我不是赛博精神病

淅沥沥的小雨中，李蟠披着墨山法衣来到旧都区，不留痕迹得踩过因排水沟被腐肉和垃圾堵塞，被酸雨污水堵塞的街区巷道，抬头看看街对面的商务楼。

越池银信合作社，也即东城同盟会的下级组织越池组，主要从事借贷业务的民间金融机构。也就是放高利贷，拆借资金链，洗钱，担保，典当投资的地下钱庄。这样大大小小的金融机构，影子银行在夜之都可谓多如牛毛，全都是黑道背景，造成各种经济纠纷和社会案件，不过本地NCPA是从来也不管的。

毕竟自高天原战败之后，经济崩盘，股市一落千丈，本地银行遭到委员会严格监管，银行银根紧缩，中小企业资金链断链大量倒闭破产，都是如今客观存在的事实。这种社会土壤下，手中握有大笔黑钱的影子银行自然野蛮生长，虽然有大量诈骗和高利贷，也确实占据了社会融资的主导地位。

而且谁都知道，这些黑道幕后的真正靠山，其实是德川家，是高天原。战败后高天原财阀的生意也遭到诸天公司各种限制和打压，虽然有资源有产能，但受困于委员会条条框框的管理办法，也严重缺乏合法变现的资金流，因此必须通过黑道犯罪组织，以各种方式从民间提现，募集资金。

因此在夜之都基本形成了，以德川为首的财阀，通过东城会这样的黑手套，把非法交易的黑钱，通过高利贷放款给民间企业，再通过借款人还款和资产抵押，洗钱折现的利益链条。

当然这种洗钱的犯罪行为，是遭到税务局和安全局严厉打压的。

不过动用空降机兵，突击越池组这样的小角色根本没啥实际意义，李蟠面前的这大楼也就是个办事处，真正的交易数据全在高天原数据库的ICE防火墙后头呢。而越池组这种下级组织，随时可以交个法人出来认罪，甚至第二天就取保候审，破产重组，改头换面重新营业。

所以安全局那边一般都是放长线钓大鱼，在暗中监控，追着资金链调查。哪怕真的监控到暴力犯罪，也是置之不理的。毕竟人家是七处，经济犯罪调查处，主营业务是金融犯罪。像绑架，谋杀，强暴，分尸，抛尸这些刑事案件，不在他们业绩评定范围内呢。

上次金勇俊这个支线李蟠也接过，他就是不清楚这些门道，一路打进去屠了个精光，结果撞破了安全局的案子，因此上了七处的黑名单，被盯着阴了好几次，损失了好多钱，真是搞的焦头烂额的……

于是这一次李蟠也不再超人飞拳轰进去了，收起雨衣，按下门铃。

“干什么的。”

“您好，我是学生，想借点钱。”

用秋山大郎人畜无害的脸进入楼里，就有個戴金边眼镜，正装革履的业务员出来对接。

“秋山君是吧，你好，这边坐。最近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么？”

“啊，是，我在游戏里有点上头了，把下学期的学费都氪进去了，手头有点紧，又不好和家里开口……”

“原来如此，了解了解，常有的事，不用担心，你有学生身份担保，一时应急放款很快的。”

“真的吗？今天就可以？”

“当然了，我也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年轻人难免有大手大脚的时候，知错能改就好了嘛。

这样，这几份手续文件你签一下，我尽快帮你简化流程。”

“真的！红豆泥谢谢！”

李蟠看看金丝眼镜递来的合同，哦，隐形墨水的阴阳借条诶，搞得还挺专业。

李蟠随便扫了一眼，便一目十行看清了借款合同，虽然有心理准备了，不过这越池组还真是够黑心的。

基本上714高炮，大耳窿，驴打滚，坐地抽一都拉满了。

呢，也就是7天或14天的高息短期贷款，提款时就要先扣取借款本金20%-30%，就算当期还款，也有高额的砍头息、滞纳金、手续费等等，一旦超期还款，还要在归还本金的基础上，赔付逾期罚金，同时每天都有罚金和利息，并且都是‘利叠利’‘利滚利’，连本带利每7天可以翻一翻的。

啧啧，真的把学生当畜牲宰啊。

金边眼镜微笑着，“撒，秋山君，你需要多少，一万？两万？只管开口。”

李蟠笑眯眯得签上名字，“那我就先借一百亿吧。”

金边眼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多，多少？”

李蟠刷刷刷签下‘秋山大郎’的大名，

“先拿一百亿来花花，用完了我再来找你们要。”

金边眼镜扶了扶眼镜，微笑着，

“秋山君……你是在开玩笑吧？”

李蟠摇摇头，敲敲桌上的文件，

“谁和你开玩笑，合同我都签了，七天内给我凑齐一百亿。不然就按伱这个，每天5分的利息往上滚。”

金边眼镜沉默了一会儿，又看看李蟠的签名，笑了笑，

“原来秋山君是五车学院的高材生，是我疏忽了。这样吧，如果你一时缺钱呢，我给五车个面子，按年化五厘贷十万给你，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李蟠叹了口气，随手一戳，手里的签字笔扎进金边眼镜的眼眶，把他眼球都插得迸了出来，

“废话多，换个能管事的来谈。”

金边眼镜一头栽在茶几上，身子一歪滑倒，血流了一地毯。

周围的业务们愣了愣，抄起短刀匕首手枪要动手，然后又收到了什么通知似的，一个个又坐回工位上。

接着有个业务过来鞠躬，“秋山先生，组长请您来办公室。”

于是李蟠也笑着点点头，跟着上了五楼，见到越池组组头，越池龙二。

这个全身纹身，身穿白色正装，满脸横肉，长得和恶霸犬一样，几乎把老子是雅库扎写在脸上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阴沉着脸盯着面前的青年，

“五车的，有何贵干。”

“我不是说了么，缺钱。”

李蟠笑眯眯撵撵手指，

“你老板和你说没，学院里打的一塌糊涂啦，借个一百亿修园子啊。”

越池龙二深吸一口气，

“你们修园子，关我屁事？要钱找你们校董事会去筹啊？”

李蟠也不生气，笑眯眯道，

“你傻哔吗？找学校审批那还要我干嘛？帮忙搬砖吗？你是干什么的？老子找你要钱你还推三阻四的？

而且我名字签了好几个，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

越池龙二当然知道了，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拿着这打上门来的傻逼照片四下一打听就问到了。

秋山大郎，当然他也不算是什么人，但他的妹妹，秋山凛子，却是新晋的旗本，救下德川姬公主的恩人，最近单人砍翻大半个御庭众的猛人，如今整个夜之都最强的封魔忍。

“呐，现在五车的忍几乎死光了，学院修复的任务分给我做了。不过老子屁的渠道都没有，我在地铁上看到你们组放贷的广告，你们挺有钱是吧？要是给脸，就随随便便拿个一百亿我花花，说不定老子心情一好，也外包点工程给你做，啊懂？你就说你做不做吧，不做我找别家去了。”

“呃……哦，哦……”

越池龙二也不是真傻逼，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听懂了。

玛德还能这么搞？五车学院可是高天原的忍者培训基地诶！你个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家伙，也敢用这种工程揽钱揩油？

不过……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不能搞的哦？

毕竟说到底大家都是高天原的狗么，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而且对方还有个如今大火的厉害靠山，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土木工程上捞点油水，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越池龙二深吸了一口气，把满脸横肉的面孔拉扯成慈祥的微笑，倒了一杯威士忌，

“哎呀，秋山兄弟！误会，误会！您看这事闹的，我给您赔个不是，快请坐快请坐！”

于是这恶霸犬立刻像乖狗狗一样吐着舌头摇尾巴，找小弟搞来一桌刺身外卖招待金主，

“哎呀秋山兄弟，承蒙您看得起我越池组，龙二一定全力支持秋山兄弟你的任务！但不是哥哥推脱，只是一百亿这个数字，实在有点太大了，很容易引起安全局的注意。而且只是维修校园的花费，真的要不到那么高……”

李蟠也笑眯眯和他碰杯，

“没事，我是学生嘛，也没啥社会经验，随口胡扯的，这事到底要怎么做，越池组长你但说无妨，我也好学习学习嘛。”

越池龙二自然也不愿错过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于是和李蟠做了一番计划，表示这次五车的定损维护，报个八千万也差不多了，到时候越池龙二这边先拨款垫付，找他把兄弟借两个施工队，材料人工加一起，一百万给他搞定，中间差价大家五五分账。

回头五车学院拨款下来，再按照正常洗钱损耗指标，放出去的贷款回收七成就可平账，私扣下来的又可以分上一笔。这样一出一入，李蟠起码能分到手五千万，岂不美哉。

但李蟠表示拒绝，

“就这么点小钱还垫付了回款了，一批一批太麻烦了，我现在就想见到钱。

要是你不方便一起折算给我，就折点现货抵扣。”

越池龙二其实也不尽信对方，自然不可能答应直接给先签，不过他又不想错过巴结秋山家的机会，

“秋山兄弟你要啥，枪支弹药毒品，我们东城盟能搞到的，应有尽有。”

“人，活人，五车好多魔神暴走了，需要大量人柱力和祭品，先来搞个一百个吧。”

越池龙二，“啊这……一百个也太……我们是洗钱的，又不是暴力组织，在大马路上抓人未免也太……”

“那用你和你手下抵债也可以啊，现在五车随时有魔神暴动的可能，这个任务优先级比校园维修要高得多。

我本来是想着，要是问你借点钱花花，你都推三阻四，不识抬举，就把你们全组抓回去饲魔的。

毕竟这也算是给你们个机会，为高天原尽忠了，想必东城会也同意这点微薄的牺牲的，你说是吧。”

李蟠一边说着，一边把忍刀拔出来，“嗡——哒哒哒哒哒”得片生鱼片吃。

越池龙二表示你都这样了他还能怎么说，只能表示是是是，Saynomore。

于是当晚李蟠就见到了越池组八千万无息贷款的支票本票，和塞了一百人的集装箱。金勇俊和姜舒妍果然都在其中，已经被打了大量麻药，装在胶囊口袋里封装好了，看这包装，至少有一个月的营养液，可能就这几天要送上轨道出货了。

嗯，毕竟人其实还是挺值钱的，咱不说夜之都各种医院，实验室，研究所，俱乐部，猎场，农场，酒庄都可以消耗大量的人，就算直接卖给清道夫，起码也能变现三十几万呢，直接搅成馅倒下水道不是很浪费么。

于是李蟠开拖车把这些人先送到五车学院仓库，之后把两人的照片发给朱莉交任务。

对方显然也想不到李蟠动作居然这么快，无声无息干脆利落的就把任务办了。于是也信守承诺，本人亲自和李蟠见面，来接走她的朋友，顺带取神舆的加密数据。

老实说，见到朱莉本人时李蟠也吃了一惊，毕竟她这个造型……

“怎么，你是要消费吗？”

身穿透明胶衣的舞伶玩偶把身体侧过来，露出印在臀部的二维码，

“扫这个码，注册账号，可以网上下单，预订各种服务和姿势，输入我的推荐码，可以给你打个八八折。”

李蟠也是无语，

“我还以为你是个装罐的，或者最起码也是漩涡帮那种画风……”

朱莉抽着烟，敲敲脑壳，

“我这不就是装罐了么，当时我全身都烧烂了，账户也被冻结，NCHC急救服务都用不了。

勇俊和舒妍，他们小两口和我合租的，毕竟骇客不方便抛头露面，虚拟仓里不吃不喝能躺上一个月，平常有个什么事都是他们帮忙。

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个后辈，通知他们赶回来，带我去黑市找义体医生急救。勇俊垫付了急救费，舒妍找到她老板娘，从打工的CLUB搞了这台退役舞伶，我才捡了一条命。

这身子么，也还行吧，正好我神经都烧断了，客户点什么重口PLAY都无所谓。”

“难怪你要报答他们。救命之恩也算还清了吧。”

李蟠把金勇俊和姜舒妍两人扛上朱莉的小车，扫码把他加钟赚来的二十万都打过去了，也算是包了朱莉这身子三个月，让她可以专心干活了。

“有什么还不还的，在这种地方，我们这些任人践踏的蝼蚁不抱团取暖，根本活不下来。

互帮互助喽。”

朱莉摇摇头，掐灭香烟，接过神舆芯片，

“有消息，我CALL你，有需求，你CALL我。”

然后她摆摆手，载上朋友，开着小车汇入车流，消失在夜之都的霓虹中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