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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死在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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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黄桃蛋挞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姜竹沥最后是从段白焰卧室里逃出去的。

准确地说, 她逃离了一场求欢。

家里的阿姨帮忙安排了客房, 在他隔壁的隔壁, 玻璃落地窗,风景俱佳, 能看到摇晃的翠竹。

不用睡溜冰场,她十分欣慰。

躺在(床chuáng)上,却有些失眠。

不知道段白焰突然间怎么了……

像一场毫无征兆的精神分裂。

在她遥远的记忆里, 段白焰连毕业照都是绷着脸的,表(情qing)不善, 神色不虞。

仿佛天生就那副面瘫样子,对谁都不耐烦,对谁都不上心。

两个人在高中毕业后牵手决定在一起,那时并肩走在大学的校园里, 看到别的女生坐在男生后座, 言笑晏晏地交谈着, 骑车穿过水杉树婆娑的光影。

幼稚的姜竹沥十分心动:“教学楼离宿舍区好远啊,每天走路就要走好久, 我也想去买辆自行车代步。”

段白焰听出她的意思, 不屑一顾:“十年前的电影就不演这种剧(情qing)了。”

更重要的是, 他有跑车。

为什么要用这种愚蠢的交通工具。

“那好吧,我自己买一辆。”姜竹沥有些失望, 却不想这么快放弃, “以后我们一起去上课, 我骑车走在前面, 你就自己跟在后面跑。”

段白焰:“……”

他无法想象这个画面:“你有没有良心?”

十八岁的姜竹沥仍然会撒(娇jiāo)。

所以她无辜地眨了眨眼。

“想都别想。”段白焰不为所动,烦躁地皱眉,“不骑。”

姜竹沥决定生他三小时闷气。

为什么别人家男朋友都温柔可(爱ài)善解人意。

她家的只会:嗯?不行,乖啊我们再来一次。

气人。

第三个小时零一分,段白焰在宿舍楼下打她电话:“下来拿吃的。”

姜竹沥想说不去。

可是大夏天的,外面(热rè)得要命,他站在楼下,如果等太久,就会成为蚊子们的食物。

上次他被毒蚊子咬一口,半个脚踝都肿起来了。

姜竹沥想啊想,想啊想,决定先拿完吃的,等他回到了有空调的屋子,再专心致志地好好生气。

拿到实物,才发现竟然是盒点心,他绕小半个城市,去买了姜竹沥心心念念、却一直没吃到的那家网红店的黄桃蛋挞,塔皮松脆,松软可口。

她还在生闷气,学他矜持:“别以为你拿这个收买我,我就不生气了。”

多大的事,不就是作吗,谁还不会。

“你(爱ài)要不要。”段白焰冷笑,“本来也不是特地给你买的,顺路而已。”

幼稚的姜竹沥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她十分受伤,急得想跺脚:“你就……就不能哄哄我吗?”

段白焰(身shēn)形微顿,目光落回她(身shēn)上。

居高临下,他停了很久,用几乎是在可怜她的语气说:“人不能什么都想要。”

隔了这么多年,姜竹沥还记得那句话。

她把脸埋进被单。

段白焰这个人,表现出来的态度永远矛盾又纠结。

恋(爱ài)前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猜来猜去都猜不到他的想法;可等两人真正建立起亲密关系,他又显示出让人望而却步的控制(欲y)。

所以她一直很容易被满足。

……也很害怕重来一次。

段白焰这晚睡得不好。

他做了一个可(爱ài)的(春chn)梦,梦见他将她抱在怀里,浴室里水汽氤氲,他抬手擦开玻璃上的水雾,倒映出的影像里,她手足无措却又挣脱不开,陷在他怀里,皮肤粉白,眼圈委屈得发红。

他微微低头,吻落在她的脖颈间。

这种刺激的梦,让他的起(床chuáng)气都变重了。

“……早上电影试镜,至于《止战》的演员安排,我前一天已经发在您的邮箱了,您可以初步把……”

“早餐呢。”他坐在餐桌前,沉郁着脸,突然打断。

正汇报(日ri)程表的助理一愣:“嗯?”

“我的早餐呢。”

段白焰垂眼看着桌上这一堆食物,又重复了一遍,表(情qing)明显变得更加难看。

显然早餐不合主人心意,私厨有些尴尬:“段先生,早餐是按照您以往的习惯做的,如果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或是特别想吃的东西,都可以告诉我。”

“我没问那个。”段白焰神(情qing)冷淡,“我是问,昨天做早餐的人呢。”

天啊,原来是这个。

私厨长长舒一口气:“姜小姐感冒没好,还在楼上休息。她说如果段先生问起,让我们代为转达,她病得很轻,也已经吃过药,想多睡一会儿,让您别去打扰。”

段白焰权作没听见。

他放下筷子,起(身shēn)上楼。

姜竹沥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她怀疑她有些水土不服,从回国起(身shēn)体就不太好,明明以前那么棒的体格,现在站在江边吹吹风,都能烧上好几天。

更烦人的是,一病就病得没完没了,断断续续。

比如今(日ri),清晨爬起来,竟又发起低烧。

她向餐厅请半天假,从包里抠出两颗消炎药混着冷水喝掉,又躺回被窝。

迷迷糊糊地,感觉有一只温(热rè)的手,落在额头上。

姜竹沥大概能猜到来人,她无意识地将脸又朝被子里缩了缩,没有睁眼,瓮声瓮气:“感冒,离远点。”

一股薄荷味的气息慢慢((逼bi)bi)近。

段白焰没说话,俯(身shēn)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大概气息太凉,激得她无意识地一缩。

她生病了,体温升高,嘴唇的颜色显得更加鲜妍。

段白焰动动喉结,慢慢扒开她被窝的一角——

“唔……”姜竹沥若有所觉,在他嘴唇落下来的瞬间,若无其事地翻了个(身shēn),避开亲吻,声音低得像在梦呓,“不要……”

段白焰的手僵在半空。

他不明白。

他已经按照江连阙教他的方法,尝试着去做了。

他已经用最大的耐心,试着表现出妥协了。

她想要的不是这个吗?她为什么还没有变成过去那种温和可(爱ài)的样子?

她的(身shēn)体在拒绝他。

段白焰微顿,眼中颜色悄然变深,低声问:“你接了周进的通告?”

“嗯。”姜竹沥眼睛半睁,小小声,“怎么了?”

“为什么?”

“为了钱……”

她做网络主播,收入其实不低。

只不过这些年漂泊在外,大多数钱都寄回了家,她名下没车没房,不动产数量为零。

没有谁会拒绝钱,姜竹沥也不例外。

这个网综开出的酬劳,实在让她心动。

段白焰沉默一阵。

轻飘飘地道:“那你好好休息。”

许久,被窝拱起的那一小团里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他离开卧室,关上门。

走到楼下,沉默许久。

“如果她出门,像往常一样,找人跟紧她。”

段白焰垂下眼,藏住眼中浓烈翻涌的(情qing)绪。

“不管她去见了谁,见了多久——”

“我都要知道。”

室内气温适宜,姜竹沥睡得混混沌沌。

这一觉睡到下午,被何筱筱的电话吵醒。

她的烧退了大半,脑子仍然不太清楚,软糯糯地问:“喂?您好?”

对方沉默了很久。

姜竹沥等了一阵子等不到回应,还以为是打错了,半闭着眼嘟囔道:“您是不是打错……”

“姜竹沥。”

何筱筱突然开口,声音冷静而商务化,没有一丝飞扬跋扈的味道。

姜竹沥倒是醒了三分。

她揉揉眼:“怎么?”

“我承认,同学聚会之后,我(情qing)绪不好,确实在你的直播间里发过不正当言论。”何筱筱冷静地说,“但我也确实没有在你出国的时候黑你。”

姜竹沥不想听了。

心烦。

“你想想,那时候你人都在国外了,我就算讨厌你,也不至于特地去外网黑你吧?更何况,你那时候摆出一副不再回来的样子,我都以为你不回国了,干嘛还费闲工夫去黑你?”何筱筱见她没反应,有些急了,“我不怕承认我做过的事,可我没做过的事,我一件都不会认的。”

姜竹沥打个哈欠。

她又困了。

“所以能不能拜托你,劝一下段白焰,别把同行的路都堵死?”

姜竹沥这回很果断:“不能。”

自作孽不可活,何筱筱和她手底下的艺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吃撑了才插手管这种事。

“可你不想知道,那个一直追着你的黑粉是谁吗?”何筱筱咬唇,仿佛下定决心,如果自己不顺心,也一定要给别人添点儿堵,“我有证据。”

姜竹沥闲闲的:“是谁?”

何筱筱挣扎一阵,压低声音,神秘道:“段白焰。”

话音刚落。

电话里:嘟嘟嘟……

何筱筱:“……”

“信你有鬼。”

姜竹沥直接关了机。

关机之后,她反而睡不着了。

想起清晨出门前,段白焰的举动。

他似乎想吻她。

姜竹沥垂下眼,莫名感到无力。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突飞猛进的,放卫星的关系。

对于段白焰,程西西说的是对的。

她没有自信也没有勇气,踩着玻璃渣重新建立一段摔碎过的亲密关系。哪怕心想向他靠近,(身shēn)体却还是不自觉地后退,踌躇而徘徊,最终仍然选择逃避。

也许“你的(身shēn)体倒很诚实”是真的……源自一种原始的神秘生物电,能阻止人类做出不明智的选择。

她发了会儿呆,起(床chuáng)想做点吃的。

段白焰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流理台明净漂亮。私厨小姐姐看她起(床chuáng),主动迎上来:“姜小姐,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姜竹沥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我来吧。”

私厨不知道她是美食主播,以为她是个漂亮的小明星。

“你不用跟我客气。”所以见姜竹沥开冰箱要拿鸡蛋,她连忙迎过来,“段先生的一(日ri)三餐都是我在做,不会太难吃的。”

姜竹沥知道,她这话没有别的意思。

可她的手还是不自觉地顿了顿。

就一个愣神的功夫,私厨走过来想接她手里的鸡蛋,她下意识朝后躲,手指一滑,鸡蛋啪叽掉到地上。

姜竹沥:“……”

私厨:“……”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为这条逝去的生命默哀了三秒钟。

小姐姐去拿扫帚,姜竹沥按照她指的方向去找拖把。

“楼梯拐角的小黑屋……”三层别墅很大,她一路向前走到楼梯拐角,环顾四周,只看到一间关着门的屋子。

没有挂门牌,可门锁金光闪闪,散发着金钱的光芒。

姜竹沥:“……是这间吗。”

怎么不太像小黑屋。

犹豫一下,她试着拧了拧门锁。

……竟然拧得动。

推开门,姜竹沥被乍现的明亮阳光刺得眼睛疼,顺势抬手挡了挡。待适应了光线,她抬起头才发现,头顶竟然是整片玻璃,阳光四散,折(射shè)出彩色的光。

视线顺着向下,这似乎是间书房,房间不大,正中放了一张桌案,背后设有书柜,桌上文件乱七八糟,地上也飘着纸。

她看了看,确定没有拖把,正打算转(身shēn)离开。

心里有什么预感似的,风吹起一片纸,堪堪落到脚边。

她漫不经心低头一瞥,视线死死定住,看见上面的字。

——好喜欢甜甜。

不是一句话,而是一整面。

字体工整,力透纸背,整页纸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同一句话。

——好喜欢甜甜。

姜竹沥愣住。

然后几乎是颤抖着,她攥着那张纸,走进屋。

每一张落在地上的纸,都跟这张一样。

写满了——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在书案上堆起厚厚一叠。

风吹过时,轻如蝉翼的纸慢慢落下,被吹到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姜竹沥的呼吸逐渐变得艰难。

因为她在书案的另一摞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句子。

——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有病,有病,有病……

一样密密麻麻抄了一摞,让人眼花缭乱。

“今天开始佛挡杀佛……”她难以置信地捂住嘴。

这是,她和“那个人”的聊天记录啊。

为数不多,寥寥数语。

——你为什么追着我不放?

——需要理由吗?

——有病。

确实不需要理由。

因为这人是段白焰。

姜竹沥坐在书案后,心跳得快要蹦出来,脑子却一片空白,几乎被剥夺思考能力。

下一刻,她听见开门的声音。

慵懒,冷淡,带着点儿不自知的危险。

“竹沥。”

含着种熟悉的,山雨(欲y)来的威压。尾音微微上挑,明明是问句,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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