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走出来的时候,虽然眼圈还红着,但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展露出委屈和难过。
所有的人都在低头做自己的工作,没人敢大着胆子去过问方才的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费洛德的办公室里传出不小的一声责问。
听上去老大很生气,而这样的怒气,显然是冲着沈瑟发泄的。
于是乎这次闹剧的结果很明显了,李主管大获全胜,沈律师一败涂地。
不少人在心里暗暗想着,有程绍仲当男朋友又怎么样,远水解不了近渴,要说这德诚所说一不二的姑奶奶,还得是身为“皇亲国戚”的李主管。
办公室内,费洛德一说出方才那句话就后悔了。
其实他的话不重,就是语气有些没控制住,听上去就好像他在骂人似的。
他哪会骂人啊,眼前这位他捧在手心里供着都来不及了。
沈瑟站在他面前,头微微低着,眼皮也垂着,好像被训得有些蔫儿了。
费洛德见状更担心了,万一护短的某人知道了这件事,那他应该更收不了场了。
他紧张地咽了咽,一方面安慰自己说沈瑟不是那种好打小报告的人,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在心里反驳,再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都免不得会受委屈吧,只要抱怨上一两句,该知道的别人都会知道了。
“沈瑟啊,你别误会,我不是怪你,只是这件事我不好做的太不留情面。你应该还不知道,李芳她是张律的小姨子,都是同事……你说,这件事,唉……”
费洛德唉声叹气的,真是发了愁,方才张律虽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李芳到底是他的亲戚,要是闹的太难看,他的面子也挂不住。
沈瑟还是没有说话,从她最后一次要求李芳给保洁阿姨道歉之后,她就再没说过别的。
费洛德宁肯她扯着嗓子向他发脾气,都不愿意看到她这般沉默。
就好像她在心里造了一个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点燃引信,把人炸的四分五裂一样。
不过他还真是想的夸张了,沈瑟没想着伤害谁、报复谁,她唯一在想的,不过是一个很小的问题,一个简单又麻烦的问题。
“您的为难我可以理解,但我有件事还是拿不准,如果以后再发生类似的事情,我们都要无条件的避让吗?就因为李主管和张律的关系?”
费洛德一怔,随即回答:“倒也不一定非得这样……”
“人情关系凌驾在道德和规则之上,费律师,就算这是律所明文规定的要求,我想我也做不到。”
沈瑟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她关门的时候像是没控制好力气,门“砰”得一声,像是砸在了门框上。
所有的人都因为这声巨响打了个激灵。
沈瑟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落败的难堪,也没有被责骂的伤心。
她只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好资料,带好所有的证件,背上包,然后走到郑烨面前,神色如常道:“郑律师,正好九点半了,我们出发吧。”
郑烨难得也有些晃神,他本以为要自己去法院了,什么都重新弄了一份,没想到沈瑟什么事都没有,还主动催他一起走。
“哦,行,那走吧。”郑烨穿上了西装外套,又拿起了公文包。
两人走后,李芳不一会儿去了张律的办公室。
有几个八卦的人实在耐不住心里的激动,偷偷议论了两句。
“别看沈瑟长得柔柔弱弱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挺好的哈。要是我这么没面子,早就找个地方哭去了,还能这么淡定地去法院开庭?”
“早就跟你说了,能把住程绍仲的女人绝对不一般,我现在倒是好奇,要是程绍仲知道自己女朋友在我们这受了委屈,会是什么反应,哈哈。”
“屁,我看你就是嫉妒,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人家沈瑟好歹长得漂亮,又是名牌大学的硕士,配男神那也是没话说的。”
“切,我就是没有机会,有机会的话……”
这样私下里的议论无伤大雅,就算是当事人听到了也不过一笑置之。
沈瑟去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因为法院周围不好停车,所以乘坐公共交通一般是首选。
上车后,郑烨不着痕迹地看了沈瑟一眼,发现她是真的不受半点方才事情的影响,神色行为都很正常。
能自如地把控好自己的情绪,这一点对律师来说是很重要的素养。
郑烨的眼里多了两分赞赏。
但他没有丝毫八卦的心思,平日里他跟同事的交流一般也仅限于工作。
“紧张吗?”他问。
沈瑟闻言看向他,似乎是有些意外,因为她觉得郑烨的性格硬邦邦的,不像是会关心人的样子。
她反应过来后立即微笑道:“还好,很久没做过这些了,难免有点忐忑,我会努力克服的。”
“嗯,好好做吧,你是有潜力的。不过不要太自满,工作不仅要完成,更要做好。”
律师这份职业很特殊,个人的单打独斗确实很重要,可没有师傅领入门,也会是寸步难行。
郑烨虽然没有明说,可沈瑟莫名觉得他就像是用师傅的口吻在跟她说话似的。
这些古板的教义,在年轻人听来或许很枯燥无聊,甚至有些刺耳,不过经历了社会的几年“毒打”之后,他们就会明白,师傅们的话从来都是良药苦口的箴言,若是听得进去,那就可以少走许多的弯路。
“我明白,我会积累经验,努力提升自己的。我也知道自己还有很多的不足,以后还得麻烦郑律师多多批评指教。”沈瑟的态度很谦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服。
郑烨没有再说什么,脸上还是一贯的没有波澜。
不过从他一闪而过的眼神里,还是能瞧出一丝丝满意的。
律所那边,在另一个合伙人的办公室里,李芳的表现跟方才实在是判若两人。
她抱着胳膊,整个人余怒未消,拧着眉头坐在椅子上。
生够了闷气后,她才对办公桌后的男人愤愤说道:“姐夫,那个姓沈的律师真的是太过分了!我忍不了她,必须想办法把她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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