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妖

( )王俊恺前几天在山里遇到正在被道士追赶的花家的姐妹，那一对外表甜美可人的姑娘：韩桃儿和花若影。出于同情和一点英雄救美的虚荣心王俊恺帮了她们，结果却知道了姓花的的一家人都不是人类，而是一窝朏朏。

这件事象噩梦一样纠缠在他的脑子里，他从来没敢对家人说过，可是现在那些妖怪竟然找上门来了，还要自己跟他们定亲，这可怎么办？

“他们可是诚心诚意的。刚才花家老爷子说了，只要咱家同意，他们不但出钱送你去城里上贵族学校，还出钱供你妹妹上学，借钱给你哥哥做生意、娶媳妇。这样的好事……”陈父面对这样的条件说一点也不动心是假的，现在喜滋滋地对儿子说着。

“爹，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王俊恺气呼呼地打断父亲的“美梦”，“人家凭什么对我们这么好！”

“哦，对了，他们只提了一个条件。”陈父一拍大腿，“他要求将来你们生的第一个儿子得跟着母亲姓花！也难怪老爷子着急，家里只有两个孙女，一旦出了嫁，姓氏可就断了根了，不招个养老女婿那可怎么办。”

王俊恺又气又急，他可不相信妖怪也讲究父亲那一套传宗接代的封建老思想。要自己当上门女婿，他的理解是“上门食物”，那一家子应会是自己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想把自己骗到家里吃掉灭口吧？他急得脑门直冒汗，不知道如何逃过这一劫。

“我们不同意！我们不同意！”梨儿和桃儿反对的叫嚷声一直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她们已经撕去撒娇装可怜的伪装，开始跟爷爷撒泼发脾气了，“我们是不会接受这桩包办婚姻的！你再怎么说也没用！你要喜欢他你自己嫁给他好了！”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轮不到你们当晚辈的自己做主！”

“我们偏不，偏不！我们不干！”两个女孩大吵大闹起来，老人显然也已经暴跳如雷了，他们的谈判很明显已经谈崩了。

他们在里屋听到客人们在外屋闹成了一团，做为主人只好赶出来劝阻。

好不容易将怒气冲冲的花老头劝得坐下来，可两个女孩还是气鼓鼓地嘟着嘴巴怎么劝也不听，一直在那大声嚷嚷：“我们偏不！就不嫁！就不嫁！”

王俊恺堵着耳朵小心地靠近她们：“你们能不能别吵了！”

“凭什么听你的！我们是绝对不同意嫁给你的，你休想！休想！”两个女孩瞪着王俊恺。

“我才不愿意娶你们这样的媳妇呢！”王俊恺原先还把她们看作同一条战线的战友的，但一听到她们这种瞧不起人的口气，就忍不住生气地还起嘴来。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们这样的’！我们哪里不好！哼，是你配不上我们。”

“你们自己说的话，跟我说的有什么不一样！”

“只许我们说你，不许你说我们！”

“你们太不讲道理了！”

“男人本来就该让着女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们又不是……”王俊恺那个“人”字还没说出口，四道带着透骨杀气的目光就一起射到了他的身上。王俊恺打了个哆嗦，低着头不敢看他们，嘟哝着说不出话来了。

“恺娃子啊，我知道你的顾虑，毕竟大家身份相差太多，你不愿意也是很正常的。”花老头一脸慈祥地招手叫王俊恺到自己身边来。

王俊恺向来尊敬长辈，虽然明知道对方是妖怪，但还是毕恭毕敬地走到了他身边。

花老头摸摸他的头：“象你这么懂事又听话，知道孝敬老人心地又好的孩子真的很少了，我知道你想多了，其实我也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想给自己的孙女找个好人家。而且我这两个孙女模样脾气，女红家务，学问陪嫁也都过的去的，你是不会吃亏的。”

王俊恺吓得拼命摇头：“我不娶媳妇！”

“孩子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天经地义的事，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你怎么能说不娶媳妇呢！”

“我还没到十五岁！”因为是面对长者，王俊恺强忍着怒气，指出自己的实际年龄距离法定的结婚年龄还差得很远呢。

“别担心，这个我知道，现在只是让你们先订婚，结婚将来再说。”

“那是包办婚姻，我不同意！”

“不完全是，我有两个孙女。你可以从中选择一个。这难道不是一种自主的婚姻吗？”

王俊恺才不认为这种从两个人中选择一个的方式就叫自主婚姻，他正要开口驳回绝，姐妹俩已经一起叫了起来：“什么叫从中选择一个！凭什么让他挑我们？”

“那好，你们先选吧，梨儿，桃儿，你们谁愿意嫁给他啊？”老人也不想太勉强自己宠爱的孙女们。

姐妹俩气呼呼异口同声地大叫；“我不愿意嫁他！”

“那还是恺娃来选吧，恺娃子啊，姐姐梨儿温柔一点，妹妹桃儿和你熟悉一些，你喜欢哪一个？”

“她们两个我都不喜欢……哦，不是，不是，我们，我们不合适，再说了，现在谈论婚姻还为时过早。”在这姐妹俩愤怒的尖叫声中王俊恺连忙改口。

“也对，你才十五岁不到，要你现在挑什么样的姑娘和你过一辈子是早了点……”老人点着头。

王俊恺抹了一把汗松了口气，以为花老头终于理解自己的想法了。

可没想到老人又接着说：“那这样吧，现在先把她们两个都订给你，等你长大几岁自己从中选一个。”

“啊……啊……”王俊恺张着嘴啊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我……我长大了也不一定会喜欢她们啊……您知道的，我和她们不一样。”

“如果我的孙女拴不住你的心，而你长大了又喜欢上了别的女孩子，我不会责怪你，到那时再解除婚约也不迟。一旦这门亲事订下了，我们将支付你妹妹的学费，以及你哥哥的生意和娶媳妇的费用。就算这门亲事成不了，这些钱我们也绝对不会再要回来，你觉得怎么样？”

“还有这等好事！”王父听得两眼发光，忍不住脱口而出。

要不是因为看到儿子的面色不善，他早就开口替儿子答应下来了：“恺娃子啊，你不是一直很想去城里念书嘛，你看这个机会……”

王俊恺瞪了他一眼，本来想打断他的话的，但一看到父亲花白的头发，笑脸上那满满的皱褶，他心里突然抽紧，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桃儿忿忿地大叫起来：“你还在这摆谱，我们姐俩还不愿意呢！你……”

她还想往下说，姐姐梨儿突然拽拽她的衣服对她使了个眼色。这对孪生姐妹一向同心，彼此心里想什么凭着一个眼神就都明白了，桃儿脸上马上露出喜色，低下头不说话了。

花老头点着头问：“这样你们就没问题了吧？”

出乎王俊恺意料的是，姐妹俩竟然马上同时点头：“没问题，我们都听爷爷的。”

王俊恺还以为她们一定会和自己统一战线反对到底的，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就投降，一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花老头自然就当他是默许了，转过头来对王父笑着说：“那咱们两家就这么订下了？”

王父听着花老头那一连串的“优惠”条件心早动了起来，又看见儿子没有异议，当然拼命点头：“我没意见，可是这样的大事我们家一向是我婆娘子做主，所以要等她晚上回来再商议行不行？”

“哈哈哈，没关系，没关系，你们尽管商议，那我回头就请和尚大师来做媒了。哈哈哈哈，兴儿叫上丫头们，咱们回去了。”花老爷子显然十分高兴，他认为这桩亲事已经谈成了。

等王父送他们出门时，双方已经“亲家长”“亲家短”地礼让起来了。

王俊恺急得团团转，却又插不上嘴，而两姐妹出门之前一边一个拎着他的耳朵说：“等我来找你！”

“我有事和你商量，等着我。”

王俊恺还没反应过来，她们就已经蹦蹦跳跳地一左一右搀着爷爷走了。

而一直没搭上几句话的王父出门后，突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俊恺一眼，那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的目光，让他心头一颤，他止住步子躲到了门后，眼睁睁的看着花家四口扬长而去。

当天晚上，王家开了一次家庭大会，会议的中心议题当然是关于王俊恺的婚事问题。

在这件事的立场上，除了小妹本着少女对自由恋爱的向往还有一点同情心外，其他家人全站在王俊恺的对立面上。

为了全家人的未来，为了哥哥能娶上媳妇，妹妹能上学，父亲认为王俊恺有义务尽一份力，做出些牺牲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这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儿子毫不吃亏的美事；母亲也认为象他们这样的庄稼人，能嫁到城里的千金小姐那是去，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算那个小姐脾气怪一点，什么家务也不会做，那也是应该的事情，王俊恺自己忍让些，将来自己承包全部家务不就行了吗？实在不行的话，自己这个老妈子年纪也不算大，还干得动活，自己甘愿上门去做免费保姆，完全不用因此长吁短叹。

大哥的发言更是简短有力：有那样的美人要是换成我，早扑上去了，何况人家还带着大笔的嫁妆上门，你傻了啊你；只有妹妹从恋爱、婚姻应该自由的角度对王俊恺表示了同情，但是还是婉转地说，自己很想继续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