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

随着九星句芒盒缓缓漂浮起来，其上的九颗星辰一般的宝珠次第亮起，一圈圈的空间光环从那顶端断裂了的荒天塔之上蔓延开来。

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了一次，但是在此见到荒天塔开启的场面的时候，姜宁还是能够感觉到震撼。

即便空间之门开启，但是塔内的小世界和外部世界，几乎没有任何的能量交换。

若不是能够清晰地看见那光门的存在，姜宁甚至感觉不到周遭的空间有任何的变化。

空间之力凝结而成的光环一闪而逝，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数十万里之外，也就是姜宁，灵影的范围够广，瞳术的感知够强，对于空间之力的理解够深，否则，若是闭上眼睛，恐怕他从头到尾都察觉不到任何的能量波动。

“两个空间之间的对接，能够做到这种近乎于没有能量交换的地步，果然不愧是荒神尊！”姜宁心道。

“当年的荒神尊，在飞升之前的万载时光之内，一人证四道，其天赋实力旷古烁今，成为了真一之后，更是不知道又证道几何，他能够做到这些，不足为奇。”

似乎是看出了姜宁心中的那一丝涟漪，韩苏璇轻笑。

姜宁挑眉，“不是说一人证两道么，怎么原来在成就真一之前，他竟已经证了四条道么？”

这个消息，就算是他，之前也从未听说过。

“你不知道这个，并不奇怪！”韩苏璇笑道：“即便是同时期的木天尊，对于荒神尊的实力，也是不清楚的，但是我们星神塔不一样，我们星神塔末代星尊和荒神尊少时便是莫逆之交，有些事情，知道的自然比较多一些。”

姜宁点点头。

青玄的底蕴虽久，终究也只不过是从上个纪元末期才出现，但是如今业已一分为二的星神塔就不一样了，上古以降，他们就一直都活跃在这片大陆的历史舞台之上，知道的密辛比青玄和揽雀门多一些，再正常不过。

至于末代星尊和荒神尊之间的关系，既然荒天塔最后都被想来独善其身，没有留下道统的荒神尊留在了星神塔中，想来，韩苏璇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姜宁自问已经掌握了空间之道，但是方才那一圈空间光环还是带给了他一丝似有若无的明悟。

只是那明悟一闪而逝，他想要抓住，终究还是像用力握住了一把沙子，什么都没能留下。

自嘲一笑，姜宁旋即纵身一跃，率先跳入了那空间之门内部。

一进入那荒天塔第四层的小世界之中，姜宁就闻到了一丝浓重的血腥味。

开启瞳术之后，甚至能够看见空间之中游离着的那一丝丝似有若无的血液因子。

姜宁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转身看向自己身边的那些人，却见韩水烟她们几个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他立刻意识到，并非是那血腥味和血液因子太过明显，而是自己的瞳术已经超脱了它原本的限制，再加上源质对于自己感官的放大，这才有了现在这样的感觉，别人既没有超脱了法门限制的青电瞳，修为又远不如自己，更加没有源质可以放大感官，所以，根本就察觉不到什么。

这也就间接地说明了，这血腥气息在某种程度上被人故意地掩盖了。

姜宁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并不是每一个被关进来的人都拼死拼活地想要出去的，也有一些没有牵挂，没有野心的小世界之主，只要能够好好地在这荒天塔之中活下去，他们也别无所求。

事实上，小世界中什么都有，除了修为无法进阶之外，对于世界之主来说，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所以，虽然做了自认为十分充足的准备，姜宁还是比较希望能够相安无事，自己救自己的人，这第二层小世界的主人则是好好地当自己的世界之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皆大欢喜。

可是当他嗅到那股特意被人隐藏起来的血腥味的时候，他的警觉就不由得提了起来。

其实，一个小世界中，囚禁的还是数万年来大陆之上的那些凡人，里面会出现一些斗殴杀戮，并非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但，偏偏就有人欲盖弥彰，反而让姜宁的心中隐隐地有些不安。

当然，这并不能够说明小世界的主人就一定有问题，但姜宁总归还是提起了几分警觉性。

“怎么了？”韩水烟敏锐地注意到了姜宁的不对劲。

“没什么！”姜宁耸耸肩。

若是在寻常时候，他也就开口了，但是这里是在别人的小世界之中，若是被人关注，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那小世界的主人听见。

而使用九星句芒盒开启世界之门，不管如何，都是一定会惊动小世界的主人的。

“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找人的事情，还需得从长计议。”韩苏璇建议道。

在场的人之中，对于这件事情最为担心的人是她，可进来之后，最为冷静的人，反倒也是她。

姜宁的修为虽然很高，但是毕竟还是个小辈，韩苏璇作为在场的人中最为年长的一个，她本能地就觉得自己应该对所有人的安危负责。

众人对此都表示同意。

姜宁的感知范围极广，很快就找到了最近的城池。

入了城，在一家酒楼客栈落脚，之后，便立刻回想起了进来之后的所见所闻。

原本他以为只是落脚点所在的地方，有着那种被人特意掩盖起来的血腥味道，但是，等他来到城池之中后，却是发现，这里同样有着那种似有若无的血腥味道和血液因子，这让他对于那素未谋面的小世界之主，又有了一丝更加深沉的疑虑。

他有一个大胆的假设。

如果整个小世界都弥漫着这种血液因子，那么，这个世界每日究竟需要有多少人死掉，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种极为邪恶的心法。

几万年前，有一个势力活跃在天禄草原和其他几个北方王朝的疆域之上，他们的名字叫做拜血教。

这个教派对于血液有种近乎于迷信的原始崇拜。

他们相信，每一份平凡的血脉之中，都蕴含着上古大能乃至于缘故神祇的血脉因子，只要对那些血液进行提纯，压缩，返祖，他们就能够成功地还原那些强大生物的血脉。

他们还相信，每一个世界，都是创造世界的混沌古神的尸身所化，只要在血脉返祖和提炼一道之上达到顶峰，甚至能够还原出本初最为强大的那一位生灵的原血！

相比于修罗门，炼狱宗，乃至于幽极谷这些被人们划归邪教的组织，这个拜血教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掠夺什么心法，资源，财富，女人之类的东西，他们要的，只是血液本身，不管是高等级的血液，还是普通生灵的凡血，不管是人类的血液，还是什么其他动物，妖兽的血液，乃至于一些植物体内流淌的汁液，都是他们所需要的材料。

东庭域大陆之人之所以称他们为邪教，甚至诸国合力，最后出手覆灭了他们的总坛，把那一场战争之中存活下来的“战犯”，全部都关押在了荒天塔之中，就是因为他们为了搜集用于研究的血液，大肆地屠戮生灵，甚至对于一些不同种族的妖兽和人类进行惨无人道的研究和试验，为此，造成了诸国生灵涂炭，怨声载道。

而他们自己，更愿意称呼自己为原血神教！

姜宁清楚地记得，当年那个原血神教的高层之内，流传最广泛的一本心法，就叫做狱魔炼血术！

那个拜血教当年有没有提纯出所谓的“原血”，姜宁并不清楚，但虽说有悖天道，有悖人伦，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们找到的这一条道路，一样是一条真真正正可以成道的道路。

当年的拜血教，已经成功地在没有蕴含一丝高阶生物血液的凡血之中，成功地提炼出了至少二十滴以上堪比道合大尊者精血的高阶血液，这种血液，在外界被称作魔血，而在拜血教内部，则是被称为能血！意思就是，大能者的血液！

而当时，那拜血教的教主林耀天本人，也不过就是个神象巅峰的修者而已。

偏就是因为这二十滴能血的存在，几大帝国派出了多位神象高手，大批的军队，最终都没能成功地杀掉他，拜血教虽然覆灭，但是那个林耀天本人，却是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在大陆之上出现过。

林耀天当时，正打算凑足九九八十一滴能血，想要提炼出一滴真一层次的血液，最终为了逃命，终究还是不得不提前将那十滴能血吞服下去，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最终逃出生天，但是，他的研究也就从此中段，至于后来，大陆上很少会再出现这种大批人类被抽干血液的事情，几千年过去之后，人们渐渐地也就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但是，他到底是还活着，又或者是已经死掉了，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那个林耀天，会不会就是那个后来被关进了荒天塔之中的小世界之主呢？”姜宁如是想道。

毕竟，从时间层面来看，拜血教存在的那个年代，确实与荒神尊是有交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