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会儿,楼晏回道:“昨我在街上,遇到他们打架了。” “你郑公子和西宁王世子?” 楼晏点点头:“当时西宁王世子就醉得厉害。” 俞慎之眉头大皱:“西宁王带儿子进京,怎么会这么疏于管教。” 异姓王,又是实权藩王,就不怕被参上一本? 瞧瞧楼奕,进京第一,跟楼晏打了一架,这还只是兄弟各执一词的闹剧,隔皇帝御案上就搁满了奏本。 “我看西宁王知道轻重,昨送世子回去时,他还特意出来感谢。” 俞慎之更奇怪了:“那怎么今还让他喝醉了?” “是啊!想不明白。” 两人正着,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从屋里出来了。 他们各自走出来,过去招呼。 “薛尚书。” “李大人。”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有点意外。 “你们俩……” 楼晏是刑部尚书的前部下,俞慎之是大理寺卿的现部下。 俞慎之假装没看到两人异样的眼神,笑着跟上司请示:“李大人,下官来看看,能不能帮上手。” 大理寺卿欣慰地点零头。 这个俞大,真是相当地懂事。平时办事就很可靠,这种场合也知道主动过来帮忙。 “那好,随我去验尸。” “是。”俞慎之得意地向这边挑了挑眉。 楼晏视若无睹,只等刑部尚书的指示。 照理,楼晏已经调离刑部,不能算是部下了。不过刑部尚书另有考量。 陛下对他极为倚重,想来他最能明白陛下的心思,带在身边,能避免一些麻烦。 “楼四,你也是来帮忙的?”刑部尚书笑吟吟地问。 楼晏答道:“下官昨正好遇到了石世子,想来对大人查案有些帮助,就来跟大人一声。” “哦?”刑部尚书欣慰地摸了摸胡子,“你知道什么?” 他将昨的事又了一遍,两位大人都陷入了沉思。 这事有点怪啊!听起来,这位西宁王世子连续两醉酒,堪称荒唐。可他刚才稍微清醒时,答话还是很有条理的。 不管怎么,这事前有过节,已经证实了。 如果没有相关的证据,证明与西宁王世子无关,那么他很难脱罪了。 无论临昌伯还是西宁王,都和他们没有太多关系,两位大人都很淡定。 话间,仵作吏员等人擦着汗赶到了。 好好的万寿节,他们都放假了,哪想到突然被召进宫来。 第一回进宫,竟是为了一桩命案。 众人进了隔壁,临昌伯一家已经被劝住了。 临昌伯夫人呜呜哭泣,临昌伯眼睛发直,儿女们围在劝着,一边劝一边抹眼泪。 俞慎之在心里叹了口气。 郑公子虽然是个混账,可爹妈到底心疼啊! “几位大人!”看到他们进来,临昌伯一个激灵,急忙站起来。 刑部尚书点头安抚:“伯爷节哀,我们来看看公子的情况。” 临昌伯红着眼睛,杀气腾腾地:“还请大人们为儿做主,将害他的凶手绳之以法!” “你放心,我们会禀公执法的。”大理寺卿完,示意仵作上前。 仵作查验了一番,禀道:“大人,是淹死的。” “没有别的伤?” 仵作脱去郑公子的衣裳,仔仔细细查了一遍,道:“只有手肘上一处擦伤。” 临昌伯马上道:“那是儿昨日和石家那子争吵,不心山的。” “那就没有了。” 死因清清楚楚,就是推到河里淹死的。 “他喝酒了吗?”俞慎之问。 仵作掰开嘴巴闻了闻,道:“酒味很明显,应该喝了不少。” 这情形,对西宁王世子更不利了。 两人都喝了酒,酒后发生冲突,一时冲动将郑公子推进河里,是完全合理的。 楼晏走过去,抓起郑公子的手,只有些许水草的痕迹。 死因无误,嫌疑人喝酒了什么也不记得,现在只能查证据了。 两位大人去实地勘察,吏员找侍卫问证词,案件的推进顺利,几乎没有疑点。 俞慎之找了个机会,偷偷问楼晏:“你是不是还怀疑?” “嗯。”楼晏没有瞒他。 “可案情清楚明白,郑公子就被人推进河里淹死的,有宫女远远看到,侍卫闻声而来,发现了河边的西宁王世子……一切合情合理。” “是啊,合情合理。”楼晏应得有点心不在焉。 俞慎之不高兴了:“你到底为什么怀疑?难道连我都不能?” 楼晏叹了口气,道:“郑公子身上完全没有打斗的痕迹,难道不奇怪吗?” “你的意思是,他们俩起了冲突打架,不可能没留下痕迹?” 楼晏点点头。 俞慎之道:“可我们都知道,世上有许多巧合,以为合情理的事,很多时候并不会发生。假如他们就在河边,郑公子没有防备,有可能被一下推进河里,根本用不着打斗。” “你的情况确实存在。”楼晏没有否认。 “那你还……” “直觉吧。”楼晏道,“一种对自己有威胁的直觉,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俞慎之纳闷了。 西宁王世子倒霉,跟他有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啊! 两人走到隔壁门口,却听西宁王父子在话。 “什么?我把临昌伯公子推河里了?这不可能!”这是西宁王世子。 西宁王拧着眉:“为父相信你不会做,可事情摆在眼前。他淹死了,你在现场,而且你们昨还发生了冲突,这让别人怎么想?” 西宁王世子道:“父王,我跟您解释过了,昨那是意外。我也不知道怎么喝多了,看到他为难人家姑娘,就想去拦一下。谁知道他不依不饶的,这才闹起来了。” “你还!叫你克制一点,你怎么就喝得烂醉?还是楼大人送你回来的。” 西宁王世子心虚:“我、我没想到京城的酒这么烈啊!平常在家也常喝这个量,哪知道……” 楼晏心中一动:“两次了……” 俞慎之不解:“什么两次了?” 楼晏问:“你觉得京城的酒烈吗?今的酒烈吗?” 俞慎之摇头。京城人喝酒爱甜口,还真不算烈。尤其今宴席,皇帝在的场合,本就考虑到醉酒失仪的问题,那果酒连姑娘都能喝不少。 两人对视一眼,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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