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水莲的命不错,遇上了宋三七这样的男人,他们很快便上街道开证明结婚了,婚礼就在宋三七的大杂院里举行,豆蔻楚明秋作为娘家人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楚明秋还送了个大大的红包,里面装了两百块钱。
宋三七的人缘挺好,结婚时街坊四邻来了不少,理发店的袁师傅带着金猴子也来了,连肖所长都过来了,院子里有三四十号人,围着五六张桌子在那闲聊。
“唉,我说这肉店怎么越来越没谱了,我这几天就吃腌萝卜丝了,嘴巴都淡出水来了。”
袁师傅的话刚出口,立刻引起众人共鸣。
“就是,这都多少天没见肉了,我问过店里的那小张,这丫挺的说什么,没肉,让我从她那蛋上拉一块去,我呸就她那肉,就是骚得慌”
“别说肉了,就说这菜吧,不也一样没谱吗前两天我听说有菜了,拿起菜本就往菜店跑,到了那才看见,好家伙几百号人在那抢,那场面比兑金圆券还热闹”袁师傅老伴拍着大腿叫道。
“我说肖所长,你说这是怎么啦报上到处是几万斤十几万斤的,怎么这肉和菜就没有了呢”
肖所长苦笑下“我哪知道,不过总有原因的,我觉着吧就是暂时的。”
“新娘子来了”
一群小孩哄闹着追着宋三七抱着水莲进来,楚明秋跟在最后面,这抱新娘子在这个时代还是极其少见的,最多也就是手拉手。
宋三七蹬着三轮车将水莲拉过来,要下车时被楚明秋拦住,非要宋三七抱进去,不然就不让下车,他和虎子小八水生狗子几个人将车给围起来,勇子瘦猴他们在旁边起哄,娟子薇子她们在旁边扔纸花。
宋三七没办只得抱着水莲进来,在一群孩子哄笑声中进来,等在院子里的人也站起来,宋三七将水莲放下来。水莲今天仔细打扮了下,豆蔻和穗儿为她精心打扮,身上穿着的是新做的红色绸缎棉衣,头上戴着朵红色的纸花,脸上化了淡淡的妆,比起楚明秋刚见时漂亮多了。
“三七哥还挺有福气。”金猴子羡慕地说道,袁师傅老伴扭头笑话他“你呀,这山望着那山高。”
“就是,你这年龄也不小了,整天晃荡,好好找个人过日子。”牛黄也在旁边说道。
宾客中很多都是原楚家下人,要说楚家出来的人还是比较团结,特别是最后出来那批,他们中好多都是十三四岁进楚府,在楚府十来年,这十来年里,整天在一起,都是知根知底,现在离开楚家,谁家有事都要通知一声,大伙便都过来帮忙。
婚礼的仪式很简单,宋三七和水莲对着主席像鞠躬,肖所长做了证婚人,简单仪式过后,才是真正的目的,院子里支了口大锅,豆蔻和湘婶在旁边忙碌着。
“唉,小秋,今天三七结婚,你家那六十年的绍兴黄也该弄两坛来。”牛黄拉着楚明秋开玩笑地说道。
“牛黄叔,少不了你的,”楚明秋笑道“知道牛黄叔爱喝两口,昨天便给三七叔搬来了。”
今天宋三七的这个婚礼要不是楚明秋还真办不出来,宋三七家里除了点腌萝卜丝,其它啥也没有,楚明秋只好从家里拉来一些菜,又满世界跑,好容易在头沟买到点肉,这才凑出了今天的婚宴。
果然没有多久,段五和王熟地给没桌上了瓶酒,牛黄迫不及待地抓过来,拿着瓶子看了半天,心中很是纳闷,楚家六十年的绍兴黄是土罐装的,这怎么是玻璃瓶的。
“哪不对了”肖所长一把夺过来,闻了下“没错,是六十年绍兴黄,哪有错了。”
楚府六十年的绍兴黄可是大大有名,周围胡同的都知道,牛黄一看肖所长倒上了,急忙伸手来抢,段五呵呵笑道“府里的绍兴黄也不多了,这是从坛里分装的,昨天我和我家的,忙乎了好半天,才分装了这几十瓶。牛黄,别嫌弃,这绍兴黄是喝一瓶少一瓶,再过两年便没了。”
“这绍兴黄呀,当年老太太特喜欢,前清就有了,这可是真正的绍兴黄,六十年的绍兴黄。”牛黄看着杯子里黄橙橙的酒液,感慨万千,话匣子一下便打开了,唠叨起陈年往事来。
这些事肖所长听过不知多少次了,豆蔻和湘婶在灶边忙碌,案桌上摆着几十个碗,锅里水花翻腾,这时吴锋出现在门口。
“吴同志,您也来了。”宋三七连忙迎上去,吴锋对楚府老人来说不陌生,且不说穗儿的关系,当年吴锋叱咤燕京城,在众人眼中是神一般的人物。
“三七结婚,穗儿要照顾孩子,来不了,让我把这个给你送来。”吴锋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宋三七,这是床缎子被面,这个时代已经算重礼了。
“谢谢,谢谢。”宋三七连声感谢,拉着吴锋到桌前,吴锋想走,宋三七拉着不让走,楚明秋也过来,将吴锋拉到牛黄那桌。
“老师,既然来了,那这喜酒必须喝,”楚明秋说“牛黄叔,老师就交给你了。”
吴锋只好坐下,正好坐在肖所长身边,肖所长提起酒瓶就给他满上,笑着说道“在一个院子里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一起喝酒,来,老吴满上。”
酒瓶里的酒已经不多了,楚明秋像变魔术一样又给他们拿来一瓶,肖所长接过来便给吴锋满上,吴锋其实也是好酒量,这绍兴黄在家也时常喝,当下也不客气便和肖所长喝起来。
楚明秋抓了几颗糖塞进树林兜里,告诉水生照顾好树林,别让他乱跑,这个时候绝没有拐卖儿童的事,自己都吃不饱,谁还买儿童呢,只是让看着,别碰着了。
吴锋很少参加这样的集会,这些年在漏网室孤单惯了,性子也养得淡淡的,可肖所长好像找上他了,一个劲地劝酒,一瓶绍兴黄很快见底,他又让楚明秋拿酒。
楚明秋有些为难了,他不好意思说没了,只好自己跑出去买酒,在胡同的小店里打了两瓶散酒便回来,放在他们桌上。
“肖叔,你们悠着点,可别喝多了。”
“去,去,你肖叔可是海量。”肖所长笑着将楚明秋推开,又给吴锋满上了,吴锋觉着有些异样,便接过酒瓶给牛黄满上。
“牛黄,这三七都结婚了,你也该找一个。”吴锋说。
“得了,”牛黄摇头说“我觉着这样挺好,一个人爱吃吃,想喝喝,自在。”
吴锋和肖所长顿时笑起来,段五在旁边说“自在,晚上一个人睡冷屋子,醒来一摸被窝挺凉,上次生病了,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要不是小秋,你丫成什么了。”
去年牛黄生了场病,躺在床上,没人照顾,还是楚明秋知道了,带着院子里的一帮孩子轮流照顾,才让他生活不至于困难。
段五点中了牛黄的难处,牛黄的神情一下阴了下,吴锋看出点端倪便说“牛黄,我看豆蔻不错,这女人仁义,心地好,你看,她前夫死了,她依旧带着水生,这样的女人能和你同甘苦,共患难。”
牛黄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他瞧了正在灶边忙碌的豆蔻,连连摇头“吴老师,吴老师,不行,不行,就我这样,这不是耽误人家,豆蔻也就二十多岁,还不到三十,我都四十多了,使不得,使不得。”
“牛黄,我看使得,”肖所长说“你要和豆蔻结婚了,街道就可以给她开证明,我就可以给她报户口,这样她和孩子的户口才可以落下来,粮食关系也就有了,对你,对她都是好事。”
豆蔻现在回来,户口却没办落下,燕京市的户口卡严了,每年进多少人有限制,公安局派出所,街道粮食部门,层层审批。豆蔻这种条件,要想落下户口,除非嫁人,还得嫁燕京人,才有一点指望,肖所长才能给她们娘三开证明,否则,想都别想。
牛黄迟疑下,又偷瞧了瞧豆蔻,还是摇摇头“使不得,使不得。”
吴锋看出他的态度已经有些动摇,便拍拍他的肩“我看使得,你要不好意思开口,我让穗儿替你说说,你看行不行”
“怎么不行要不我给你作媒人怎样”楚明秋不知从哪窜出来,趴在牛黄肩上,在他耳边说道。
“去,去,去,”牛黄脸涨得通红,整个身子都摇晃起来,要把楚明秋给推开,楚明秋笑着在他耳边说“还不好意思了,牛黄叔,您又不是没娶过媳妇。”
“呵呵,”满桌人全乐了,牛黄有些挂不住,伸手便在楚明秋上拍了两下“小猴崽子,拿我开涮呀,”楚明秋无所谓地受下来“牛黄叔,你可别说不愿意,当初金猴子可流了不少口水,您看他,现在还流口水呢。”
金猴子和他师兄在另外一桌上,几个人正说笑着,恰好这时豆蔻端着面条过来,金猴子端着碗脑袋随着豆蔻的身影转。
“看看,这金猴子眼睛都冒火了,”楚明秋好像要压低声音,其实满桌人都能听见“牛黄叔,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楚明秋像个大人样拍拍他的肩膀便溜走了,袁师傅转头回来了摇头说“这小子,就没个定性。”
袁师傅老伴这几年给他介绍了不下十个姑娘,可这家伙要么嫌人家胖,要么接触两天便不干了,每次弄的袁师傅老伴挺生气,也就懒得管他了。
“肖同志,听说那蛐蛐又被逮起来了”
“是呀。”肖所长的回答很简单,涉及派出所的工作,他的职业习惯便反应过来。
“嘿,这小子,”袁师傅一拍大腿叫道“我就看这小子不是啥好鸟,就说那年吧,小鬼子刚投降,他才多大,就带着国民党伤病上剧院闹事,就不是什么好鸟。”
“就是,他爹就是天桥的混混,从小在天桥混,就是个混混。”
吴锋闻言一笑,这些天桥混混从前清便存在了,民国时更加猖狂,在抗战时,他和他们的上层有过联系,不过那也是利用性质,解放后,天桥混混的头面人物大都被枪毙,剩下的小人物被街道派出所监管起来,再也无兴风作浪了。
“这得敬肖所长一杯,”吴锋笑着端起杯子“打击罪犯,整顿社会治安,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劳苦高,我代表大伙敬您。”
“哎,哎,别,别,”肖所长连忙拦着“这是本分,人民警察的职责。”
“那就敬我们的警察,你来代表。”吴锋不由分说给肖所长满上,碰了下杯子,先喝干净,肖所长也只能无奈地喝了,袁师傅也端起酒杯“肖所长,我也敬你一杯。”
接着段五,王熟地也先后敬肖所长,肖所长无奈只得喝下去,吴锋淡淡一笑,又给他满上“肖所长,咱们在一个院子住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在一张桌子上喝酒,既然住在一个院子里,那就是五百年前修来的缘分,为这缘分喝一杯。”
这六十年的绍兴黄本来后劲就大,再加上六十度的二锅头,肖所长几杯下去便有了两分醉意,吴锋嘴角有点淡淡的笑意,提起酒瓶又给肖所长满上。
“这些年,我们国家发展迅速,都是党领导得好,来,我们为伟大的党干一杯。”
这个,肖所长不喝也得喝,这一杯下去,肖所长的醉意更浓了,牛黄也端起杯子“肖所长,三七这结婚,水莲的户口能落下吗”
肖所长舌头有些大“当然,当然,让三七到街道开证明,手续齐全,我就向上面报。”
肖所长在胡同里的这些人中威信还挺高,大伙都很相信他,他这样一说,众人顿时高兴起来,旁边的宋三七更是高兴,楚明秋只是淡淡一笑,肖所长不会撒谎,可他报上去,什么时候能批下来,那就天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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