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深壑

林霄宇在时尚丽都让陈菲按摩了头部，感到心里清爽了许多。按摩之后，看到时间还早，就跟陈菲说还得回市委机关，他们约好晚上在东北美食一条街齐鲁菜馆见面。

林霄宇也感到很奇怪。每次到时尚丽都来，只要能见到陈菲，他心中的许多烦闷和不快都能及时地挥发掉。她的柔弱温婉的气息总能把他的心绪熨得很平展。

林霄宇回到市委机关后，就靠在沙发上想事。他想再过一天就到周六了。这个周六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如果结婚典礼的日子定下来了，他就要忙结婚的事了。在林霄宇的意念里，这是他第三次婚姻，也是最后一次婚姻了。他现在感到很疲倦，不想在感情的事上乱折腾了，他已经没有了精力。但他绝对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虽然理智上已经知道了乱情的弊端，但他还是自觉不自觉地与其他女人在感情的纠葛中拔不出腿来。

想了一会事，林霄宇又到写字台前看看案头有没有新的文件，看了半天，没有令他眼热的内容，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下班的时候，林霄宇让司机把他送到东北美食城的齐鲁菜馆，他就坐在一个包间里等待陈菲。他请陈菲吃饭绝不是心血来潮，他就想和她单独待一会，与她见面，他一点压力也没有，只有温暖和愉悦相伴。

林霄宇在包间里等了一会，不到半小时，他就听到了包间外有人敲门，林霄宇立刻站起身迎了过去。门打开了，只见陈菲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外。林霄宇看到陈菲已经新换了一套衣服，白天她给他按摩时穿的是一身淡蓝色的工作服，现在却换上了淡驼色的纱质套裙，看上去更加淡雅温和了。林霄宇看到她这身装扮，轻声地对她说：“陈菲，你今天真美！”说着，就把陈菲让进了包间。

进了包间，林霄宇就把菜单放到陈菲的面前，“你点一些好吃的，看你都瘦了，多需要补养呢。”

陈菲拿过菜单，很为难地说：“我也不会点什么，还是你点吧。”说着，就把菜单又拿给了林霄宇。

看到陈菲真的不愿意点菜，林霄宇就随意点了几道荤素搭配的菜。之后，两人就坐在包间里的沙发上。“菲菲，我怎么感觉你对我有些疏远了呢？”林霄宇看着眼前的陈菲说。

陈菲朝林霄宇苦笑了一下：“霄宇，这话好像应该由我来说，我从来都没疏远过你，而是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我。”

“菲菲，你这话说得可不实事求是了，我心里没你，会殷勤地请你吃饭？除非我脑子进水了。”林霄宇有些郁闷地说。

“可你说心里有我，那为何不来找我，为何不给我打电话？”陈菲今天头一次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怨艾。

“你也知道我的工作忙，每天的事都一大堆，我根本没有从容的时间。”林霄宇还在辩解着。

听了林霄宇的话，陈菲立刻沉默了。凭她的直觉，她感到林霄宇又有了新的女人，要不他不会对她这样淡漠的。此时，陈菲吃饭的兴致一点也没有了，可她还是不想卷林霄宇的面子，只有耐住性子，吃完这顿饭了。

不多时，服务员将饭菜陆续上来了。林霄宇就问陈菲喝不喝酒，心情有些不快的陈菲就说，“不喝酒算什么吃饭。”看到陈菲想喝酒，林霄宇就要了一瓶五粮液。

他俩分坐在酒桌的对面。林霄宇打开酒瓶盖，给陈菲倒了一杯酒，接着给自己的杯子也倒满了酒。

林霄宇先举起了酒杯，他很歉意地对陈菲说：“菲菲，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意见。但我们今天出来喝酒，就不再论个人的恩恩怨怨，只要开心喝酒就好，我们就喝他个一醉方休。”

说完，林霄宇和陈菲碰了一下杯，仰头就喝了一大口。见林霄宇喝了一大口，陈菲也不甘示弱，跟着也喝了一大口。

看到陈菲喝酒的样子很痛苦，林霄宇的心里有些不忍了。他对陈菲说：“你不能喝就别喝了，你一会喝点饮料吧。”

但陈菲没有听林霄宇的，她缓了一会，先端起了酒杯：“霄宇，这杯酒我敬你，就为我们曾经的缘分干一杯吧。”她说着，也是一扬脖，就把杯里剩的酒全干了。

林霄宇看着陈菲，有些百感交集了。他真心地爱过她，甚至不计较身份想与她结婚。可命运跟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在他想娶她为妻的时候，她却悄然离去了。虽然，现在他仍在心里喜欢着陈菲，可他们却不能结婚了。有些事时过境迁之后，想要恢复到从前的样子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些，林霄宇把对陈菲的爱都倾注到酒里，一抬手把酒杯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陈菲的身体是柔弱的，一杯酒下肚她就感到有些不胜酒力了，头已经开始飘飘然了。

林霄宇看到陈菲已经有了醉意，就对她说：“菲菲，你千万不要再喝了，我们下次再喝好吗？”陈菲已经没有力气回答林霄宇的话，她趴在酒桌上已经醉眼蒙眬了。

林霄宇看到陈菲的醉态，开始埋怨自己了：怎么能让她喝了那么多酒呢？他想，他们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就立刻买了单，扶着陈菲离开了齐鲁饭庄。由于林霄宇不知道陈菲现在的住址，就只能打了一辆车把他带到自己的家。

林霄宇把陈菲带到了自己父母老屋。一进屋陈菲就忍不住，吐了一地。林霄宇连忙把她扶到卧室去，倒了一杯凉开水给她喝了。之后，就去客厅收拾陈菲刚吐过的东西。

收拾完了，林霄宇就去卧室看陈菲。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已经昏睡过去。被淡驼色纱裙包裹的陈菲，在浑黄的灯光下显得很柔媚。看到陈菲醉酒的样子，林霄宇很过意不去。他知道，陈菲之所以喝了那么多酒，就是在跟他赌气。这个视爱为生命的女人，不愿意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移情别恋。直到现在，林霄宇还是很欣赏陈菲身上的弱不禁风的气质。看到她容易使他想起红楼梦中的林黛玉，别看她只是一位女理发师，但她身上那种独有的纤弱温婉的东西，往往能打动一个男人的心。

看到陈菲酩酊大醉的样子，林霄宇有些心疼了。不知为何，林霄宇一看到她就有无限的怜悯。看着看着，林霄宇看到陈菲的嘴在蠕动了，她在说着什么？可林霄宇听不到。他不禁凑过前去，躺在她的旁边，开始倾听她的心声了。

林霄宇已经贴近了陈菲，他感到她的身体很热，那股她特有的香味儿立刻就传了过来。这时，他听到了陈菲断断续续的声音：“霄宇……你别离开我……我多……想你呢！”

听到陈菲断断续续的声音，林霄宇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是他辜负了她的一片真情，他已经不配做她的知心爱人了。

看到陈菲醉得很厉害，林霄宇就想扶她起来，到卫生间用手把喝的酒抠出来。可他的手刚要扶住她，陈菲却睁开了蒙眬的眼睛：“霄宇，抱抱我，我好难受。”她的纤手已经没有力量拽住林霄宇的手，只是用期待的目光望着林霄宇。

这个时候，林霄宇没有勇气拒绝陈菲了，他坐在床上，顺势抱起了陈菲。林霄宇感到她的身体很热也很软。陈菲躺在林霄宇的怀抱里，轻轻地说：“霄宇，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林霄宇就说：“没有，我也喜欢这样抱着你。”

“我今天真的不应该让你喝那么多酒？你现在身子一定很难受吧？”林霄宇充满歉意地说。

“霄宇，我喜欢和你喝酒，我醉了，反倒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不是有一句话叫一醉解千愁吗？”陈菲说着，眼睛里已经是泪花闪闪。

“菲菲，你别这样好吗？你这个样子多让我担心呢？”林霄宇很真诚地说着。

林霄宇抱着陈菲，屋里显得很静，床头灯散发的微黄的光线映照着两人的脸。陈菲偎在林霄宇的怀里，虽然她仍在醉酒，但脸上浮现的幸福笑容若隐若现。看着自己心仪的女人，林霄宇的心里显得很乱。他想跟陈菲亲昵，但一想到自己即将跟彭芮晗结婚，就立刻将情丝斩断。他此时绝不能纵情而为，因为躺在他怀里的是他的红颜知己，他不能再乱情了，那样对感情也是一种亵渎。

但令林霄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静静地抱着陈菲的时候，陈菲猛地一下挣脱了他的手，掉过身来开始吻他了。面对这突然的变化，林霄宇有些无所适从。但此时，陈菲有些燥热和温润的气息，已经让林霄宇感受到了爱的侵略性。

这次，陈菲没有征询林霄宇的意见，而是有些放任地开始吻他了。一开始，林霄宇是被动的，他不知道是否去迎合陈菲的举动。但不一会，他就被甜美的吻给迷住了，开始反客为主了。有一位心理学家在阐述吻对人的影响时说道：“吻是爱的先导，也是人寻觅爱意的最好途径，通过吻，人往往会迅速堕入情网，这就是吻的独特魅力。”

但吻了一会，林霄宇感觉自己又在犯以往的错误，彭芮晗温柔如水的目光又闪现在他的眼前，他不由松开了手，与陈菲保持了一段距离。

林霄宇的举动让陈菲感觉很突然，他怎么了。刚才的接吻多么的甜美，怎么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霄宇，你总说对我好，就是这样做的吗？”陈菲幽怨地说。

“刚才都是我不好，我不能再这样随便了。你是我的红颜知己，但我绝不能越界，我这样做会伤害其他女人的。”林霄宇面对眼下的情况，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听林霄宇这样说，陈菲的心里更难受了。“霄宇，我今天终于知道了，我就是你爱情的影子，而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你不觉得你对我承诺的很虚伪吗？”

直到此时，林霄宇感觉今天请陈菲吃饭是弄巧成拙了。本来很高兴的事，弄得无法收场了。对于陈菲所说的，他无力反驳，因为她说的都是实情。细细想来，他跟陈菲的感情有点像水中月镜中花，似乎上天也不太眷顾他们。那次陈菲住院，林霄宇是决心跟她结婚的，可时运不济，陈菲不辞而别跟丈夫去了南方。这之后，时过境迁，他们之间的感情交集断了篇。虽然现在陈菲又回到了江城，但他们的感情的确无法跟以前对比了，林霄宇知道，虽然他依旧对陈菲惜玉怜香，但他的心已经装进了彭芮晗。

想到这些，林霄宇没有因为陈菲刚才的话而生气，反而很中肯地说：“菲菲，我们俩现在看来只能做朋友了，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我也希望你渐渐地忘了我，开启自己新的感情生活。”

听到林霄宇在那自圆其说，陈菲有些气愤了，她有点鄙夷似的说：“霄宇，你既然对我没意思，为何屡屡来我这给我释放爱的信号，你这不是在玩弄女人的感情吗？”

陈菲的这句话含有了批判的意思，语言也够犀利的，林霄宇感到很刺耳，自打他认识陈菲以来，还是头一次遭到她的讥讽。

话不投机，林霄宇感到他们没有必要在老屋再继续待下去了。于是就对陈菲说：“天太晚了，我看你也快醒酒了，一会我送你回家吧，你告诉我你姐家住在哪？”

此时，陈菲已经从醉酒的状态中苏缓过来，她感觉林霄宇在下逐客令，不由对他说：“霄宇，我回家来得及，我们今天不妨把有些话说透，按你说的，我们之间今后不会发生爱情了，是吗？”

林霄宇看着眼前的陈菲，她的神色跟以往简直判若两人。他想，即便是乖巧的兔子，你给惹急了，也会咬人的。这个时候，沉默是不行的，这对陈菲也不公平。于是林霄宇对陈菲说道：“我始终认为这个世界除了婚姻以外，还有一种跨越男女关系的感情。这样的感情在红尘飞舞的社会是很珍贵的。我感觉我们之间的感情就是这样的。每次我跟你接触都会有这样幸福的感觉。我说的是真话。”

听着林霄宇的话，陈菲有些动容。她很认可这句话，但又不希望她与林霄宇止于此。

她平日里的生活真是太寂寞了。每到晚上，就是她最难挨的时候，她现在和女儿住在姐姐家，虽然姐姐对她很关心和呵护，但她也感到了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耿耿长夜里，她只有靠着过去的记忆来消磨时间，而记忆中的主要角色就是林霄宇，他是她今生的最钟情的男人了。

陈菲听着林霄宇的话，她知道这是他的一种明示。她和他这一生不会再有世俗男女的交集，她爱情的花蕾还没有绽放就凋零了。但她还是有些不甘心，今晚林霄宇已经吻了她，即便是那样短暂，但她已经进入到了最佳的情境，她希望这样的情境永远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