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其妙起身，这回老人并没有站起来拦住。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朝着话筒说道：“他通过考验了。”
纹身男和光头男一起进来，单手将瞎子按回原来的椅子上：“院长，怎么样，我跟你说过了吧，这小子可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还真是考验。
夏其妙一开始就觉得老人言行不一，如果他真的是他装出来的那样，是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性格的话，那不可能开始只坐在那看着，肯定会站起来扶她。
更别提他对着瞎子，没怎么注意表情细节，总体而言，只能说演技还不到家，需要多练练。
她要是踩了这么明显的坑，那才是完蛋了。
“你们终于干了回人事。”周院长也不再绷着假笑，靠着椅背极为放松。
他这回的笑容显得真心实意不少：“我原来还想着一个被半道拐回来的瞎子能有什么用，没想到心理素质还行，讲话条理很清晰，挺适合做这行的。”
“那我们之前的指标……”纹身男搓着手，讨好中带着一丝忐忑。
“阿五啊，不是院长说你，你和阿六两个人，每个月硬指标是起码要拉两个人进来。”
“你们俩上个月，上上个月，一个人都没有拉进来，现在好不容易拉进来一个，还是个瞎子。”
“周院长，你刚才也看见了，他虽然是个瞎子，但是各方面都不的啊，只要好好利用，肯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纹身男越说嘴皮子越利索：“我们马上不就要开那个什么会了吗，只要把他当活招牌，肯定能吸引不少人。”
“那到时候看他表现的，我可以从中操作操作，把他召来的人都算在你们两个的头上。”周院长端起茶杯，用杯盖撇了撇茶沫子，才抿了一口。
“多谢周院长，多谢周院长，”纹身男喜不自禁，连忙说道，“那我带他去见万间无量尊者大人……”
他的话音未落，喜悦还没有褪去，就看见周院长伸出了手摆一摆。
“你在外忙了好几天了，估计也累了吧，带新人见尊者大人的事情，就由我来吧。”
周院长笑得慈爱，似乎在体贴小辈，但是眼里的精光根本遮掩不住，全是算计。
“别说院长不体谅你，你好好休息，等着忙过两天的公开会吧。”
“这……”纹身男才说了一个字，就看见对方甩来一个眼刀。
周院长点着桌面，下头似乎是张表格。
这是在暗示他的命根子还攥在他手里，小心点说话。
“多谢周院长体谅，要不怎么说，跟着周院长是我的福气呢。”
纹身男哪敢说不，他连脸子都不敢甩，只敢在心里骂两声老东西，连声称是，弓着腰出去了。
他走之前眼神在瞎子身上停了停，但没有停留多久，就移开了。
原来还没到正餐，还在走中转啊，这程序可够多的。
“阿五应该都跟你说得差不多了吧。”周院长这回也不再演戏，打开天窗说亮话。
夏其妙握着盲杖：“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现在就别跟我演了，阿五已经把怎么抓到你的，你从哪来的，答应做什么都交代得明明白白了。”
“你老家是小木公村的，长辈姓陈，”周院长透露两句，示意他已经清楚他们的对话，“信仰万间无量尊者大人？”
“不是，是某骼……”
“那是旧历了，”他打断话语，“现在你应该称呼祂为尊者大人。”
“小木公村啊，”他的目光在瞎子身上提溜一圈，“啧啧，那俩小子真是好运，竟然还能碰上个老遗民的后代。”
小木公村只改名成药山村，其实还在，那后代不应该挺多的？
要找“遗民”的话，那去山上碰一圈就都是，还需要看“好运”才行？
或许，这个“老遗民”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
“原来大家都是自己人，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夏其妙道，“我爷爷死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我虔诚地信仰某……哦不，尊者大人。”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拜见尊者大人？”
“现在就走。”
周院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自顾自地往前走，夏其妙不知道真瞎子能不能跟上，反正假瞎子有点吃力。
她必须要先在心里过一遍要扮演的情况，虽然脑子转得快，但积少成多，很快就落下一程。
她快要跟上的时候，听见周院长正在跟人争执。
那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下去，周院长便倒地不起。
夏其妙心里惊了一句，但是腿还在往前走。奇怪的是，她没有闻到血腥味，那就不好装成发现的样子。
“你就是周院长带来的瞎子吧？”那耍刀男说道。
“是，请问他人在哪，我找不到他。”她停了下来，人就倒在她不远处，她还硬说找不到。
“他有事先走了，你往前走点。”
夏其妙清楚地看见，这男的在用刀尖对着她。
她点着盲杖往前走，在木杖将要碰到它的时候，对方把刀收了回去。
他们目前挨得近，耍刀男问了一句：“你的心跳怎么这么快？”
他在试探她。
夏其妙不可能说是被吓的，她找好理由：“我是个声控，容易对声音心动，你的声音……”
她没说完，但是这种话就是不能说完。
耍刀男看见另一个男人扭捏羞涩，呕了一声：“死变态，真恶心。”
他打开门，像赶苍蝇一样挥手驱赶她：“快滚进去。”
一团黑气从门里飘了出来，钻进周院长的身体里。
“他”站了起来，理了理衣服，与夏其妙错身而过。
她看得清楚，他脸上也带着那抹被刻出来一般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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