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继国岩胜做出抛家弃子加入鬼杀队的原因显然不是舍不得十几年才相见的弟弟,更不是因为他也想成为一名默默保护普通人的斩鬼剑士。
继国岩胜可没有那么大的思想追求,他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完完全全是出于他本人的私心——他实在想搞清楚继国缘一和他不见的这十几年中继国缘一的剑术到了何等可怕的境地,他也想拥有和继国缘一一样强大无匹的剑术。只有这样,在夜深人静时他内心的妒火才不至于将他整个人都焚烧殆尽,只余满身刺骨的痛楚。
只是他这样的想法显然不会为人所理解,所以在缘一眼神愕然地看着他时,继国岩胜便故作稳重地回答:“我只是……想和你一样解决那些怪物。”
继国岩胜的外表和他本人的名字一样如同岩石一般沉稳庄重,所以这话一出并没有引起缘一的疑惑,缘一对家人一向有厚重的滤镜,所以继国岩胜这样说,缘一也全然不起疑惑,反而神情动容地说:“兄长……”
缘一以为继国岩胜是因为忘不了当初与他随行却被恶鬼残杀的兄弟才会做出这种决定,但佑果这样的人精怎么可能错过继国岩胜眼中一闪而逝的晦暗。
他隔着纯白的纱幕静静注视着和缘一站在一起的继国岩胜,勾唇一笑:“原来是这样……不过,继国先生同自己的夫人孩子都告别了么?”
继国岩胜不知佑果问这问题的原因是什么,他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是说了的。”
继国岩胜自然是和家中的夫人说了自己要离开的这件事的,只不过这并非是告别,而是继国岩胜单方面决绝的离开。完全不顾年幼哀求他的妻子和两个还年幼的孩子就这样任性无情地做出这样的选择,妻子在哀求过后见无法挽回继国岩胜已经决绝的心意自然也不再多说,而是垂泪默许了继国岩胜离家的决定。
小时候继国岩胜作为儿子没有选择,只能听身为家主的父亲的话,现在他已经是继国的家主,便自然继承了父亲说一不二的霸道性格,所以他要做的事那必定无人能够阻止。
这就是女子可怜可悲之处了,出嫁为人妻的女子便成了丈夫的附属品,甚至在丈夫要离家的时候苦苦哀求竟然都无法改变其心意,可偌大一处家业让她一个女子来操持又是多么的耗费心神和精力呢?光是家里丈夫的各种亲戚下属恐怕都能扒了她的皮。
“是这样啊。”佑果说:“不过,继国先生有想过你离家后会为继国家带来的隐患么?”
可继国岩胜恐怕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佑果慢条斯理地向继国岩胜点出他这决定之后隐藏的忧患后,便笑吟吟地为继国岩胜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嘛……虽然有这些危险,不过我相信继国先生应该都考虑到了是不是?”
继国岩胜:……
他怎么可能说自己完全没有想过,不,也或许在离家的那一刻这样的念头确实在继国岩胜脑海中浮现了那么一霎那,但是他本就是个自私的人,而自私的人只爱自己,又怎么会分出多余的感情
给别人?()
“我……”继国岩胜话顿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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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果便趁火打劫,故作惊讶地说:“难道继国先生没有和你的夫人说在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要怎么做么?”
“这样难道不会造成什么隐患么?!看来继国先生很相信尊夫人的能力。”
继国岩胜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起来,而继国缘一只是感觉此时的佑果和平时的佑果大为不同,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被幂笠遮住脸的佑果。
虽然并不知道佑果这微妙的变化从何而来,但缘一想起曾招待过他和佑果的长嫂还有幼时母亲的音容笑貌,神情中便出现一丝迟疑:“兄长,我们迟一点再走也是可以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继国岩胜也无从拒绝,他握着身边武士刀沉默地点点头,和佑果缘一又一道返回了继国家中。
继国家因为继国岩胜离开的消息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继国岩胜剩下的下属都在询问他的下落,可继国岩胜的夫人始终面无表情,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又搂着另一个孩子,轻轻抚摸他们鬓角的发丝,对继国岩胜下属的问题都如实回答。
“他离开了。”继国夫人冷冷道:“他不会回来了。”
“这!这怎么可以!夫人!”有下属焦急道,“您难道没有阻拦么!”
继国夫人没有回答,嘴角仍旧噙着一抹冷笑。
她已看透她丈夫的本性,怎么可能再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将额继国岩胜作为家主就这么一走了之对继国家而言毫无疑问是毁灭性的打击,而能够继承继国家主之位的长子虽然身体健康聪慧机智,但一个还年幼的孩子怎么可能比一个成熟稳重的族长更令人安心?
还不等下属和继国夫人说出个一二三,去而复返的继国岩胜三人已返回了继国家中,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继国夫人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仔细确认后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
继国夫人还在怀疑,下属已经高高兴兴地出门去迎接,等到将人请回来再三询问,继国岩胜的下属这才确定继国岩胜是真的铁了心要和继国缘一一起去鬼杀队。
佑果从又回到继国家就没有参与继国岩胜的家务事,他自己寻了一处幽静的地方休息,头上戴着一顶幂笠便将自己和周围隔绝,继国家的人都知道这是继国岩胜的客人,于是也不敢前来打搅,他清净的很,顺便闲的无聊抽空听听系统给他现场直播继国岩胜那里的事情。
继国岩胜突然的决定即使是一心追随继国岩胜的下属也打从心底困惑起来,他们询问原因,得到的回答是继国岩胜找的为牺牲的兄弟报仇的借口,这样的理由让所有人都无从指摘,反而在这崇尚武士道的风气中被认为是符合武士精神的侠义之举,于是不赞成的言论也都消停了,反而一片赞颂之声。
佑果擦了擦自己路上摘的野果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冷笑着想:……屁的武士精神。
就算是这样,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抛妻弃子了么?那妻子孩子又是什么,是可以随手舍弃的玩意儿吗?
()他心里的愤愤不平系统知道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出声道:“你也别太生气了,没必要。”
佑果咬个果子咬出苦大仇深的气势,闻言冷哼一声道:“有气憋着我难受!”
系统:“……那你继续。”
于是佑果继续啃果子,啃到半中间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听着很陌生,直到脚步声停到佑果面前,他蹙了蹙眉,随手撩起幂笠上的纱帘,便看到继国岩胜夫人正一只手抱着婴孩,另一只手牵着孩子站在他面前。
佑果不喜欢继国岩胜,对他的夫人却很同情,他迅速收敛起对继国岩胜的不喜,朝面前的继国夫人道:“有什么事么?夫人?”
继国夫人身边的男孩同样长了一张继国家的脸,因为和继国岩胜有几分相似,于是也不可避免的和缘一也相似了一些,佑果看着那个男孩儿的脸就想起缘一,火气完全发不出来。
继国夫人知道佑果和他丈夫的兄弟关系匪浅,也知道继国岩胜去而复返有佑果的帮助,她来是为了感谢,至少有继国岩胜离开前的打点不会让她在之后的日子变得过于艰难。
继国夫人微微曲了曲膝,对佑果说:“谢谢你的帮助。”
继国夫人也是贵族家庭出身,道谢行礼的姿态无比优雅,佑果可受不起,连忙说:“不,这不是我的帮助,本来就应该这样做才对!”
这是本就应该做好的事情,可是继国岩胜却要别人提醒才知道,继国夫人秀致的脸上浮现一阵让人看不懂的微笑,摇着头说:“不,还是应该要感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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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继国夫人轻轻推搡身边年□□孩的肩膀,示意他也说些话。
男孩略带警惕地看了看佑果,大约是因为父亲的离开让他一并对佑果都产生了芥蒂,在母亲的坚持下才抿着唇道谢:“……谢谢您。”
那副倔强的样子让佑果幻视年幼的缘一,更让他想起当初带崽的日子,佑果眼中柔和了一瞬,将自己的果子也送给了他一颗。
男孩儿拿着没有吃,而是先给了身边的母亲。
如此懂事,让佑果不免多看了两眼继国夫人,过了片刻佑果才道:“夫人有想好未来要怎么做么?”
继国夫人怔愣片刻,接着苦笑不语。
闺阁中的千金小姐能做什么呢?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尽力保存好这继国这一片家产,好让自己的孩子未来不至于无家可归。
佑果看出她眼中的彷惶,沉默片刻后便说:“难道从知道你的丈夫要离开的时候起,你从没有什么想法么?”
继国夫人呆住了,她看着佑果道:“你的意思……”
“夫人,继国岩胜离开后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旦丈夫离家,你和你的孩子会经历什么,你也应该很清楚。”佑果说:“就是因此,你更需要为自己筹谋才对。”
继国夫人沉默片刻,苦笑着说:“可我一个女子……”
佑果打断她,“就算是女子又怎么样?你读过书,总比只知道练剑却没有脑子的人聪明。”
“即使丈夫离开,你也是继国家的另一个主人,更何况继国先生只是离开,又不是死了。”佑果轻描淡写,“死人已经盖棺定论起不了作用,但是活人却可以用来大做文章扯大旗,继国先生总不会装聋作哑。”
“而且,你也不希望这份家业落到除你孩子以外的人身上吧?”
继国夫人顿时熄了声息,放在怀中孩子身上的手轻轻拍抚着,神情若有所思,再过片刻后她朝佑果又微微笑着写了一句,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这里。
周围又变的安静许多,风声吹动树枝,哗啦啦地落下来一片片树叶和花瓣,佑果靠着柱子啃果子悠悠闲闲地晃着脚,木屐缀在他脚尖摇摇欲坠就是不掉,还是继国缘一终于找来,一声无奈地叹息:“哥哥,你原来在这里。”
继国缘一走过来,理所当然地坐到他身边替佑果穿好了那支摇摇欲坠的木屐,对佑果说:“我一直找不到你,很担心。”
佑果哼笑一声:“担心什么?我又不会走丢。”
继国缘一在这种事上总是很严肃的,于是也很严肃地说:“但总会有遇到危险的可能性。”
认真较真的缘一很可爱,只是佑果因为继国岩胜决定讨厌缘一一分钟,“能遇到什么危险?你还是多陪陪你的兄长才对。”
“兄长?”继国缘一品不出佑果提到继国岩胜的原因,他只是略略困惑了一秒钟,然后无比自然地说:“兄长那里已经有很多的人,应该不需要我,所以我想来找你。”
佑果:……
即使知道继国缘一本人并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这话听起来也实在是让人生气。
难道他现在的顺序已经排在继国岩胜后面了么!
佑果眯着眼,看继国缘一那张俊美的脸蛋突然感觉有几分不痛快,他不痛快自不会憋着,是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
“什么意思?”佑果冷冷地说,“难不成我还不如你的兄长重要么?”
继国缘一虽不知道佑果突然说出这话的原因是什么,但他这个人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隐瞒,于是睁着一双澄澈漂亮的赤色眼睛看着佑果,说:“哥哥为什么这么说?你明明知道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
佑果顿时全身上下如同干久了累活浑身酸痛的人被做了全身免费按摩一样舒畅,可他还是板着一张脸道:“真的么?可是我见你这两天见到你兄长比见到我还开心。”
如果继国缘一再和自己的那个“狐朋狗友”善治多了解一些恋爱中的事情就会知道佑果这样的表现是吃醋,可是他没有多了解,所以对佑果的表现也毫无头绪,只能凭借野兽般的本能和直觉说:“兄长是兄长,可是哥哥和我相处十几年,这是兄长不能比较的。”
佑果略一扬眉,勉强接受,往缘一嘴巴里塞了一颗果子后才说:“刚才见到了你兄长的夫人,她身边的孩子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你。”
缘一回想了一下,平静地说:“他更像兄长,还好没有和我一样的胎记。”
继国
缘一额头上的火焰形胎记在小时候让他备受家族中的歧视和侮辱,后来和离开继国家遇到佑果也不能避免有些人因为他额上的胎记而害怕他,直到到了鬼杀队这种情况才好转许多,只是依旧有人因为他额上的胎记对他充满敬畏,继国缘一虽然从没有怨恨天生的胎记,却也从不认为这是什么好的东西。
只有佑果摸摸他额头上的那处胎记,口吻很随意地说:“是么?我倒觉得挺好看的,丢在人堆里我一眼就能认出是你。”
继国缘一抿唇微笑。
“嫂嫂还说什么了么?”缘一关心地问,“有没有打扰你?”
“没有。”佑果轻松地说,片刻后又像是随口一般说:“缘一,你会为了杀鬼离开我么?”
缘一怔了怔,他的眉间很快蹙起一道褶皱,看着佑果轻松的自在的模样问:“哥哥为什么这么问?”
佑果说:“我就是随口问问。”
缘一一副不大开心的样子,甚至还有些郁闷。
“不要这样问。”缘一说:“哥哥,你明知道这不成立的。”
佑果说:“为什么?”
缘一说:“我想守护你才加入鬼杀队,为什么要因为鬼杀队离开你?”
他当初因为产屋敷先生的劝说加入鬼杀队很大的原因是想拥有守护佑果、守护家人的力量,当然,继国缘一也同样会为了其他需要帮助的人努力,他本就是个善良到极点的好人,可是他同样也是将佑果放在第一位的,如果本末倒置失去佑果……
继国缘一眉头皱的更紧,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还在想着,一只手已经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呼吸落在继国缘一脸上,他回过神时唇边只留下佑果蜻蜓点水后的细微触感。
继国缘一呆住了,佑果的手还意犹未尽的摸着他光滑的脸蛋,轻笑着说:“奖励你的。”
继国缘一纯情的要死,脸颊顿时一片通红,支支吾吾地看了看佑果,又看了看他的唇瓣。
佑果眯着眼,轻佻地说:“缘一还想要么?”
继国缘一闭着嘴不说话,眼神却表露出他的意思,佑果又轻笑着贴近他,指尖若有似无地揉着继国缘一的唇瓣,仰头吻住了他。
继国缘一岂是佑果的对手,每次亲吻他都像是第一次一样慌乱紧张,浑身僵硬的宛如木头,在他身上佑果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于是越吻越深,继国缘一生涩沉醉地回应他,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只是双手环着他的腰的继国缘一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抱在怀里。
越吻呼吸越急促,佑果适可而止,捏着缘一的后颈让他停下来,继国缘一虽然满心不舍,却还是很听话的不再继续,将自己的脸埋在佑果颈肩轻轻喘息。
佑果安抚地摸了摸缘一的发丝,小声哄着他:“乖一点。”
缘一闭上眼,将佑果抱的更紧了一些。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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