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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
待宋玮哲说出那番话之后,姜奕文不慌不忙道,“是我杀的她又怎么样,我可以杀她,一样可以杀你。”
他说这话时,慢条斯理舔了一圈嘴唇,语气自然又轻松,似乎人命在他眼里,有如蝼蚁般微贱不堪。
宋玮哲淡然地呵出口气,摇了摇头,“你以为,我还会怕死么?不杀了我,你应该不会安心吧,毕竟,万一我泄露了你的秘密了呢?”
“你有自知之明当然最好。”
姜奕文冷嗤一声,上前半步,狭长的桃花眼状似含着惋惜道,“玮哲啊玮哲,我本来是真的把你当成盟友,打算同你并肩作战的,可谁叫你这么容易心软呢?我可不像你,儿女情长是成不了大器的。”
“现在说这些又能如何。”宋玮哲也不辩解,身躯自始至终透着股子悠闲之态,“不过话说,我还挺佩服你的,这么短的时候内进入薄季琛的办公室,又追上我,确实厉害。”
他语气淡淡的,视线却落在姜奕文手中的烟灰缸,他当然认得,这是薄季琛办公室里的。
“哈哈——”
姜奕文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嗓音不紧不慢,“凭我自己的力量当然不可能,这自然是有人同我里应外合喽。”
宋玮哲了然勾起嘴角,和他想的一样,但是他想不出,会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够瞒天过海。
想必,那个人一定是拥有着薄季琛绝对十足的信任。
“我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出于好奇心驱使,他最终还是问了句。
“砰——”
重击的声音,随即而来的是男人的身躯哐然坠地。
画面中猛地多出了第三个身影,毫无防备的宋玮哲被打趴在地上,双眼瞪得很大,脑袋缓慢地偏转着,看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影,以及黑影手中的木棍。
这个时候的他,还是有意识的。
他手指微微抬了抬,却听姜奕文徐徐开口,“唉,我亲爱的哥哥,你下手未免也太轻了吧。”
尾音还没完全落下,姜奕文举起手中的烟灰缸,直直朝宋玮哲的后脑勺狠狠砸去——
“我叫你不死!嗯?还不死?死不死?”
此时此刻,昏暗中的他,有着狠戾到狰狞扭曲的骇人表情,一下下,有力又用力,准确无误地砸着,“我让你不死!狗屎玩意!快死去吧!见阎王爷去吧!”
地上的血随着男人凶狠的撞裂愈来愈多,期间孟攀峰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拉了他一把,“够了,攀林!”
姜奕文被孤儿院收养时,本来的姓名叫孟攀林,是孟攀峰的亲弟弟。
幼年时期哥俩一次玩耍,由于孟攀峰的疏忽大意,使得弟弟被人贩子拐卖,半年前两人才相认。
奈何,现在已经杀人红眼的姜奕文,根本听不得孟攀峰的劝,反而越加狂躁,“你他妈给我滚开!”
一个大力,被推开的孟攀峰踉跄了两下,却听见面前男人声嘶力竭的嘶吼,“别给我装老好人了行不行?要不是你,我就不会被人贩子抓走,我那些年受的苦,吃的累,没有尊严的折磨和歧视,都是因为你!”
震荡的一句话,顿时堵住了孟攀峰卡在喉咙里的所有话语。
他无可奈何,也无动于衷了。
深深的自责与愧疚像是蜿蜒的藤蔓,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还能怎样呢?这些都是他欠他的呀!
于是,眼睁睁的,血越流越多,姜奕文始终没有罢手,宋玮哲的额头、甚至大半边脸都被鲜血糊住了。
而可怜的他,终究也只能不甘地睁着眼睛绝望死去。
略微颤抖的手指最终无力的垂落下来,永远没有了动作。
见男人彻底没了呼吸,姜奕文这才松手,长舒一口气,随手扔掉了作案工具,“好了,接下来就麻烦哥哥帮我处理案发现场了,我相信哥哥你会清理的很好,并且会转嫁到薄季琛身上,对吧?”
姜奕文语气淡定缓慢地说道,丝毫没有杀人过后的惊恐和慌乱,仿佛刚刚那么血腥暴力杀人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那弟弟我先走了哦。”说完,步履轻松自如地离开,同往常无异。
留下孟攀峰一个人,盯着已经没了生命体征趴在地上的宋玮哲,他眼神里满是楚痛,许久都没有动。
……
录像结束。
会议室里的人,瞠目结舌的看完了这段录像,场内瞬间刮起了巨浪。
天呐……这,这孟特助竟然有一个这么丧心病狂的弟弟?
而同时,大家也明白过来,那日在帝峰停车场发现的宋玮哲的尸体,并不是薄季琛杀害的,他们的oss是无辜的。
真正的杀人凶手,此刻就站在他们面前!
人……可怕到这种地步!
孟攀峰闭上眼,手攥成拳,无力又心寒。
寒的不仅仅是他弟弟,更是他自己。
一次次包庇,一次次纵容,使得他愈发变本加厉,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了人,就是要偿命的。
薄季琛站在一边,双手插在口袋里,用冷漠的目光看着表情大变的姜奕文,要不是肖尚宇花重金托人帮他还原了录像,或许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
而宋玮哲见他的那晚,带给他的u盘,里面是一段录音,有姜奕文的。
他反反复复听了多次,这也是为什么,那天在蛋糕店听见这个声音,他立马就反应过来,姜奕文就是那个徐浩!
人心隔肚皮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了彻底的诠释。
视线又落在了孟攀峰身上,薄季琛微皱了下眉。
他知道,彼时他心里一定是万分纠结痛苦的,古今中外,权衡亲情与法律,真是一个很难让人取舍的问题。
“哈哈哈哈——”
狂妄扭曲的大笑声,骤然响彻在整个会议室里,令人毛骨悚然。
姜奕文没想到自已的美梦不到两个小时,就变成了恶梦,而且是永远的恶梦。
他已经恍然明白过来,薄季琛早就认出了他,也早就抓住了他的把柄,只不过是守株待兔,按兵不动,等待将他狠狠推向更深处的地狱罢了。
他知道,很快警察就会赶到,到时候,他将永无翻身之地。
那么,既然如此。
他下地狱,也要拉着薄季琛给他陪葬!!
“薄季琛啊薄季琛,幸亏我还留了一手,不然还真是被你打败了呢。”
轻抵着额头,姜奕文说着便拿起手机,慢条斯理点开一张照片,展现在薄季琛面前。
“你看看,这是谁?”
破旧不堪的废墟,慕暖安被结结实实的绑在一张实木倚上,双腿蜷曲,嘴被贴上了胶带,女人微闭着眼可怜无助的模样,一下子击中了薄季琛心底最深处的那根弦。
“你对她做了什么?!”
他猛地站起,大手握成了拳头。
该死!派那些保镖保护她,一个个没用的东西,都是吃屎的吗?!
肖尚宇扯了他一把,低声道,“你淡定点。”
薄季琛不为所动,盯着面前的男人。
“哈哈——”
姜奕文的笑声更加的猖狂,“薄季琛啊,本来呢,我是觉得,暖安是无辜的,你们都离了婚了,我也不该迁怒于她。本想着把你踩在脚底下,我就放了她,啧啧啧,万万没想到啊……”
“薄总,我们要不要报警……”副总在他耳边小声问道。
“滚——!”
震天动地的一声怒吼,吓得副总赶忙闪到了一边。
慕暖安就是这个铮铮铁汉的软肋,原本以为离了婚,就能护她周全,却没成想,最终还是把她牵扯到了这场风波里。
他恨自己,痛恨,并深深自责着,暖安本来不应该卷进来的!
肖尚宇急了,用力掐了他一下,“薄季琛,清醒,你可不能——”
“闭嘴。”薄季琛面色冷沉,一字一句说道。
“……”
肖尚宇抿唇,站在一旁看着他,终究也说不出任何劝阻的话语了。
他,薄季琛,根本没办法淡定。
只要遇到慕暖安的事,那些所谓的引以为傲的理智、冷静、镇定,通通见鬼去了!
四周顿时安静了。
夕阳终于一点点被时间扯进了云层,微弱的红光渐渐被夜色吞噬了,棱形窗玻璃上的光影也沉静了下来。
最后一抹光亮落在薄季琛的侧脸上,棱角刚毅的脸颊就这么陷在半隐半明之中,令人看不清他的眼。
周遭的一切都安静无声,像是一座死寂的城池,最后只剩下他一个。
他从未感觉到这么孤寂过。
而今天,这种足可以吞噬人的孤寂像是病毒一样在他周围蔓延开来,令他觉得空前的绝望。
从前他也是这么孤独,一个人。
慕暖安曾经离开过他的身边整整一年,但那个时候他从未像今天似的这么难忍。
就好像,全世界只有他在活着,安静的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直到窗外有片叶子轻轻飘落,撞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一声,他才转动了下干涩的眼珠,动了动,四肢都近乎僵直了。
“放了她,我交给你处置。”
寒凉的嗓音倏然响起,所有人都震惊了。
每个人此时此刻,不得不感慨真爱的力量有多么伟大,从前对女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面瘫boss,如今也能深情动人的说出这番话。
姜奕文冷冷环视了下四周,勾起唇角,“你,派辆车,跟我走,其他人,谁都不准跟上来!”
他已经疯狂了,甚至可以说疯魔了,杀人狂的他还有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大家都示意薄季琛不要去,很危险。
奈何,现在的薄季琛一颗心全放在慕暖安身上,就算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惜。
前座,孟攀峰开车,载着姜奕文和薄季琛一路来到慕暖安所在的废墟。
另一边,大门口,童瑶舒也被架着带进来了。
长裙凌乱,蓬头垢面的她,早已没了昔日的趾高气扬和风姿绰约。
尤其,她的右脸处,有一道长长的快要结痂的疤痕,可怖丑陋,似是被刀子划伤的。
她这副样子,说实在的,薄季琛也很意外。
但是,他的目光只在童瑶舒身上停留一秒,便移开了视线,望着被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的慕暖安,他的眼底满是怜惜和愤懑,阔步走了过去,像是一头彻底暴怒的狮子,狠狠拨开她身边的两个黑衣人。
“暖安,没事吧?”
他蹲下身,一边柔声安慰她,一边动作利索又小心翼翼地给她解开绳子,看着她的手腕和脖颈处被勒出了红痕,心疼无比。
慕暖安闭着眼睛,在薄季琛的怀里喘息不止。
温暖厚实的怀抱还有熟悉清冽的味道,让她觉得份外的安全与感动,“薄季琛,我没事,不要担心我,你快走……”
“别怕,别怕,有老公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薄季琛心一紧,拍着她的脑袋,安抚她的情绪,偏头吻了吻她的发丝。
“老公……”
这两个字像是彻底击垮了她的心理防线,慕暖安伏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服,将脸贴在他的胸口,鼻音变重了。
这一刻的她没有那么坚强勇敢,只是一个需要他来保护的小女人而已。
“没事了,乖哈。”
薄季琛只能用力搂紧她,宽厚的大手摩挲着她的背,幽深的眸与她交织,心被撕扯过一样。
她若是有个什么事情,他这辈子不能原谅自己。
童瑶舒看着这深情款款的一幕,呆化了半晌,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
她笑的眼泪都掉下来了,跟疯婆子没什么两样。
什么都没了。
黄粱一梦也不至于如此之短,醒来后也不至于如此之悲惨。
姜奕文淡淡瞥了童瑶舒一眼,丝毫不同情她,很快收回视线,微微眯眼看向薄季琛,眼里说不出什么情绪,“薄季琛,你她妈之前答应过我会给蓉儿幸福,如果早知道蓉儿会死,说什么我都不会把她让给你。”
回忆的暗殇倏然袭来,薄季琛的重眸染上了一丝忧伤。
思绪渐飘渐远……
他和肖尚宇、姜蓉儿从小一起长大,薄肖姜三家,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大企业家。
姜蓉儿是姜家独女,冰雪聪明,伶俐可人,她喜欢薄季琛,薄季琛也喜欢她,你情我愿的,两人交往多年,水到渠成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订婚前的一个星期,一个陌生男人来找过他,男子与他一般高的个头,长相俊逸,美中不足的是,其锁骨处蜿蜒着一道蜈蚣般的长长疤痕,狰狞的令人生畏。
“你是谁?”薄季琛问。
“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要娶蓉儿吗?”
男人的嗓音淡淡的,却透着严肃和认真。
薄季琛不以为意,“结婚是我们俩的事,和你无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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