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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
一只精美的空酒坛被扔弃,在杂乱的大殿里滚落,碰撞。
敖鲤皱着琼眉。
大殿里,酒气冲天。
地上一片狼籍,尽是七零八落的空酒坛子,有的碎了,有的半碎,有的坛底余留着少许的酒液,微微晃荡着。
大殿中间,蓬头垢面的敖烈醉熏熏地倒在酒坛之中,此时正抱着一个酒坛子,打着嗝。
“滚,滚出去……”
似是察觉有人进了大殿,敖烈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当真是醉得厉害,只见他眼神涣散,跌跌撞撞地转了一个圈,却指着一个无人的地方,大声嚷嚷着:“是谁?我看见你了,不用躲了,给我滚出来,不对,是滚出去……”
敖鲤充耳不闻,平静地从堆积的酒坛中走过,朝着敖烈而去。
听到了背后的声响,敖烈转过身,他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觉得天和地在不停地来回倒置,晃得他头昏眼花,他暴躁地吼道:“走开,你走开,不要靠近我。”
“我们走吧。”
黑龙拍了拍敖鲤的肩膀,道:“他己经不是敖烈了。”
“再等等。”敖鲤道。
“……依你。”黑龙最终宠溺道。
敖鲤继续走向敖烈。
“混蛋,我叫你滚,你听不见吗?”敖烈忽然暴怒地扑向敖鲤。
“砰!”
一只大手从敖鲤背后伸出来,后发制人,准确无误地抓住敖烈的脖子,一把将他摁在地上。
黑龙狰狞道:“给老子老实点。”
被剥了半条龙筋,敖烈的修为十不存一,勉强吊在天仙境。其实就算黑龙不出手,现在的敖烈也伤不到敖鲤。
“给你讲个故事。”
敖鲤道,她并没有责怪黑龙的粗鲁。
不管敖烈听不听得进去,敖鲤娓娓道来:
“就从那一天,一个阴沉的男人闯进了水晶宫开始讲起。
如入无人之境,他突破层层防护,把我带出了水晶宫。
他是蛟魔王。
通常听到这个名字,我们首先反应过来的是,他是大罗仙,六妖圣之一。
不过呢,我听到龙族一些前辈,有提到过蛟魔王。蛟魔王的父亲是一条龙,但母亲是一条冥蛇。蛟魔王出生后,就像我一样,随了母相。
只是,他没有我幸运。即使是一条鲤鱼,我依旧是东海的掌上明珠。他却因为没继承龙身,被父亲冷落,母亲也郁郁而终。
后来,他离开了龙族。
再后来,他成了妖王,成了妖圣。
那时,即使他己经有能力化龙,但他己经不屑化龙了。即使作为一条蛟,他的血统己经比龙尊贵不知多少倍了。
言归正传。那天,他带走我后,去了昆仑山,没错就是和龙族老死不相往来的昆仑山。他找到了一个叫太乙真人的老头。然后,我们去了昆仑山的地宫。
那时侯,因为知道他和龙族沾亲带故,我其实一点都不害怕他。
要进地宫,就要闯过十道关卡。太乙真人告诉他,那十道关卡名为‘十死阵’,意思十死无生,从来没有人能闯过去。
但是,他没有犹豫。他说,他此行带着必死的决心,只为求一线生机。太乙真人问他,他活得好好的,还求什么生机?他说,从他不再是大罗仙,他就生不如死。
用了十天十夜,他闯过了‘十死阵’。当的我还暗暗佩服他的英雄气概时,却给了我当头一棒,那时我才知道他要做什么。
当然,‘十死阵’就是‘十死阵’,没有人可以例外,即使是他,闯过去的时侯,也只剩最后几口气。
你知道,我们在昆仑山的地宫看见了什么吗?
没错,就是祖龙。不过不是被镇压。祖龙只剩一丝神魂,那地宫,是一处聚煞之地,用来保祖龙神魂不灭的。很讽刺是吧,我们世世代代的仇人,其实是我们的恩人。
更讽刺的是,我以为蛟魔王是个无畏的英雄,他不惜拼掉性命,见到祖龙后,却要求祖龙施法,将我打回原形,因为只有祖龙才能唤醒真正的先天至宝——龙珠。
他欲以龙珠为原材料,炼成一颗眼睛,镶回他缺失的眼眶里。
只有那样,他才能重回巅峰,再次铸就大罗。
但是他失算了。我虽是龙珠转世之身,但是重现龙珠,并不是非我不可。就好比,人可以成仙,但仙并非都是人飞升的。龙珠也一样,他绕开了我,在斩龙台重现世间了。
蛟魔王拜托太乙真人把龙珠带回昆仑山,太乙真人答应了。只是,蛟魔王己经没有时间等到龙珠了。因为他真的只剩最后几口气了。
祖龙问他,说龙珠虽出世了,但有神,而无形。而蛟魔王的最后一只眼珠,做龙珠的本体最好不过,问他是否愿意为龙族尽最后一分力。
蛟魔王说,不肯。
不过,他却又毫不犹豫地挖出了白己的眼珠,他将全身的精血都注进了眼珠。临死之时,他疯笑着说,从此之后,他和龙族就彻彻底底地断清了关系。如果有下一世,他同样绝不为龙。
太乙真人将黑叔和龙珠带回地宫时,蛟魔王己死去多时。
祖龙用他最后的力量,将黑叔带来的龙珠和蛟魔王的眼珠合二为一,铸就先天灵宝,传世龙珠。
不过,龙珠本该是火红色。现在却是血色。
其实,都是一种颜色,差别不大,是吧?”
敖鲤手心托着妖艳如血,灵光璀璨的龙珠。
“喂喂,这故事,不应该讲得更荡气回肠,更英雄气概一点吗?蛟魔王求生不成,求死,嘴上不承认,却实实在在地成全了龙族啊。”黑龙不满道,他一脚踢开敖烈:“总比这个烂酒鬼强一万倍吧。”
“不过,既然龙族己经没了,这龙珠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敖鲤掌心一斜,龙珠滚落下来。
龙翔于天,珠不沾地。
接触了地气的龙珠,将不再是龙珠。
敖鲤无动于衷,任由龙珠落下。
“鲤儿……”
黑龙目光随着自由落下的龙珠而移动,满脸痛苦,最终惆怅地叹息:“唉……”
然而,并不见龙珠落地声。
千钧一发之际,醉成一团烂泥的敖烈扑了过来。
他趴在地面上,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龙珠。
“龙族,还有人。”
敖烈似是在呓语:“还,还有我。”
“我们走吧。”
敖鲤离开时,悄悄地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
“去哪?”黑龙追了上去。
“花果山。”敖鲤道。
“正有此意。”
黑龙一脸兴奋:“素心还在花果山,算一算,我们的孩子,差不多快要出生了吧。”
“对不起,耽搁你这么久。”敖鲤内疚道。
“素心会理解的。”黑龙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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