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那焦修远的尸身。
如今过去三月时间,却是渐渐显露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不像正常的血肉,反倒似像枯木一般,呈现出枯黄之色。
李凡用脚踢了踢,声音跟踢在木头上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自李凡身后传来。
“这只是一具傀儡罢了,不是真身。是这焦修远的惯用手段了,道友不必惊讶。”
李凡转过去头去,只见说话的也是一炼气期修士。
当即拱了拱手:“多些道友指点。道友也是万仙盟中人?”
那人点了点头:“不错,在下陈安,加入万仙盟已有三十余年了。”
“在下李凡。听道友话里的意思,似乎对这焦修远颇为熟悉?”
陈安笑了笑:“熟悉倒也谈不上。不过嘛,在岛上生活了这么久,该知道的一些事情还是知道的。”
“就拿这陈安来说,在岛上开了间叫做千里堂的杂货铺,什么都卖。据说背后有着万仙盟官方的路子,偶尔也能卖出点好东西。”
“除此之外,还经常做些情报生意。只是这小子从来都不以身犯险,都是用傀儡开路。”
李凡闻言,缓缓点头:“贪财怕死么,原来如此。”
陈安哈哈大笑:“道友总结的极是!贪财怕死这四字用来形容焦修远再恰当不过!”
笑过之后,陈安却是突然说道:“之前在那书阁抄录功法之时,我见别人都是抄写一阵,累了就休息会。养精蓄锐后再抄录。唯有道友,三月不歇。在下甚是敬佩!”
“却又不知,道友此举,又有什么深意?若光论抄写速度,道友后来因为身心疲倦的原因,定然是比不过时常休息的那些人的。”
“不知道友可否为我解惑?”陈安躬身请教道。
李凡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深意不敢说,只是心中直觉罢了。”
“那秦堂所说第一重考验,乃是专。”
“专者,心无旁骛也。不被任何外物所扰,方能称得上至专。身心疲倦,是否也是干扰的外物?若是因之停止,是不是就不再‘专’了?”
“一点愚见而已,道友听听就好。”
李凡谦虚道。
陈安闻言,若有所思。
李凡也不再说话,回到屋中休息。
第二天,那秦堂果然没有再出现。
众人也不敢乱跑,只是在建筑内耐心等待。
第三天一早,秦堂一边喝着酒,一边踉跄着出现在众人面前。
“好酒,好酒啊!”
打了个饱嗝,他眯眼打量着一众修士。
“今天,开始第二重考验!”
“这一次,我要考验你们的勇气!”
“仙道漫漫,有无数艰难困苦,你们是否有勇气一一面对呢?”
秦堂微微一笑。
众人只觉的眼前一花,转瞬间便已离开阁楼,出现在海边。
而自己一身法力境界皆被封锁,变得和凡人无异。
秦堂却是不见了踪影。
只有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在海的对岸等你们。用你们的勇气,跨过这片大海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有胆大之人,走到海边,一脚踏出。
海水顿时凝结成冰,将那人稳稳接住。
那人大喜,不断往前走着,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余下众人见被人抢先,也纷纷急不可耐的走进了海中。
李凡瞥见,百里尘也是如此,跟着走进海里。
只是那司空宜却依然停留在海边,迟迟没有动作。
李凡也不再注意,只是收敛心神,缓缓踏上海面。
脚下凝水成冰,视野中却是没了其余人的踪影。
茫茫大海之上,刹那间只余下了自己孤身一人。
李凡面色如常,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头顶日升月落,也不知过了多久。
李凡所见的景色,却始终一成不变。
这片大海似乎没有尽头。
哪怕李凡已经提前知道了答案,也还是不由的心中升起种种无力与迟疑。
这时候,李凡便能感觉到脚下的冰面厚度在逐渐减少。
深吸了一口气,李凡将心中的疑惧驱逐。
继续坚决的朝前方走去。
脚下的冰又重新变得厚实起来。
这第二关,考验的是“勇”。
不光是考验面对外物的勇气,更是考验直面自己内心的勇气。
茫茫大海之上,走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对面的海岸。
你是否会心生疑虑,自己是不是已经迷失了方向?
你是否又会心生焦虑,这片大海到底用没有尽头?
是否又会心生惶恐,丧失了前进的勇气。
亦或者自暴自弃,不再前行?
李凡一步一步走着,也在拷问自己的内心。
即使轮回数百年,他也还从来没有过像如今这般。
暂时放下一切身外事物,只是在不断行走中思考着。
这凝冰渡海,正如仙道一途。
前路渺渺,看不见终点。
行至半途,举目四望,更是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已经迷失了方向。
从头至尾,都只是孤身一人,无以为凭。
时间流逝,似乎要永远的这么走下去。
无休无止。
……
即便如此,是否也能坚定心中信念,永远不会丧失朝前走的勇气?
哪怕知道,这场考验终究会停止。
但李凡也在内心动摇过。
因为,这场渡海之旅,实在太久了。
一年,两年……
几十年过去了。
李凡的头发变得花白,身体变得佝偻,他也一直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
直到他的身体因为太过苍老,再也无法行走。
这才无力地摔倒在海面上。
视线变得模糊,意识消失前,李凡似乎看到了。
前方不远的海岸上,秦堂一袭白衣,孤寂地站在那里。
朝着李凡高举酒葫芦示意,秦堂微笑着灌了一口。
……
睁开了眼睛,李凡发现自己以及一众修士,依然还在那处建筑中。
只是距离记忆中已经过去了许久,很多人神色皆是一阵茫然。
过了许久,他们才恢复清明。
“踏九幽之河易,渡心中之海难。”
“这第二关,勇之试炼,结束了。”
“后天一早,我们进行最后一场考验。”
说罢,秦堂带着他那从不离身的酒葫芦,摇晃着脑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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