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被困于炼气中期已经好几年了,一直不得寸进。
将两门功法全都修炼至炼气中期后,也还是找不到自身机缘所在。
此刻李凡看着沧海珠,却突然感受到了冥冥中突破的契机。
那就是如之前一般,以自身意识接触感悟沧海珠。
李凡自然清楚那是何等的凶险,基本可以说是和送死无异。
《修行杂记》中有过许多修士感应自身机缘的记载。
虽然也有一定的风险,但也绝对是与机会并存的。
为何之前没有感应,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了?
李凡顿时想明白了。
《玄黄炼心咒》。
也许运转《玄黄炼心咒》,能够帮助李凡抵御住沧海意志的同化。
当下有了决定。
李凡双手捧住沧海珠,微垂于丹田。
盘腿而坐,《千机玉寰金章》和《玄黄炼心咒》同时运转。
一心二用,李凡初时还有些不太习惯。
但炼心咒并不涉及灵气的运转,只是心神的淬炼,所以两门功法也并没有相冲突的地方。
在经过了几百次的尝试之后,李凡终于慢慢掌握了两门功法同时运行的方法。
心神一阵恍惚,仿佛又重新变成了一片沧海,看着世间变换。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云飘雨散。
这一切加速了成千上万倍,在李凡眼前快速闪过。
只一个念头,就好似过去了上百年之久。
久远、古老、沧桑的气息逐渐沾染李凡的意识。
他开始习惯以海洋的视角去看待世界。
他开始逐渐忘记自己是一个人。
就在这时,一股清凉的气息忽然涌出。
好似山中清泉,慢慢地将时光的斑驳刻痕冲刷。
李凡也逐渐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果然有用。”
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李凡却是无悲无喜。
虽然玄黄炼心咒能够一定程度上的减小沧海意志对他的同化,但和沧海意志相比,现在的他毕竟还太过渺小了。
还是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寿元的消耗依然是正常修炼的许多倍,喜怒哀乐之类人的情绪也被无限淡化。
好处自然也是有的。
此刻的他已经能调动了一丝沧海珠的力量。
神识得到了千百倍的加强,轻轻一动,很轻易的就覆盖了整座泰安岛。
没有停止,李凡的意识如同一圈圈波纹,急速朝外延伸。
一座座生机灭绝的岛屿次第出现在李凡脑海中。
通过神识,他看到了某一处岛屿之下,原本已经熄灭的火山受到炎灾的影响,正死灰复燃。
他看到了琉璃岛不远处,一个巨型鱼骨躺在众多人类的尸骸之中。鱼骨中央,一颗巨大的琉璃宝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看到了在丛云海的各个隐秘角落里,还残存着几位原本他已经死绝了的修仙者。
他看到了丛云海中许许多多平日里隐藏着,这有这般末世才会得意显现的秘密。
……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他的心中贪念全无。
神识快速收回,调动沧海珠,吸引着丛云海天地间残存的水汽,汇聚到泰安岛上方。
于是,泰安岛上幸存的人类,看到了天空中渐渐形成的乌云。
“轰隆!”
随着大雨落下,人们喜极而泣。
相互拥抱着在雨里打滚。
大雨持续了半个时辰。
泰安岛上方的云彩仍然还残存着淡淡的一丝,没有完全消失。
这是李凡操纵的,每固定半个月的时间,就会自发的抽取沧海珠中的水汽,给泰安岛降一次雨。
从而保证岛上凡人的存活。
做完这一切,李凡静静地看着天空。
之所以对丛云海中的诸多秘密藏宝贪欲全无,不是因为他李凡忽然变得多么超凡入圣,而是因为他找到了更加值得追寻的东西。
一个与天地意志接触的机会。
《千机玉寰金章》理论中功法最理想的状态,便是感应、炼化天地气机。
天地气机作为天地意志的外在表现,浩大无匹。
一般修士与之接触,稍有不慎,便会如李凡之前那般,寿元飞速消逝。
乃至丧失自我意志,成为天道傀儡,都是再正常不过。
但李凡现在却有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够接触天地意志的同时,还能保留自己的意识。
因为他现在,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炼气期修士。
他意识的一部分,已经和沧海珠连接在了一起。
以修士去揣测天地,是自寻死路的话。
那么以沧海去揣测天地,则未必没有活路。
李凡心中隐隐变得兴奋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朝闻道,夕死可以!
他化身沧海,静静观察着这片天地,感受着天地间流转的种种气息,感受着天地的意志。
一年,两年……
时间的流逝对李凡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了。
越多的凝视着天空,他的感悟也就越多。
之前的种种观念也被他一一推翻。
他以为,丛云海中遍布天地的杀机已经逐渐消逝了。
可现在他才发现,天地的杀意,从来没有减少过,现在依然存在。
李凡先前感应到的,那些狂暴的杀机,根本就不是属于天道本身。
天地的杀机,根本不会让凡人修士察觉。
它不会那么暴烈,那么愤怒,那么蕴含许多情绪。
它只是一种纯粹的意志,纯粹的规则。
它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它是毁灭你,与你何干。
天道之下,皆是蝼蚁。
凡人,修士,沧海……
在祂眼中都没有区别。
修士掠天夺地,天道自生杀机。
然而天道并不会直接动手,因为修士本身也属于天道的一部分。
自有相应的法则衍化,应和天地杀机。
比如仙法不能同修,
又比如……
李凡此刻所见这一幕。
丛云海上空,一个赤红色的透明身影,冷漠的注视着下方。
祂的手中,一朵小小的火苗正不停跳动。
炙烤着丛云海。
感应到李凡的视线,赤色身影转过头来。
与李凡四目相对。
沧海珠中的海水,刹那间沸腾起来。
幸好祂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李凡的意识才得以保全。
正因为看了李凡的这一眼,李凡也因之明白了祂的身份。
天地之魄: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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