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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探案录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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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以彼之名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王江宁三人从龙嘴里突然出现,如同神兵天降一般,一下子将在场的众人都给震慑住了。蓝村长也没想过这三人还能活着,而且居然会从龙嘴中爬出来,顿时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向突然出现在龙嘴里的王江宁一伙,但也只不过是稍一愣神,便反应奇快地从旁边的侍卫那里抽出一把刀来,想要去抓李错。

王江宁反应比他更快,狠狠一拐砸偏他的刀,趁机拽住李错坐的轮椅往自己身边一带,重新站回龙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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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说你该什么都别说直接上来就开枪吧,直接干掉这个糟老头子。”吕冲元一边警惕地盯着其他侍卫,一边小声地冲王江宁发着牢骚。

“废话。”王江宁看也不看吕冲元,也是微微动着嘴皮子说道,“我本来也不敢开枪,我这枪到现在就没打中过人,要是没打中,威慑力可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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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村长刚才确实是被突然出现在龙嘴里的王江宁他们吓了一大跳,但此刻回过神来,立刻就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拿下他们!”蓝村长虽然听不清他们在嘀咕什么,但他也知道此刻绝对是夜长梦多。好赖王江宁他们只有三个人加上一个行动不便的李错,己方这边人多势众,还愁搞不定他们三个吗?

这登龙台上配着腰刀的侍卫足足有二十余人,此刻听到蓝村长的命令,这些人纷纷毫不犹豫地拔刀在手,呈一个扇形向王江宁他们缓步包围过来。

眼瞅着局面急转直下,李错也是急得只能干瞪眼,拼命地冲着王江宁使眼色,想问问王江宁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逃脱办法,实在不行擒贼先擒王也行。奈何王江宁很明显完全看不出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李错感觉自己满脑满肚的怒火已经是如同沸水一般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只能干张着嘴用力“嘶吼”。

快跑啊!发什么呆!恁个龟孙!

“恁奶奶个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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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药劲过了还是李错不断的尝试起了效果,她本来发不出声的喉咙居然刚好在“恁奶奶个腿”这句的时候恢复了。

一句从喉咙深处发出来声嘶力竭般的咒骂声不但把她自己吓了一跳,李错明显能感觉到拿刀的蓝村长手都抖了一下。更令众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持刀的侍卫似乎对李错能开口说话这件事相当吃惊,个个都侧目偷看着李错这边,眼神中满是惊讶之色,只是碍于蓝村长的权威,在他们的目光从李错身上滑到蓝村长之后,又都纷纷不敢再抬头看了。

倒是李错这一声,引得登龙台下面那些围观的村民们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他们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却都能清楚地看到王江宁三人从龙嘴里出来,以及那一声莫名出现的女子骂声,绝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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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你们这些人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们这个登龙节,登龙大典,用活人祭祀,根本就不是什么祭祖祭天吗?”王江宁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台上的侍卫和台下的人群都出现了心理上的巨大震撼,此时是己方唯一的机会,若是被蓝村长占了先机,一声令下过来围攻,吕冲元就算再能打,自己的枪法就算再超水平发挥,己方的下场也无非是死得快还是死得慢的区别。

所以他立刻连珠炮似的大声说道:“你们在这村子封闭繁衍了数百年,却不知道外界早已经是天翻地覆!大明朝已经亡了!早就亡了!不但大明朝亡了,大明朝之后的大清朝也亡了!现在已经是民国了!没有什么皇帝了!你们还被这个蓝村长蒙在鼓里!台上这些要被他扔到龙嘴里祭天的,可都是你们的亲人啊!”王江宁生怕被蓝村长打断抢白,所以话说得是又急又快,本以为这一番话语不说打动台上的那些执刀侍卫,起码也要能让下面的村民们激起民愤,结果万没想到,他这番义愤填膺的话居然如石沉大海一般,台上台下都安静如斯。

这种诡异的安静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火焰燃烧的声音,让现场的气氛更加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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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村长发出了一阵轻蔑的笑声。

“嘿嘿,就凭你,也想来搅局?”蓝村长的声音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他突然话锋一转,大声吼道,“这三个妖人潜入村中,欲行不轨之事!数年前,李氏被外界的妖魔所惑,擅自离村最终惨死异乡!如今祖宗显灵,李氏之女在登龙大典前回归本村,自愿献祭以慰先祖在天之灵!此事乃村长长老有目共睹!登龙大典选中的九人,皆乃我村中杰出之辈,坐在这龙生九子椅上,皆为自生自愿,人神共鉴,天地可证!这三个妖人坏我大典,伤毁龙脉灵气!如今之计,唯有将这三个妖人拿下,以火树焚之,方能慰藉被惊扰的龙脉!拿下妖人!火树焚之!”

“拿下妖人!火树焚之!”台上的侍卫率先举起刀来振臂高呼,那种亢奋的表情再次浮现在他们脸上,然后脚下的动作明显快了许多,包围圈迅速缩小了。

“拿下妖人!火树焚之!”那些台下的村民此刻也仿佛被蓝村长完全调动起来,不同于听到王江宁话语的无动于衷,此刻他们也跟着振臂狂呼,再次陷入了登龙节开始时的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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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江宁此刻心灰意冷到了极点。三人从地底下顺着那根通天柱历尽千辛才爬了上来,本以为己方三人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龙嘴里,定能震慑住这些近乎癫狂的村民,发动他们一起打倒蓝村长一伙,哪里料到王江宁打好腹稿的一番说辞竟然全无效果。王江宁此刻才知道,想凭着一番自以为有道理的说辞就想对抗数百年来形成的积弊,实在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眼看形势万分紧张,吕冲元和梅檀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你盯紧蓝村长,眼下的情况给我们吧。”梅檀拍了拍王江宁的肩膀,同时又把自己的怀表拿了出来,一面冲吕冲元使了个眼色,一面紧盯着怀表的指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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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冲元略微得意地点了点头,冲王江宁眨了眨眼,就噌的一下从龙嘴里直接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跃到了龙头顶上,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执着自己那把桃木剑,反手倒置在背后,蔚然昂首,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一副庄重凝神的姿态。若不是他身上脸上的道袍早就一片黑一片灰的,那可真叫一个仙风道骨。这龙头本来就是整个登龙台最高所在,吕冲元站在那上面不但可以俯视整个台上台下,那些侍卫、村民,也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王江宁早在刚爬到龙嘴里的时候就发现梅檀和吕冲元在一起小声嘀咕着什么,他也没当一回事,当时只是庆幸这俩人总算又和好了。现在看来,这俩人明显是背着自己要搞什么花招。

看到吕冲元直接站在了龙头上,蓝村长显然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他气急败坏地冲着那些侍卫喊道:“愣着干什么?上啊!把这诋毁龙脉的妖人给我拿下了!剁成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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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些如梦方醒的侍卫们再次准备冲锋的时候,一直盯着怀表的梅檀也低声向头顶的吕冲元吼了一句:“开始!”

“呔!”吕冲元以迅雷之势从袖子里向天丢出一沓看起来颇为厚重的灵符,只见那些灵符在空中四散开来,宛如天女散花一般。而吕冲元手上那把桃木剑,此刻也在他手上漫天飞舞起来,不断碰触到空中的那些灵符。

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每一张被桃木剑碰到的灵符,瞬间都如同被什么东西点燃一般,噌的一下燃了起来。更奇的是每张灵符燃起来的颜色居然都不相同,有红有绿有蓝有黄,这些燃烧着的灵符还能互相传染,一时间在吕冲元头顶上如同烟花一般炸开,火光绚丽夺目摄人心魄。而吕冲元在灵符火的映照下简直宛如天人。

那些包围过来的侍卫看到此等他们从未见识过的异景,纷纷停下脚步瞪大眼张大嘴,直勾勾地盯着如同天人下凡的吕冲元。

台上如此,台下那些村民就更甚了,不但个个目瞪口呆,甚至还有几个居然直接跪下来开始磕头念念有词。

吕冲元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见他不待那些灵符燃尽,便开始一边舞剑一边口中大声念念地有词:“启王灵官下凡!仰启神威豁落将,都天纠罚大灵官,火车三五大雷公,受命三天降鬼祟,手执金鞭巡世界!身披金甲显威灵,绿靴凤带护身形,三目火睛耀天地,顷刻三天朝上帝。须臾九地救生民!”只见他把那些在空中燃烧着的灵符尽皆用木剑扫过,另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抓取着,浑身上下一抹,灵符火光燃尽之时,吕冲元浑身上下居然都发出了淡淡的金光来,随着桃木剑飞舞,吕冲元最后一个收招,用手在额头上一抹,一道如同天眼洞开般的金色光芒出现在了他的额头中间。“银牙凤嘴将三千,虎首貔貅兵百万,走火行风前后卫,穿山破石捉妖精,祈晴祷雨济世间!附体圆光通事意,治病驱邪如闪电,收瘟摄毒伏群魔,飞腾云雾遍虚空,号令雷霆轰霹雳!三界大魔皆拱手,十方外道悉皈依,我今启请望来临,大赐雷威加拥护!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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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江宁在龙嘴里面此刻完全看不到隔着龙头的吕冲元在弄什么玄虚,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吕冲元的手段确实颇有奇效,那些侍卫几乎是目瞪口呆的表情早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小声问梅檀道:“你们俩搞什么?指望吕冲元跳大神镇住他们吗?”

梅檀看也不看王江宁,只定定地盯着怀表,淡然说道:“你不要总是这么迷信。”

王江宁还要再问,却已经被头顶上吕冲元再次大声的呼喊吸引住了。

“吾乃是太乙雷声应化尊,都天纠察大灵官!”吕冲元此刻怒目圆睁,身姿挺拔,不但看起来长高了不少,连声音都仿佛换了一个人,厚重雄浑,震得台上的侍卫耳膜发麻,台下的村民也是清晰可闻。

“天道有常,天理循环!本灵官巡查天地,查知这盘虬村有莫大之冤情!特下凡间主持公道!本灵官天目已开,天耳已查,盘虬村历代邪说,竟以生人祭祀!玉帝会知三十六灵官,七十二星宿,欲以天雷之力诛灭此邪说,又恐伤及无辜!特命本灵官下界,直抵龙脉之灵,召尔等莫要再助纣为虐!”吕冲元的声音如同一阵惊雷,响彻了整个登龙节。

不过躲在龙嘴里的王江宁听得清楚,吕冲元显然是用尽了所有的气力,还要保证不能破声以免破坏“灵官附体”,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声音提高到了一个极限的高度,以致于整个人都在轻轻颤抖,王江宁默默动了动位置,替他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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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侍卫此刻更加迟疑了,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又看看灵官附身的吕冲元,再瞅瞅躲在椅子后面的蓝村长,仿佛在心里盘算到底哪个更令他们敬畏些。

而台下的那些村民更是惶恐,一时间,小孩哭闹,女子掩面,一种极度不安的情绪开始在人群里蔓延。

“否则天谴神愤,必降异象!到时悔之莫及!”吕冲元终于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尾音如海浪一般漾开,直击人心。

站在最前面的人只觉心头一震,双腿不受控制地一弯便“噗通”跪倒,有了第一个,紧接着便有第二个,第三个……那声音仿佛有蛊惑之力,眨眼间功夫,台下众人便黑压压跪倒一片。

虔诚、敬畏。

寒风猎猎,吕冲元并不高大伟岸的身子如山巅苍松静立,像一尊清冷神祇一样俯视着下面的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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