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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府锣鼓喧天,秦国公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大队人马向北出发了。
迎亲!
迎娶契丹公主耶律余里衍。
寻常人家迎亲只需带上些许吹鼓礼乐,些许抬聘礼的轿夫即可。
徐驸马却是带着五万精锐大军出发,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去迎亲,但怎么看都好像是去打仗。
倒也没错,金军正在猛攻云内州。
战火纷飞,若不带着兵马前去,能不能接回新娘且不说,新郎的安全都是问题。
再者,如今秦国公也算是契丹女婿。
妻子娘家被人欺负,作为女婿当然应该上门撑腰,讨回公道。
尤其是老丈人和小舅子都已经不再了,女婿就是这个家里当仁不让,顶门立户的男人。
不过也有人觉得,契丹人的事情,让大宋的子弟兵前去流血打仗,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但随即就有人反驳,去打的是金贼,是大宋的仇人,有何不可?
在关中百姓津津乐道的议论中,徐还率领大军经过延安府,于九月初到达府州。
大军在黄河边停下,由迎亲使折彦野率先渡河,前去与契丹人商谈具体细节。
没有人知道,当此之时,吴玠、吴璘兄弟也带着一直人马,悄然离开驻地。
……
云内州,公主府。
耶律余里衍正在对镜试装,试嫁衣。
对每一个女孩而言,做新娘都是一生最为激动,最为在意的事情。
女为悦己者容,尤其是大婚当日,一定要美艳无双。
徐还已经到了府州,无论是他亲自来云内州迎亲,还是在黄河边等自己,都可以。
重要的是能见到他,坐上他的花轿,成为他的妻子。
余里衍在铜镜前一遍又一遍试嫁衣,细节之处也都甚为在意,唯恐有不完美之处。
“表姐,你真漂亮。”
萧明月不知从何处钻出来,连连夸赞。
“是啊,我们公主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耶律余睹的妻子卢氏与萧秋荻联袂而来,作为长辈,为新娘子添嫁妆是分内之责。
当然了,女眷们准备的嫁妆,主要都是些首饰,金玉器物。
“夫人,姨母。”
“嗯!”
萧秋荻只是点点头,表情淡漠,与卢夫人一脸的笑意形成鲜明对比。
“表姐,你什么时候出嫁啊?”
“快了,就这两天。”
“新郎什么时候来啊?明月可想瞧瞧他长什么样了。”
“会的,你会见到的。”
余里衍轻轻一点明月鼻头,笑语晏晏道:“即便到时候他不来,我带着你去黄河南边,去关中,你也能见到他。”
“好啊,明月可想去看看黄河对岸了。”
萧明月拍手叫好:“娘亲经常带我站在河边遥望对岸,我早就想去了呢!”
“好,带着你。”
“明月,莫要胡闹。”萧秋荻忍不住制止。
“娘亲,我不能去吗?”
萧明月趴在母亲膝盖上,低声道:“为什么?咦,娘亲,你不开心吗?”
卢夫人和余里衍这才注意到,萧秋荻面色低沉,似乎心有忧虑。
“姨母,怎么了?”
“没,没什么……”
萧秋荻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低声道:“我是担心金军,越是热闹的时候,越不敢大意。”
……
话是一点不错。
徐还率领五万大军驻扎在黄河边,契丹人的底气立即足了不少。
大敌当前,兵马实力就是后盾和底气。
大军前来,比婚讯舆论上的支持强多了,使得契丹岌岌可危的局势大概改观。
现在,问题来了。
金军在观望,有后撤迹象,但暂时并未撤离。
那么,到底要不要宋军过黄河呢?
过来,金军必然闻风丧胆,立即撤退。
粘罕的兵马有限,且兵锋已疲,不是宋辽两军的对手。
可那样导致的后果,可能不太理想。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宋军来了之后不走了怎么办?
假道伐虢的教训,契丹人也是听说过的。
宋军趁此机会彻底吞并契丹,他们连说理的机会和地方都没有。
虽然公主嫁了过去,辽国可能不存在了,但契丹人还是想要保全一块属于他们的领地。
有求于宋军,却也要提防宋军。
可如果不让宋军过河,徐还不会不会接到公主之后立即掉头离开呢?
有道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宋人没有理由为了云内州的安危,将一支兵马长期派驻在黄河岸畔。
因此产生的钱粮军饷,军事和政治层面的后果太多,谁都承担不起。
到底该怎么办?契丹人为难了。
让他们惊喜的是,折彦野到来之后,竟没有提出宋军渡河的要求。
声称大军会在府州驻守至少一个月,还会在黄河边练兵演习。
金军退,则宋军退。
金贼进,则宋军进。
言下之意,全力保障云内州的安全,绝不趁火打劫。
徐还竟然如此友好体贴?
契丹人惊喜不已,对于这样的好女婿,还有什么挑剔的?
为了表达谢意,耶律余睹很爽快地表示,会挑选三千匹骏马作为余里衍的嫁妆。
对于缺少战马的宋军而言,这无疑个好消息。
折彦野道谢之后,便在云内州住下了,准备在高人择下的吉日,引契丹公主的送亲使团前往黄河边,与新郎徐还相会。
……
云内州这边一团喜气,辽金前线则依旧刀剑对峙。
不过契丹这边兵卒的气势信心高昂了许多,公主出嫁换来的援救就在后面,已经不是孤军奋战。
久攻不下,早已疲惫,军心涣散的金贼有何可惧?
事实也确实如此,金军的士气确实很低落。
原以为势如破竹,可以直下云内州,饮马黄河的。
哪曾想到萧高六和萧特谋联手,竟让不可一世粘罕元帅无计可施。
现在宋国人也掺和进来了,徐还的五万大军就在黄河边虎视眈眈,粘罕少不得忐忑不安。
徐还没有直接率军过河,让粘罕松了口气,思索着徐还率军离开时,是否有机可趁。
但听闻宋军黄河边连营的消息后,粘罕立即无奈摇头。
已经是九月里,再有一个月,北方草原就要开始下雪了。
宋军能撑下去,但劳师远征的金军补给却是个大问题。
此等情况下,似乎只有撤军这一个选择。
可是,似乎要做点什么才行。
粘罕始终觉得有些不甘心,不能这么随随便便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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