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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死在我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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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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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她无法想象段白焰安慰别人的场景, 也想不来当时自己(身shēn)上发生了什么事,要被他以这样迂回委婉的方式来进行安慰。

她似乎错过了一些关于段白焰的事……

又好像没有。

这种飘忽的心(情qing),一直持续到晚上。

姜竹沥带了一部分工作任务回家, 糖霜饼干的做法相对简单, 成型时间也短, 她打算用来做直播。

“糖霜饼干,顾名思义, 分两部分。”她一边准备食材, 一边陪弹幕吹水,“一部分是黄油饼干,一部分是糖霜。”

“我们先把黄油软化, 然后把黄油和糖粉打至发白。”她一边说着, 一边将黄油搅开,“分两次加入鸡蛋,再加一点点(奶nǎi)粉。”

“最后筛入低筋面粉和高筋面粉, 用刮刀把它们融合在一起, 揉匀之后, 压到你觉得合适的高度, 然后用模具刻出形状。”

“放到烤盘里,就可以直接拿去烤了。”她把饼干一一贴近烤炉,“最后做出来的就是黄油饼干——是那个拿来给糖霜饼干打底的东西。”

拧开烤箱, 她将摄像头转向自己, 笑道:“接下来, 烤箱为我们争取了十八分钟的空白时间。在黄油饼干被烤熟之前,你们还想看点儿什么?”

甜点主题的直播,中间或多或少,总会有等待烤箱和冰箱的空余时间。

她拿这些时间来陪粉丝玩。

弹幕出的主意五花八门:

【甜甜坐着不动就很好看……什么时候出个食疗或者化妆的教程?】

【不如做个游戏?成语接龙?】

【没人想听甜甜唱歌吗!她唱歌那么好听,都好久没有唱过了!】

仿佛得到最后这句弹幕的启发。

后面的弹幕清一色变成了:

【对对对!唱歌!】

【唱歌唱歌!我也想听甜甜唱歌!】

……

姜竹沥两眼弯成新月:“想我唱什么?”

她有一把好嗓子,明朗里带一点儿软糯,唱起歌来清亮温柔,像地道温润的南方姑娘,在大胆又羞涩地向青年示(爱ài)。

【当然是唱《年华》!最近那么火!】

【附议!想听《年华》!】

……

《年华》是电影《青果》的主题曲,姜竹沥最早听到《青果》这部电影,也是来自这首歌。

电影预告片里,这首歌是男主抱着吉他,坐在((操cāo)cāo)场上唱给女主听的。老(套tào)的电影(情qing)节,加上高明的滤镜,一样产生出了不可思议的美感与怀旧感。

她声线软,反而更能驾驭这种低沉舒缓的歌。

“好呀。”于是姜竹沥答应下来,笑吟吟地打开k歌软件,“等我找一找。”

清清嗓子,她开始唱歌。

唱歌好听在直播里很吸粉,容易吸引人气,也容易招来神经病。

这才唱了没两句,弹幕开始疯狂地出现同一个人的刷屏:

【你们没人觉得她唱得特别难听吗!】

【就这种东西也拿来做直播,不知道谁给你的脸!】

……

姜竹沥扫了一眼id,一点儿都不意外,还是那位“今天开始佛挡杀佛”。

跟上次不太一样,这次她疯狂刷屏,不仅打断姜竹沥唱歌,还极大地影响了直播观感。

因而,立刻有粉丝跟着刷屏怼回去:

【实名呕吐,一天到晚盯着别人,眼睛都红出血了吧?】

【有病就治,话说我举报小(娇jiāo)(娇jiāo)这个id好几次了,怎么还在这儿蹦跶?】

【摸摸我的甜甜,别跟神经病计较!玫瑰花x99】

“小(娇jiāo)(娇jiāo)”是姜竹沥的粉丝们,为那个id为“今天开始佛挡杀佛”的小号取的(爱ài)称。

这在某种程度上削弱了姜竹沥的不适,她如果因为这个被惹得不开心,反而会降低自己粉丝的好感度,得不偿失,所以她从没纠缠过。

弹幕还在混战。

“那个,我……”

她嘴唇动了动,想让大家别吵了,一起屏蔽那个id就好,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唱得(挺ting)好的,继续啊。】

然而下一秒,屏幕上跳出斗大的一排红字,把所有弹幕都压了下去。

没错,斗、大、的一排红字。

姜竹沥愣了愣。

弹幕比她先爆炸:

【啊啊啊江总回来了!】

【我江总的出场方式都跟别人不一样!这么大的字体只有你能发出来!】

【排队睡江总!这种贴大字技能什么时候向用户开放啊!】

上线的人是jc直播现在的老板,那个活在传说里的江家唯一继承人,江连阙。

姜竹沥回过神,也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晚上好。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好久不见,这个贴大字技能是技术小哥为了拍我马(屁pi),单独给我开发的,全公司只有我的id有。所以为了彰显江总与众不同的高贵(身shēn)份,暂时不对外开放:)

弹幕一片666。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对了,你们刚刚说要举报谁?

【就是那个id叫今天开始佛挡杀佛的人!天天黑我家甜甜!可是甜甜做错什么了?!】

【我家甜甜都被黑傻了!救救孩子吧!她本来就不聪明,连怼人都还是我们手把手教她的!】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好的,我回去看看技术(允yn)许不(允yn)许。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对了,刚刚手把手教她怼人的是哪位?来私信我,我给你发红包。

【哈哈哈哈,(性xing)感总裁在线封号?】

【江总赛高!我们好多人都教过,红包是人人有份吗?】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人人有。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她确实傻,你们平时多帮我教教她,尤其是干坏事。

弹幕又陷入新一轮狂欢。

屏幕前的姜竹沥十分感慨。

说实话,她很久没看过这么精彩的弹幕了。

要什么主播啊,观众跟观众明明也能聊得很开心。

她简直想切块瓜,一边吃一边看。

嗡——

下一秒,闹铃突然响起来。

“呀,差点儿忘了。”她一拍脑袋,抬起ipad,“走,去看看我们的饼干。”

新鲜出炉的黄油饼干喷香扑鼻,姜竹沥晚饭吃得很饱,可眼下还是忍不住,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薄厚适中,甜甜脆脆,黄油的甜香完全浸没进去,随着糖分一起,跳跃着在舌尖化开。

弹幕一片嘤嘤嘤:

【太过分了!我们只能看着!】

【我也想吃呜呜呜!】

姜竹沥把五角星咬掉了一个角,就赶紧放下:“大半夜的,太罪恶了,你们不要学我。”

拉开柜子,她拿出早先准备好的彩色细糖霜,“糖霜饼干最好玩的一点就是,我们可以在上面随便画东西。”

“比如这样……”说着,她一本正经地拿出一支薄荷色糖霜,在上面挤来挤去,画出一大坨歪歪扭扭、缠在一起的曲线,“像不像脑子?”

【神他妈脑子哈哈哈哈!】

【你清醒一点!它是个饼干,不能补脑的!】

姜竹沥乐坏了:“你们不是早就知道我绘画基础差吗,等会儿我就去微博,拿这个‘脑子’做抽奖。”

她的长相偏清秀,笑起来乖巧可(爱ài),带着点儿挥之不去的学生气,是典型的初恋脸。

正要再开口,弹幕上方慢悠悠飘过一句大字:(挺ting)好看的呀。

【江总瞎了。】

【甜甜,你给江总画只眼睛,给他补补吧。】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谁说饼干了,我说人。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难道你们都只看饼干不看人吗?暴殄天物。

弹幕沉默一秒,又被他炸出来一轮狂欢。

江连阙很擅长挑起话题,姜竹沥有些好笑,又忍不住在心里想,现实里,他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

等她收拾完食材,画完糖霜,发现“今天开始佛挡杀佛”的id头像灰了下去。

姜竹沥微微一愣。

再点进id账户,对方所有个人信息都消失了。

……竟然真的,被封了号?

姜竹沥心(情qing)微妙。

犹豫一阵,她戳进江连阙的私信:江先生,我寄一些饼干给您吧。

她特意在工作任务之外多烤了一部分,原本也是想抽奖送粉丝。

他秒回:给我你咬过的那块吗?

姜竹沥一愣。

不等她反应过来,对方又光速撤回了。

姜竹沥:“……”

她只能当做没看见。

江江江江江咚咚锵:你回国了?

她说:嗯。

顿了顿,觉得有点儿冷漠,又补了句:前几天刚刚回来。

对方沉默了一阵。

下一刻,跳出一句让她心惊(肉rou)跳的话——

七夕那天,我们约会吧。

原来是为这事。

“那是一定的啊。”她笑道,“老师您不用担心,以前班上那些心脏病的同学,我不是也照顾得很好吗?”

十六岁的姜竹沥乖巧懂事、成绩优异,是教科书式“别人家孩子”。

她顶着班长的名头从小学到高中,但凡老师交给她的任务,还从没有出过岔子。

“这次不太一样,形势比较严峻。”班主任沉着脸,“新同学的(身shēn)体对食物很挑剔,不能凉、不能刺激、不能生冷辛辣油炸烧烤,对花粉柳絮粉笔灰全都过敏,淋雨换季也有可能会犯病。可他又很任(性xing),脾气非常坏,听他爷爷说,家里人都看不住,希望学校能多加教育。”

姜竹沥:“……”

新同学是个魔鬼吗?

他到底病得多厉害?四肢健全吗,还能走路吗?

“其实他家里人吧,本来想让他带保镖上学的。就是校长觉得太浮夸,不让带,所以人家才想方设法曲线救国,让我来找个学生。”班主任沉痛地拍拍她的肩膀,“老师不方便管太多,这个保护病弱小伙子的任务,你能胜任吗?”

“那……”姜竹沥小心翼翼,“他是什么病呀?”

“哮喘。”

“喔……”

姜竹沥眨眨眼,脑补出一位温润可(爱ài)的,连呼吸都困难、却还一心向学的孱弱小公子。

他真可怜。

又十分可敬。

于是她答应下来:“没有问题呀。”

“那行,他中午过来,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接他吧。”

姜竹沥最后是怀着缅怀烈士的心(情qing),推着轮椅去接段白焰的。

天空中飘着小雨,班主任的伞不够大,她半个肩膀露在外面,站了没一会儿,整个人就泛起潮气。

班主任不放心,还在重复:“千万不要让班上同学欺负他。”

她其实有些担心,怕惹得这位同学的后台不高兴。

姜竹沥拼命点头。

“哎,他来了。”

姜竹沥抬眼,远远地,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段白焰从熊恪手里接过深咖色的背包,一路撑着伞,漫不经心地穿过落满花瓣的林荫路,停在她面前。

神(情qing)寡淡,唇微微抿着。

“段白焰同学是吧?我们前几天已经在教务处见过了,我是你的班主任。”班主任笑呵呵,“另外我多给你介绍一个人,这是我们的小班长,成绩好,人也好。以后你如果遇到什么不明白的事,只要在校内,都可以找她。”

段白焰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垂眼,打量姜竹沥。

十六岁的姜竹沥短发、齐刘海,皮肤白皙,发育却像是晚了别人一截,小胳膊小腿,(身shēn)体笼在宽大的校服里,看起来空((荡dàng)dàng)((荡dàng)dàng)。

他垂眼看她,眼睛黑漆漆,(情qing)绪莫辨,像在注视一只湿漉漉的幼小水鸟。

姜竹沥被他盯着,许久,脸慢吞吞地烧起来。

她原以为,这种病弱小少年,肯定可怜弱小又无助,想想就心疼。

……结果人家个子比她高,肩膀比她宽,气场比她凶。

所以她……

她为什么要给一个健康的人准备轮椅!

“你好,我叫姜竹沥。”姜竹沥怂得快缩回去了,却还要努力给自己打气。

她壮着胆子,小心翼翼:“我……我会保护你的,你、你可以叫我姐姐。”

段白焰沉默三秒,握住伞柄的手微微一顿。

他看着她。

半晌,移开视线,发出一声响亮而不屑的冷哼:“嗤。”

姜竹沥脆弱的信心瞬间被击溃。

她想,新同学可能不太喜欢她。

她应该像只没有粮食越冬的可怜田鼠一样,偷偷把轮椅收起来,然后灰溜溜地跑路。

然而不等她收起轮椅,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yin)影。

她微微一怔,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看见那位疑似残疾的新同学,一脸嫌弃地伸长手臂。

……将伞举在了她的头顶。

姜竹沥欣慰极了。

新同学虽然脾气不好,但还未泯灭人(性xing)。

她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位病弱美少年,不能让别人欺负他。

然而第二天,“病弱美少年”就踹翻了他们数学课代表的课桌。

她走到教室门口听见喧闹声,进去就看见段白焰把科代表的脑袋按在黑板上。后者哎哎喊疼,而他揪着他的耳朵,面无表(情qing)地沉声问:“你再说一遍,谁是残疾人?”

姜竹沥:“……”

她震惊地愣了好久,想到昨天那个轮椅,心有余悸地摸摸脖子。

太好了,头还在。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姜竹沥活了十六年,直到遇见段白焰,才知道什么叫作精。

他过敏体质,得的是内源(性xing)哮喘,不仅不能碰刺激(性xing)的食物、不能进行体育运动,连雷电季节都要小心翼翼。

可他偏不。

雨下得越大,他越要往外跑。

姜竹沥苦恼极了:“你知道学校为什么取消体育课吗?因为这个季节真的很危险,走在路上电闪雷鸣,一不小心就天有不测风云了……你看到我们学校那棵小歪脖子树了吗?就是前几天被劈倒的。所以像其他同学一样,安静如鸡地待在教室内做作业多好呀,像你这样天天往外跑,万一你也被……”

他低着头翻照片,半晌,一声冷笑:“你管我?”

姜竹沥:“……”

说得对,她怎么管得住祖宗tvt

没办法,姜竹沥只能一路跟着他。

他举着相机拍花,她就举着伞看他;他举着相机拍雨,她就举着伞挡雨。

段白焰烦透了,皱着眉头,想把这条尾巴从自己(身shēn)上扯下去:“别跟着我。”

他发起火来有多可怕,她早在数学课代表那儿领教过。

所以姜竹沥不敢硬刚,只能委屈巴巴地缩成球:“……哦。”

他面无表(情qing),转(身shēn)走进雨里。

细雨潺潺,连串的水珠打下来,在伞面上开出细小的白花。姜竹沥傻兮兮地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呆,确定他是认真的,不是不好意思,也不是在闹别扭。

她确实给他造成困扰了。

可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不会觉得熊恪是个困扰?

她不明白,想来想去不死心,还是决定去找本人问清楚。

中午校内很清冷,叶子打着旋儿往下掉。场地湿漉漉的,她绕着田径场走一圈,最后在足球场旁边找到他。

少年坐在长椅上,黑色的t恤被雨水打湿,隐隐约约透出背部撑起的蝴蝶骨。他只(身shēn)一人,背影高大清冷,(身shēn)旁放着校服和单反防水包。

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有一下没一下地仰头碰一碰。

姜竹沥微怔,以为看错了。偷偷凑过去,辨清他手上的饮料罐,瞬间瞪大眼:“天呐!”

段白焰被吓一跳,手猛烈地一抖,啤酒泡沫猝不及防地流到手上。

“……”

靠。

他不爽地抬起头。

对上一双干净的鹿眼。

“你怎么能喝这种东西!”姜竹沥急红了脸,“你在自杀吗!”

段白焰差点儿捏爆手里的铝罐。

他闭上眼,做一个深呼吸。

然后“啪”地一声,烦躁地放下啤酒罐。

他动作很用力,泡沫溢出杯缘。

姜竹沥被吓得一缩。

可还是不服气,小小声地控诉:“你……你根本不是因为我打扰到你了,你就是想偷偷喝酒,怕被我发现!怕我告老师!”

段白焰简直要被气笑:“我为什么要怕老师?”

姜竹沥:“……”

也是哦。

“还有,”他不耐烦地抬眼,“喝酒怎么了,我偷你家酒窖了?”

“不是……”姜竹沥怂得结结巴巴,“那个,那个对(身shēn)体不好啊……”

他冷嗤:“就你刚刚那表(情qing)。”

“……?”

“仿佛看见我在吃屎。”

“……”

姜竹沥下意识地抬起头,还未对上,对方就迅速移开了眼神。

是看错了吗……

她垂着脑袋,脚尖踢踢茶几。

又自作多(情qing)。

“化学老师住院了?什么时候的事?”

正低着头发呆,人群里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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