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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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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儿大不由人啊
出了周氏的侧门,杨玄看着身边的周宁,脑海里还回荡着先前周勤父子的咆哮。

“不可能!”

二人并肩缓缓走在细雨中,杨玄半晌才想起没打伞。

油纸伞撑开,二人都不自觉的向对方靠拢,直至肩头轻轻碰上。

“子泰,你别担心。”

“嗯!”

老丈人的咆哮还回荡在耳畔,杨玄只能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陈州那边如何?”

周宁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缓步而行。

“有一望无际的草原,到了季节,牛羊成群缓缓移动,看着就像是一朵朵白云。。”

“也有不少耕地,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北疆民风彪悍,但对自己人极好。”

“我和同僚们相处融洽。”

“家中如今就有几人,怡娘操持家中,我很尊重她。”

“章四娘是做事的。”

“老贼就是后面那个。”

“王老二你也见过,在后面。”

“很简单。”

周宁嗯了一声,“我其实并无多少要求,吃用国子监也好不到哪去,我也不怎么喜欢首饰这些……”

“阿宁。”

“嗯!”

“其实我不差钱。”

“嗯!”

“我真不差钱!”

价值五百万钱的财富就在陈州藏着。

不提这个,就元州拉面这个扩张的势头,让一家子过上优渥的生活,杨玄还是有把握的。

“我知道了。”

“哎!那个元州拉面就是我的。”

“我知道呀!”

“很挣钱,都开了几家分店了。”

周宁止步看着他,“子泰,你有俸禄钱粮,我会治病,咱们的日子不会差。”

杨玄苦笑,“走,我带你去看看。”

远处的围墙上,一个老人眯眼道:“那小贼牵住了小娘子的手,小娘子没反抗,跟着走了。”

元州拉面。

“郎君回来了。”

汪顺欢喜的出迎,目光缓缓转动,看到了周宁。

只是一眼,汪顺就绝望了。

这女人不但美,还仙,娘子远远不敌。

娘子比她厉害的就是胸脯更大,更重。

韩莹出来了,见到周宁后,眉间多了一抹黯然,随后释然行礼,“见过郎君。”

她比杨玄大了不少,本就不该有这等奢望。

“阿宁,来。”

杨玄带着周宁在元州拉面四处转悠,甚至还进了厨房。

“当初是你弄出来的?”

“没错。”在周宁拿着勺子舀汤时,渣男借着机会摸了一下小手。

“每日这里的人川流不息。”杨玄指指外面,哪怕是天麻麻黑了,依旧有不少客人在等待。

“如今元州拉面在长安及周边开了五家,以后会不断扩张。”

杨玄骄傲的道:“仅凭着元州拉面,我就能让家人无忧!”

二人在这里吃了拉面,周宁觉得味道颇好。

“娘子,这位定然便是以后的女主人了。”汪顺有些沮丧。

“本就不可能,你沮丧什么?”韩莹却笑了起来,“郎君忙碌,一旦成亲,定然是夫人执掌这些事务,既然如此,且去示好。”

韩莹带着汪顺过去,听到周宁夸赞,就笑道:“娘子以后若是喜欢,只管吩咐,这边有法子保温,保证送到娘子的手中依旧是滚烫的。”

周宁颔首,“多谢,不过不必。”

客气,但却保持了距离。

周宁的礼仪和距离感让杨玄觉得自己远远不及。

二人出了元州拉面,杨玄说道:“还有一些小买卖,等去了陈州再说。”

他不好意思把回春丹说出来,等成亲了再说。

“嗯!”

二人走在朱雀大街上,看着行人行色匆匆。

“阿宁,我回头就把宅子重新翻修,好生装饰一番。你喜欢什么样的宅子?”

“要有一个房间让装书,还有我的药材。”

“好。”

“还有,院子若是宽敞,就留些地。”

“阿宁你还想种菜?”

“我种药材呀!”

杨玄:“……”

“还有,窗户要亮一些,否则看书久了眼睛酸。”

“……”

二人窃窃私语,一直到了国子监大门外。

“回去吧。”

“我看着你进去就走。”

周宁进去,进了大门十余步,她回首看到杨玄还站在那里。

杨玄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进去。

周宁却走了回来。

“阿宁可是忘了什么?”

“子泰,其实阿翁和阿耶并没有那么决绝。”

“怎么说?”杨老板心中大喜。

“一家五姓也发生过这等事,子泰你可知晓他们是如何处置的吗?”

杨玄摇头。

不可能浸猪笼吧?

“从此再无那个女子的消息。”

这是幽禁一辈子?

太狠了!

“若是他们愿意,当年我走不出家门。”

今日也是如此,若是周勤父子愿意,他和周宁谁也走不出周家大门。

……

周勤静养的房间里,父子二人喝着小酒,听管事在说话。

“……元州拉面是杨玄的产业,看似不打眼,挣钱不少。如今已经开了五家,不说日进斗金,但也算是一方豪富。”

周勤喝了一口酒,“竟然不吭不哈的就弄下来这等产业,倒也有趣。”

“杨玄在永宁坊陈曲有个宅子,郎君去过。”

“此次杨玄回长安,是随同陈州刺史刘擎一起,刘擎颇为看重他。”

“杨玄带着不少护卫,其中大多是异族人,颇为精悍。”

“杨玄在太平县官声极好,不说万家生佛,却也人人夸赞感恩,都说他是太平的神灵。”

周遵幽幽的道:“他于太平有再造之功,倒也担得起这神灵的赞誉。贵妃那边呢?”

管事说道:“当年贵妃出宫去兄长家中省亲,杨玄为不良帅,有刺客行刺,杨玄拼死护住了贵妃。”

周勤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问:“那他为何去了太平?”

至于什么自愿去的,周勤父子觉得纯属扯淡。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没事儿了往苦寒的北疆跑?还是流放人犯的地方,直面凶狠的异族。

“太平县县令之职,便是梁靖为杨玄谋划的。”

“咦!”周勤想举杯,周遵手快,一把夺过,“阿耶,你不能再喝了。”

周勤瞪眼,周遵摇头坚持。

“他为何要去北疆?”

“说是想建功立业。”

周勤突然一拍案几,呯的一声,周遵的手松开,酒杯飞了过去。

滋!

好酒!

周勤放下酒杯,“难道他当时就想着不依靠贵妃兄妹,否则何须去北疆打拼?”

“贵妃兄妹看似得意,可终究没有根基,再多权势也是空中楼阁。一旦皇帝去了,或是宠爱不再,那些权势都会变成井中月。”周遵点头,“他能看到这一点,也算是目光敏锐,胸有大志。”

说话间,周遵一拍案几,酒杯弹回来。他握住酒杯,随手塞进袖口里。

得!

这次没得喝了。

管事说道:“上次杨玄立功归来,是自己去寻了吏部罗才,谋划了司马之职。”

“果然。”周遵沉声道:“小子城府不错,能舍得贵妃的权势帮衬,就凭这一点,强过许多宦海老人。”

“阿宁之事你如何想?”

“阿宁倔。”

“老夫知晓!问你如何想的?”

“我……”

“一问三不知!”

稍后,周遵被喷了一脸口水出来。

走出房门,他叮嘱道:“不许给阿耶送酒,谁送重责!”

“老夫还没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阿耶,这可是阿宁的诊断。”

“滚!”

“是,孩儿这便滚!”

“滚远!”

“是,孩儿这就滚出门去。”

周遵出了家门,约了几个好友去自家酒楼喝酒。

谈及儿女事,他一脸惆怅。

“儿大不由人啊!”

他隐住了一个女字。

……

杨玄动作麻利的找了人手来。

“用好料,用好工匠。”

杨玄和工头说了许久,又带着图纸跑去国子监询问周宁的意见。

“怎么鬼鬼祟祟的?”安紫雨嘟囔着。

宁雅韵的值房内,琴声悠悠。

杨玄此次归来并未主动去寻梁靖。

宫中,皇帝越发的宠爱贵妃了,在他的眼中,再无其他女人。

殿内温暖如春,贵妃穿着薄纱,带着一队舞伎在翩翩起舞。

皇帝坐在羯鼓之前,眯着眼,当琵琶声起时,他猛地挥舞木杖。

咚咚咚!

鼓声激越,令人血脉贲张。

贵妃的舞姿也骤然加快,飞快旋转着。

一曲罢,贵妃坐下,喘息道:“此次算是酣畅淋漓。”

皇帝丢下木杖,畅快的道:“如此方是歌舞糅合。”

韩石头令人送上热茶和手巾,更是轻声问道:“陛下,可要沐浴?”

皇帝摇头,贵妃却说道:“备下。”

“是!”

韩石头随即退了出去。

殿外,有人在等候。

“韩少监,镜台那边送来消息。”

“咱看看。”

韩石头接过消息,看看后,蹙眉道:“贱狗奴!”

他进去。

“石头,何事?”皇帝惬意的靠在榻上。

“陛下,镜台的消息。”

“说。”

“镜台查到了些事,南疆异族叛乱,背后有南周的影子。”

皇帝眯着眼,轻哼一声,“此事朝中早有议论,只是寻不到蛛丝马迹罢了。”

韩石头再看了一眼,“在异族叛军中,发现了一具尸骸不对劲,搜到了南周往来书信。尸骸多番验证,断定便是南周人。”

皇帝淡淡道:“南周出人操练叛军,不过操练容易,将才难得,于是便赤膊上阵,令人装扮作叛军,参与指挥。手段拙劣,心思龌龊!”

“是。”

韩石头知晓皇帝恼怒了。

“此事明日丢给朝中。”

第二日,皇帝难得临朝。

“臣以为,当出兵警告。”

“这季节如何出兵?”

“再说了,南周可以矢口否认。一个南周人参加叛军不是事。当年南周国中叛乱,镜台的人还被活捉了,虽说那人随后自尽,可谁不知晓那次叛乱大唐出了手?”

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就一条,别被拿住问到口供,所以大伙儿派去的都是死士。

皇帝看看重臣们。

“陛下,臣以为,当敲打!”国丈发话,“南疆叛乱,南周顺势插手乃是预料中事。若是南周内部叛乱,大唐也不会坐视。”

三国多年来互相捅刀子的事儿干了无数起,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皇帝看向了左相。

左相沉思良久,“陛下,出兵并无实据,难免有些理不直,气不壮。可若是不给予警告敲打,则有损我大唐威严。臣以为,当派出使者前去交涉。”

虽然对左相有诸多不喜,但在国事上皇帝却倚仗良多。

“可!”

回到后宫之中,皇帝丢下了此事,开始研究曲谱。

韩石头在外面站着。

一个内侍过来,赔笑道:“韩少监辛苦。”

韩石头淡淡颔首。

内侍说道:“先前群臣散去,有人在谋划让自家人出使南周。”

“不错。”韩石头微微一笑,内侍笑道:“都是韩少监教得好。”

韩石头进去,皇帝正和贵妃耳鬓厮磨研究曲谱。

“陛下,先前散朝后,有人想为自家人谋划出使南周。”

贵妃讶然,“出使南周难道还是好事?”

皇帝莞尔,“出使一国乃是重要资历,若是处置得当,更是功劳政绩。此后考评时,出使便是重要一条……作为重臣,是否出使也是一个要紧的资历。”

贵妃一怔,“是了,若是没有出使过,以后站在朝堂之上,如何能谋划大唐之外的事?”

“鸿雁聪慧。”皇帝笑了笑。

韩石头笑道:“此等事看似简单,实则极难,既要维系大唐尊严,又得想方设法为大唐争取利益好处,堪称是与虎谋皮,一般人还没法胜任。”

贵妃看了他一眼,觉得这话饱含深意,似乎在提醒自己:梁靖不适合。

她是动过心,但转瞬就打消了念头。

梁靖干别的还行,出使一国,她还真担心弄出什么事来。还是留在长安,靠着帝王宠爱为好。升官快,还稳妥。

皇帝颔首,对韩石头的‘暗示’颇为赞许,这免去了他和贵妃解释的口舌。

“朕想了想,朝中谁去都不妥。”

韩石头笑道:“陛下,南周无耻,大唐若是派了高官去,岂不是给他们脸了?”

“此言深得朕意!”

皇帝赞道:“石头最近长进不少。”

韩石头谦逊的道:“奴婢干政了。”

“这是国事,不是政事。”皇帝的话一语双关,“朕想想,低阶官员,还得知晓如何与别国打交道,机变不可或缺,还得文武双全……”

皇帝想了想,可他对低阶官员真没什么印象。

韩石头说道:“陛下,北疆那边直面北辽,北辽强大,可北疆依旧能撑住,可见官员们颇有些手段。”

“啧!”皇帝看着韩石头,颔首:“赏韩石头十万钱!”

“奴婢不敢。”

随后,皇帝就问道:“北疆此次谁来了?”

“副使廖劲,还有下面州府的官员。”

“官职问问。”

一番查询。

韩石头进来,笑道:“北疆倒是恭谨,全数都是刺史前来。”

皇帝摇头,“刺史去,却不大妥当。”

刺史远离本职,别处也就罢了,北疆那里局势紧张,不可如此。

韩石头笑道:“陛下,还来了个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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