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那个......”橙动了动站得有些酸痛的双圌腿,忍不住地问道:
“咱们......不去玩么?”
“还没到时候呢,小姑娘。”
夏科洛斯爵士趴在她的怀中,一如既往地,以半笑不笑的语气,神秘兮兮地回答道。
橙那两根抱着他的胳膊已经被他的体重压得完全麻木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上学迟到以后在寺子屋外头提着水桶罚站一样,难受。
两个小时了,从他们进入这家“casi-joon”,到现在,已足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她怀中的白猫就一直让她站定在这儿不动,自个儿却是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那些老虎机,以及坐在机器前的玩家们,一言不发地,不知道在打些什么算盘。
“知道我在干什么吗,小姑娘?”
这时候,那白猫忽然发问了。
“呃......不知道?”橙摇了摇头。
“我在观察。”
是的,你在观察,所以呢?
“观察,只是制胜的第一步。”他接着道,“做到了,做好了,未必能赢。但若是连这最初的一步都没踏出去,那就连上场的资格都没有了。年轻的小伙子们会目空一切、火急火燎地登上擂台,然后被揍个头破血流。只有反复如此,他们才会渐渐地学会放慢脚步、观察敌人,然后三思而行。”
“通过观察,我能掌握到很多有用的信息。”
“打个比方好了,这家店的老虎机里一共有十种图形:红色紫苑、蓝色紫苑、绿色紫苑、p点、圈九、油库里、白泽球、阴阳玉、冈格尼尔、数字七,同样的图形凑够三个即可中奖。”
“三色紫苑没有金钱奖励,不过可以免费再抽一次;三个p点的奖金是3块钱,三个圈九是9块,油库里是10块,白泽球是25,阴阳玉是50,冈格尼尔是99,三个数字七是最大奖项,总共777元。”
“嗯......嗯......”
橙猫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地听着白猫老师给她开的小课,顺便再在心里头寻思一下这个名叫“紫苑”的,一脸霉气的女孩子(至少,她在老虎机中的卡通形象就是这样的),究竟是跟这家店的老板有什么过节,才会被做成最垃圾的奖项,而且还是三个。
“假设,这些老虎机是‘公平’的机器,也就是说,其中的各种图案出现的概率均等,并没有被人为调控过......不,我其实不该这么讲的。”夏科洛斯爵士说道“因为,即使在绝对公平的情况下,这样的机器,也是不可能让它的主人赔钱的。”
“所谓的‘赌博’,对于台上的赌徒而言是一种心理博弈,而对于台下的庄家而言,它不过就是个纯粹的概率游戏罢了。”
“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投硬币。在硬币两面重量均等的情况下,投出任何一面的概率都是50%,这时无论你赌哪一面,都没有稳定赢钱的方法,只能依靠运气。”
“然而,假设有一枚重量略微不均等的硬币,它以正面朝上的概率是49%,反面朝上的概率是51%。在这种情况下,庄家只要无脑押反面就行了。这1%的概率,在100次中就是1次必胜,在1000次中就是10次,在10000次中就是100次,没有任何成本的,100次净赚。短期内,正反两面出现的几率不会太有规律,甚至正面超过反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但若是把时间拖长,频次拉大,将这枚硬币千次百次、连续不断地抛下去,正反两面的概率就会越来越稳定,越来越趋近于49%与51%,而庄家也就越来越不可能输。”
“这就是概率的可怕之处了。”夏科洛斯爵士左右晃动着他那条长长的猫尾,眼神也愈发地锐利起来,“在概率上,任何一点点微小的差异,乘上一个庞大的基数,都会得出一个惊人的结果。”
“这也就是为什么人会“久赌必输”了,假设你的胜率只有49%,那么自然,你玩得越多,净亏损也就越多。但是人这种生物,亏得越多,反而会越想玩下去。因为他们总会产生一种“下一次就赢了”的侥幸心理,以及一种‘现在走了亏掉的部分就赚不回来了’的赌徒心态。说白了,不过是‘天真’与‘贪婪’。只天真不贪婪的人是可爱的,只贪婪不天真的人是狡猾的,既贪婪又天真的人,便是这世上的多数人——他们是愚蠢的。”
“他们都看不清楚,在这个名为“赌博”的泥潭里,只有庄家本人,和少数浅尝辄止的幸运儿能赚到钱,余下的,走得越远,陷得便越深,也愈发地无法自拔,只能绝望地溺死......好吧,扯远了......”
夏科洛斯爵士轻微地咳了一声,就像个老学究一般。寺子屋的慧音老师只教授最基本的算数,橙也从没好好听过课,所以她现在基本是一头雾水。她搔着那知识匮乏的小脑瓜,慢慢吞吞地吐出一句,她自以为是结论的话来:
“所以......赌博是不对的......对吧?”
“nope,”夏科洛斯爵士摇了摇头,“‘赌博’本身并没有错,如果你把它当成一种烧钱听响的娱乐,那它确实能娱乐到你。错就错在有人试图靠它来改变自己穷困潦倒一无是处的现状,那只会更快地将他们推向深渊而已。”
“回到老虎机上来,”他接着道,“三排10种图形,那么拉下拉杆之后所能得到的结果,总共就有10x10x10,1000种。1000种组合,其中只有10种是中奖的,因此中奖概率就是1%。”
“而中奖的这十种组合,如果把三紫苑的免费连抽算作是1块钱的话,那么每种的奖励分别是1/1/1/3/9/10/25/50/99/777,其平均数为97.6,发现问题了吗,橙?”
“这......这个......”橙捏着下巴,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接着便是尾巴一竖,灵机一动道:
“假如1%的中奖率意味着平均每100次抽奖能中一次,那么97.6的奖励均值......不就是永远不可能赚钱的意思嘛!”
“呐,你看!”她掰着手指头,一边粗略地算着数,一边分析道,“抽100次奖的消费是100块,而中奖只中了97.6,抽奖的费用大过中奖所得了都!”
“粗糙,不过,很接近了。”
夏科洛斯爵士伸出猫爪,用那柔软的肉圌球轻轻地抚摸着橙的脸颊,像是在褒奖自己的好学生一般。
“实际上,真圌相还要更残酷一些。”他说道,“头等奖777,次等奖99,这巨大的差距导致了‘平均数’这个数据非常的具有迷惑性。97.6的平均数并不意味着你每次中奖都能中到这个数,实际上,在1%的中奖概率下,即100中1的情况下,就算是99的次奖,也很有可能是亏的,你只有抽中那最大的三条7,才能算是赚到了钱,而777的出现几率是千分之一。如果你真的抽了1000次,抽中了777,你会发现,你亏得更多了。”
“所以,唯一的赚钱方法,就是在第一次直接抽中那千分之一概率的777,然后见好就收,回避掉剩下的999次‘谢谢惠顾’。而赌徒们一没有这千分之一的强运,二也不懂得见好就收,所以他们永远只能被庄家玩弄于股掌之间。”他说着,便用猫爪指了指坐在正前方的那台老虎机前的那个男人:
“比如说这家伙吧,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估计连吃饭的钱都拿出来赌了吧?他今天若是赌不赢,明天说不定就要横死街头了......嘛,谁在乎呢?”
“他在这儿坐了两个小时了,这两个小时里,他一直都在重复三个动作:掏钱、投币、拉杆。这三个动作他总共做了9圌8圌9,不,现在是990个来回,也就是说,他在这台机器上花掉的钱是990块。这些钱足够他吃顿好的了,可你知道这990次赌博,他赢了几次吗?”
“几次?”
“零次。”白猫轻蔑地笑了,“我一直在盯着他看,这家伙,一次都没赢过,光是看着他的背影,我都觉得他有些撑不住了。虽说这里头也有我的原因,不过......咳咳......若是这样就能帮他戒掉赌博的话,那我也是在行善了......”
说完这句话,夏科洛斯爵士便从她的怀中跳了下去,迈着优雅的小猫步,走向了前方。
“跟我来吧,小姑娘。”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回过头,对橙说道,“这个倒霉蛋,会成为咱俩走上巅峰的第一块垫脚石。”
“啊......好的!”
橙犹豫了一下,便赶忙跟了上去。她虽然没能听懂夏科洛斯爵士最后说的这几句话,不过她相信他的判断。
夏科洛斯爵士并没有像别的赌徒,或者那些单纯为了取暖而来的流浪猫一样,找一台机器坐下。他直接跳上了那个990次抽奖0中奖的倒霉蛋的座位,窜到了他面前的老虎机上,整个身子一伸展,彻底挡住了那块屏幕。
这时,橙也已经走上去了,因此她才能看见那个男人的相貌。那家伙面黄肌瘦、人不人鬼不鬼的,活像个僵尸。他那满是血丝的眼睛深深地凹陷在眼窝之中,还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挡在老虎机屏幕上的那只白猫,像是饿得不行了要把它生吞活剥了一般。
“哪来的猫,滚啊!”
他怒吼着,伸手就要把夏科洛斯爵士给揪起来丢掉,然后他便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揪不动这只猫。
他那两根骨瘦如柴的细胳膊着实是没有多少力气,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那可是夏科洛斯爵士。
说起来可能没人会信,他面前这只长得稍微大一点帅一点的白猫,三两下就能将一头成年西伯利亚虎揍得满地找牙,而且还是在不用指甲的情况下。若是用上了指甲......抱歉,杀害珍稀野生动物是违法行为,这个责任他可担不起。
毕竟,虽然看上去是一只猫,夏科洛斯爵士可是实实在在的吸血鬼,而且还是活了几千年的,古老的第四代吸血鬼,在血统上跟蕾米莉亚·斯卡雷特算是同一代。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夏科洛斯爵士微笑着说道,“为了您的健康着想,您应该立即停止手头的一切,然后去休息室喝上几杯热牛奶。”
猫说话了!
看那男人的表情,他肯定是想这么喊的,可他那张得老大的嘴里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因为在那之前,夏科洛斯爵士已经用肉圌眼根本捕捉不到的速度,给他的肚子来上了一猫掌,挤出了里头所有的空气。
那男人身体本来就脆,再吃上如此结实的一掌,当即便昏死过去,脖子歪向一边,瘫在了座椅上。一旁的橙见状,便很是担忧地道:
“我说,你这一掌,会不会太重了?万一把他打死了怎么办......”
“安心安心!”夏科洛斯爵士舔圌了两下猫爪,道,“我用肉圌球打的,非常安全......大概吧!”
“嘛,就算没‘那么’安全,我也敢保证,致死率不会超过千分之一,比在这台机器上一次命中777的概率要小得多。”
他笑着说着,便将那不省人事的赌徒从座位上推了下去,自己坐到了上头。然后,在橙反应过来之前,他直接将那仅有的一枚硬币投进了老虎机里,然后迅速地拉下了拉杆。
“等......稍等啊!”
太迟了,当橙吼出来的时候,老虎机里的图案已经飞速地转了起来。买定离手,没有退路,现在,她唯有听天由命了。
“别那么紧张嘛,小姑娘。”
白猫的长尾悠然而动,如同风中之柳。夏科洛斯爵士回过头,冲她一笑,道:
“就像我说过的那样,一次命中,见好就收。本来,这就该是‘赌博’这种游戏唯一的玩法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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