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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恨无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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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奄奄一息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子因大喜起身来到客厅,说实话他对医术几乎不通,仅限于在菇射山学的一点皮毛,关键时候很难起到多少作用,所以一听说兄长已回来,宽慰对曦儿和极水说道:“大哥来了甚好,公主与二宝哥病情仿佛,应该可以诊疗……”

曦儿的报信或许惊动了公主,就在这时天孙玲珑醒了过来,睁眼隔帘看见木子因站在客厅,正轻声低语与极水和曦儿说话,有所明白勉强半起坐住,提气微笑问道:“木天师如何站着说话,水儿,你的伤好清了没有?”

“公主,我只是一些皮肉之伤,不比你伤的深重,一路下来早已无碍,可是你……”极水说着掀起门帘,匆匆赶到公主卧榻前。

“快扶我起身下床!我有话要跟木天师讲。”玲珑不待极水走到近前,就挣扎着先下床了。

“天孙公主有伤在身,不必如此见外,子因在此尽管直说。”木子因闻言忙转身,隔着帘幕加以劝阻。

木子因说话之际,微生绝蓝也快步进了屋,见木子因在天园主人的客厅中,大喜道:“贤弟怎么到了这里,看来你的胳膊已好了不少!”

“我的伤早就好清了,大哥来的实在是时候,公主在留求岛受了伤,只怕和二宝哥不相上下,你今来此且看看,或许能有好办法。”

“哦!公主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花上花的隐身功?”微生公子知道井上俊的武功厉害,若不是木子因及时援手,自己恐怕也难逃一劫,猜测花上花的隐身功修为,不会比她的师兄差多少。

这时天孙玲珑已穿戴完毕出了房,闻言答道:“公子无需在意,一点轻伤我再服两剂草药就没事了。”

微生公子一听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自己是属下,虽然也看出一些端倪,但素闻公主秉性不能拂其意。

天孙玲珑转首问木子因:“木天师可知,四宝哥的骨灰,是否到了文天坛,我要去拜祭一下,哎!四宝哥随我照应多年,最终因我而去,天孙氏刻骨铭心却无以为报,遗憾啊!”

说完凄然一笑脸色惨白,子因哪里知道因果,只觉公主表情怪异有些愕然,他年少时就废弃武学,自然看不出玲珑的内伤,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当即直白相告:“甲位坛主许一盟来过,说再过七天四宝灵盒就可到尼山了,我已吩咐这里的教众,过两天后齐去尼山,天孙公主身体不适,还是留下修养几天再说,以后再去拜揖也不迟!”

“不!我一定要早些去!请木天师成全天孙玲珑。”天孙公主态度坚决,似乎觉得不去恐怕来不及了。

子因见状点头说:“那也好,公主既有此心意,子因岂敢推诿,唯敬仰之情义倍添几份!”

木子因见天孙玲珑气色不佳,不想过多打搅说完起身,微生绝蓝也在一旁默然颔首,同时宽慰公主几句,并关照极水仔细看护,有情况及时通报他们,随即也和木天师一道离开文华苑。

数日后,众人一起来到兖州文天坛,文天坛在尼山山腰,四方高台周围有十八丈长,四周皆是台阶共计十八级。

坛中存有历任教主和教中六字以上兄弟的骨灰,既是文天教的圣地,也是最高级别的灵坛,教规之内谁也不能例外。即便是前任天孙教主,玲珑公主也只带回一部分骨灰回留求国,另一半还必须留在文天坛。

木子因以文天教天师之职,将四宝的骨灰恭敬地放置在文天坛周边的一个空位,那是教中六字以上的弟兄亡灵存放之处。按级别红台子还不能入列文天坛,四宝排行只有五字、但他是先教主亲随,只要有文天教教主、或者天师同意可以例外。

木天师身后依次是、由高到低的教中尊长和弟兄,少顷有随侍递过四支芸香,木子因神情肃穆接过,然后前出几步,将芸香插在文天坛正面的香炉鼎,子因站立朗颂几句拱手作揖,五老只有尼山书童和古今一线躬身行礼,文星殿和文德林各部的弟兄,以及大宝、二宝、三宝和诸坛主等人一起半跪,而天干坛以下所有人、一律五体投地磕头跪拜。

拜完之后众人退列两侧,准备等待木天师宣讲,忽见天辉园之主、玲珑姑娘在极水陪同下也来祭拜,众人只得随木天师一道敬行注目礼。

只见她虔诚折腰、几乎是一揖到地,谒礼过程中,忽见天孙玲珑脸色突变,以她此刻的恶劣伤情,行此等大礼若无旁人协助完成,势必要忍受身体强烈的不适。

果然天孙玲珑暴吐了一大口鲜血,众教徒吃惊不小,无不为之侧目动容,然却无人敢上前扶持,皆因天孙玲珑乃教外之人,礼节轻重不受教内规矩所限,当然其拜谒的方式,亦不同于教中兄弟,估计也是折中行事。

木子因急走几步意欲相助,却看见天孙玲珑在身后朝自己摆手,那是她察觉到子因的关切,及时示意其不必前来。

木子因陡然想起,文天教中原来有血祭一式,即以自己的鲜血滴洒在灵位之前,那是最高、最重、最诚的致礼和敬拜,不过在天孙教主接任后,这一仪式被免除了。

这一切罕见举措,同样也被微生公子和极水姑娘看见,并深以为忧,木子因未想到其中利害,只道是颠沛流离匆促前来,伤情得不到充分有效的治疗,以为在尼山再多静养几天就可缓解,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事毕临晚,天孙玲珑前来向木子因辞行,子因劝道:“你身体不佳,天辉园一向又是你居住,这几日就不必去山下客馆,在此小住有何不可。”

天孙玲珑一听,微微脸红点头说道:“好吧!这是最后的巡礼,想来也无伤大雅。”

子因闻言有些奇怪,但公主既然同意在天园居住也稍微心安,至少有益伤情恢复。

及至第四天,忽然极水来报说公主昏过去了,木子因大惊失色连忙赶去,同时吩咐随从请来微生公子、还有文德林的几位弟兄共同问诊。

微生公子一搭脉息骇然,手腕颤抖几乎不能言语,子因再三询问缘故,微生绝蓝才说:“公主经脉被内功震伤碎裂、且移位淤血阻塞多日,现在别说微生救不了,纵使扁鹊在世,也只有仰天长叹。”

木子因一听吓得魂飞天外,文德林的老大郄方略经验老道,从微生公子叙说的情势和内外表象分析,想了一会初步判断:“观天孙公主之病情,恐是足太阳膀胱经大损,微生公子不必悲观,以郄某看来,若是有微生公子这般内功之人,四人联袂给公主疗伤,那么杀出阎王殿也未可知。”

微生绝蓝苦笑说:“郄兄所说不无道理,可如今上哪去找三位武功高人?六义生远在西域,风花雪月和春夏秋冬目下杳无音信,就算这些兄弟俱在,除了六义生的百里大哥勉强支撑,余者内功修为还是稍嫌单薄啊,而文德林及其他弟兄的功力,就更加难以奏效。”

“是啊!远水不解近渴……嗳!对了,尼山五老不是还有古今一线和尼山书童么,请来不就行啦,不行!那还差一个……”郄方略苦叹。

“你们不用费力去……寻找什么能人高手,我不会同意的……你们暂且回去,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下……水儿!你也不用陪我,替我再去看望一下二宝哥……”天孙玲珑忽然醒来,挣扎着起了半身勉力说道,心里还放不下在留求岛受伤的沈宝卓。

“公主!你伤的这么重……”极水知道天孙玲珑伤的不轻,意欲在公主身边再陪护几天。

“你照我说的去做!”天孙玲珑不待她说完,便轻抬臂膀微微挥手止住,示意极水不要再多言。

这时天色已黑,众人见玲珑公主固执,不好勉强陆续离开,木子因回到坤灵洞呆坐一会儿,曦儿送来晚餐,他一嘴也吃不下。心里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天孙玲珑不同意让人治疗,难道就这么等死,心情郁闷却束手无策。抬头看看窗外,是一弯残月很不明朗,子因愈加压抑,真想攀上五老峰大叫大吼一通。

木子因茫无头绪出了坤灵洞,无神地扫了一眼天空,只见月挂西天流云飞绕,今夜几无星光稍显黯淡,而尼山四周的风光景物、居然也学会不再添乱,似乎正以恬谧优雅的姿态相陪,但这一切在子因看来一点也不美,依然不合时宜,烦躁之际希望能找到凉风处吹一吹,于是爬上分水崖呼吸排解,却隐约听见幽远处、有人低声吟唱。

子因大奇,循音而去谁知线索断了,七绕八绕,又来到天辉园南面的大乐房,云月交互掩映,一切均在明灭闪烁,让今夜深不可测。子因忽然有一种恐惧,觉得在前进的道路上无助无解,孤身一人无时不刻不在寻找希望,只是始终没有看到他想要的光亮。

远远地他又看见了观川亭,朦胧夜光下似乎也是满腹的幽伤哀怨,让子因觉得可怜可惜,再也没有前一次那么优美熟悉。

一种分辨不清的原因驱使着他,步履沉重的木子因、重新走进这座观川亭,在魔幻三十二弦之前驻足默默凝视,忽地池无力坐下茫然发呆起来,任灵魂在无边的夜色里流浪。

木子因忽然觉得,自己除了会弹琴之外什么也不会,能力卑微到极致,悲愤、愁苦、幻想、逃避等思绪上下翻腾,急欲向人一吐为快,想也不想挥手疾奏、乱指纷飞。

借乘云气功升腾涌动的内息,怨忿呼喝连绵不绝的倾泻,在丝弦上不断地撞击、滚动、碾压,长吁短叹回旋抨击着魔幻三十二弦。那不是音乐,那是诘问、那是指责、那是叱骂,直到胸中的抑郁,流淌干净迎来明媚。

这时,喜悦舒畅之气溢于子因嘴角,喷涌激荡在黑白琴弦之间,不停地摩挲戏耍每一根、充满希望的丝弦。那不是音乐,那是追慕、那是等待、那是誓言,十指如风在魔幻三十二弦上,无拘无束纵横跌宕。

木子因演奏的、正是菇射神人的《九重乘云》之曲,全曲天马行空恣肆无度,是挥洒真性情、是渴求无掩饰,是穿越天地携手遥远的传说、是执着于爱我所爱的表白。

乐曲回转徜徉、胸臆愈发明朗,手指真气交相呼应控音奇佳,夜空竟然在乐曲苍脆响亮、震撼有力的洗涤下,渐渐地阴云消散呈现出星光点点,斜月在五老峰之间清光乍现。

子因心旷神怡沉醉于幻想中,得意尽兴处蓦然抬头,一幅难忘的画面出现在眼前,真耶假耶?木子困呼吸骤停、几乎无法相信。

那个令他相思几度的容颜,忽然只有几步之遥,含情脉脉倚立在观川亭斜对面,似有千言万语尽待诉说。

这思恋折磨他昼夜无数,曾几何时若即若离、曾几何时不敢坦露、曾几何时小心翼翼,而今一曲既奏、伊人近在咫尺,现在就亲口告诉她?

子因已按捺不住真实想法,指气俱停惊诧莫名,却是闪烁其词问道:“天孙公主!我想你该……你怎么来了?你有伤在身!还是多歇着……”

木子因抬手立起,心中还是为之牵挂,望着天孙玲珑说话有些迟疑,吞吞吐吐没能完全、说出自己的真实意想。

“我听木天师在演奏、文天教的琴瑟玄器,自由美妙极是神往,生平从未有如此令我舒畅开怀,这魔幻三十二弦,据说已近百年无人完满弹奏,唯天师信手拈来仙乐弥散,天孙女亲耳聆听实在……呃!……”话未说完,天孙玲珑猛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随之娇躯摇摇欲坠。

子因怜惜不已,再也不能忍受,急忙冲过去双手扶住,说道:“公主……你还是回屋休息一下吧!我扶你去天辉园……”

“再不要叫公主二字,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去国怀远……何来公主,叫我玲珑好了,要不……就……就叫我……天妹……”

天孙玲珑说到此处,忽然雪白的面容、泛起一丝异样颜色,木子因并未察觉,只是顺从地点点头,先将公主三步二步扶进观川亭中,暂且在魔幻三十二弦的台架前坐下。

“木天师还记得,我送给你那幅画时所说的么?”玲珑在石凳上坐下,气色似乎有些好转,双手空自抚琴微笑自若问道。

“嗯!天孙姑娘好像是说,重逢之日必是皆大欢喜,子因至今尚未明白。”

木子因说完心想,你伤的这般重何来欢喜,一手稍微扶着天孙玲珑的肩背侧后,唯恐玲珑姑娘身体不支出现意外,时刻准备着不致令其摔倒,两眼却望着亭外、五老峰顶的半个月亮,摇着头莫名其妙地答道。

“是啊!原本我以为能找到王兄,留求之事便由他处置,自己便可以重回到中原,以后……就好与你……们文天教的兄弟姐妹……长在一起,没曾想……妖王重返留求……不但四宝哥殒命,还累及……二宝和其他人,我自己身受重伤……也就罢了,而今归来……虽说也是重聚,却……一样欢喜……就算死也无所悔憾……”

天孙玲珑说说停停,也不知是因内伤气力不足、还是羞涩激动,木子因静静倾听,焉能不解其中的深情表白,竭力忍住心中骤然狂喜。觉得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终究证明不是无知少年的瞎胡闹,尽管心上人已心力憔悴奄奄一息,但他觉得,只要自己还活着一天,就有希望存在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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