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无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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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明日你要出征北辽，可否暂缓几日与卫国夫人一道，陪一陪新来的长公主？”太后询问郭荣。

“嗯……这个……”

正当世宗皇帝犹豫之际，姬飞凤忙借话解围：“太后明鉴，皇帝遂行的乃是国家大事，岂能因人而废，凤儿有母亲相陪足矣，再说凤儿当年因师父收留方有今日，师恩难报师命在身，这皇宫里也暂住不了几日，以后我会常来此间，皇帝表哥尽管放心运筹便是。”

“贤侄女果真知书识礼秀外慧中，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太后闻言先是愕然惊奇，随即抚掌大喜称赞。

“表妹离乱多年历尽艰难困苦，言谈举止颇有大将风度，纵使须眉也黯然失色，堪称女中豪杰，与卫国夫人不相仲伯。皇兄理当亲自设宴为表妹接风，只因几位将军和大臣还在等我商量明日事宜，母后和娘姨你们且坐慢用，夫人暂代我在此多陪表妹，不需多日朕一定再请长公主等欢聚一堂。”周世宗郭荣也为凤儿的知性明理感到欣喜，赞叹之余稍加解释便起身离席而去。

太后等人同时关照：“皇上务必注意龙体，万不可操劳过度！”

凤儿也客气回应：“皇兄慢行，小妹在此遥祝一帆风顺万事如意！”这时外面的太监侍卫早已呼应围转过来，吉祥口号淹没众人声音，簇拥周世宗郭荣步入金龙御轿。

是夜，凤儿与母亲同榻，询问起父亲和哥哥的下落，却惹一段伤心往事。原来凤儿之母起先与儿子飞龙一起，因混沌黑夜与姬东阳父女俩走散，过黄河后方向不明，难民甚多拥塞不堪。未到卫州长子姬飞龙走丢了，其母嚎啕大哭欲行短见，幸被人救起，然孤身一人无有去处，想起北上老家相州看看，也就是死马当做活马医，老家早已废弃勉强度过几年。

后来听说邺都留守叫郭威，想起幼时有个表姐曾嫁与一名军曹也叫郭威，于是寻找过去一打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再后来郭威在开封府称帝，直至今日郭荣登基亦已两年。老妇人后来又嘱咐小女凤儿，若得闲隙再去找找父兄，盼一家人能破镜重圆也算有个交代，凤儿点点头安慰母亲一番，直至下半夜方才睡去。

皇宫中呆了三天，黄馨蔓的病症经数名太医官望闻问切，均认为是天下奇毒非药石可以化解，一时找不到绝佳的药方，黄馨蔓的昏迷不醒丝毫没有改观，望着几名太医束手无策般恐惧的表情，符老太方感不妙，怕玉凤长公主怪罪，急的在一旁来回唉声叹气。

凤儿无奈地笑笑稍作化解说道：“几位老人家无需紧张，此病因由难查无妨，只是有劳诸位费神！”

“岂敢岂敢，老朽无能！玉凤长公主这般宽宏大量可折杀下官，容卑职回去彻夜思量、查阅经典再详情禀报。”几位医官慌忙磕头请罪离去。

符老夫人更是有点不好意思，凤儿见状安慰说：“多谢符老夫人安排，不然凤儿何以得见家母。”

“哪里哪里！长公主吉人天相，这一切自然是命中注定，我老婆子不过是误打误撞，瞎猫逮着死耗子……”

话一出口细想想不对，这不是把长公主当成死耗子了，这还了得老妇人慌忙跪倒，自己长嘴连声请罪：“老婆子瞎说八道有眼无珠，的的确确是一只瞎猫，请长公主原谅老身……”

姬飞凤连忙扶起符老太，微微一笑说道：“老夫人无须自责，你的心意凤儿领了，但有一事还请老夫人担当些。”

“长公主请吩咐，老婆子无有不遵！”

凤儿请符老夫人就坐，有侍女端来两杯茶水请用，然后也坐下来对符老妇人细说：“家母与我在宫中之事，恳请老夫人不要与外人说道，以免节外生枝反为不美。”

“是是是！老婆子我记住了，长公主一百二十个放宽心……”

凤儿当下更正补充说：“老夫人乃是长辈，就算有错也不用行此大礼，即日起切不可再称什么长公主，我与你女儿一般年纪，日后与我相见就叫我凤儿便是，明日我便与黄师妹一起回四方门的将军府，您老在宫中就多保重些。”

“玉凤长公主人美心也美，老婆子我岂能再犯错，一定照长公主……不……照天涯姬女侠说的去做！老婆子我就不在此打扰了。”

符老妇人听四方门的人，皆称凤儿为天涯姬女侠，神态极是恭敬，觉着直接称呼凤儿总有些不妥，因此改口学四方门的语气。

凤儿哭笑不得，暗道只要不说长公主，随她天涯姬也好女侠也罢，于是答道：“老夫人慢走，凤儿恕不远送。”

凤儿出门目送符老妇人乘轿，数名宫女随后离开，方才稍稍准备。

次日用过午膳，与母亲说好后又前去慈祥宫与太后道别，到了四方门的将军府安顿好黄师妹，众人聊起黄馨蔓的病情均为焦急，伊长胜问天涯姬有何打算，凤儿想起半个月前，众人所说的少林寺佛光五百年庆典，况且师父前后说过不久也要去。

因此对四方门弟子说：“我先去少林寺，麻烦几位为我雇辆马车，将黄师妹一并随我载行。”

伊长胜、刘名城一听天涯姬要去少林寺，忙说：“天涯姬有所不知，昨日是少林寺佛会第一天，九龙剑出头了，好几个男女老少武功绝顶人物争抢，死伤了不少人。嘿！今天下午刚刚传来说，九龙剑被大食教的太阳女神抢走，还杀了达摩九院的高僧，那个九死一生的徒孙也不是好东西，临阵倒戈大开杀戒。”

伊长胜也是从江湖上、消息灵通人士那里听来的，但却说的有鼻子有眼宛如亲见，其实能看到罗浮山的安定归顺大食教，少林寺那里，也就没几个人能下得了山了，这都是酒老千逃出来后给人透露的，再就是兰风宓跟鱼龙帮的人，讲讲惊险事显现本事，那些唯恐江湖不乱的小人物、借机以讹传讹，挑起事端好浑水摸鱼。

凤儿惊愕片刻，想不到大食教竟然去少林寺，可细一想不对，九龙剑怎么在少林寺了，刘名城这才大概地说，是江湖朋友传来的，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可能是神武通的尊主良心发现，归还了九龙剑，还说连九死一生的徒孙，竟然也加入大食教。

凤儿听罢更是如坠五里雾中，今日是第二天应该不会收场，因黄师妹还昏迷不醒故决意马上出发，刘名城一听立刻派人去筹办车马。

黄昏时姬飞凤告别四方门弟子，随马车前往少林寺，总算在第三天早晨赶到少林寺，谁知少室山脚下车水马龙，江湖门派各色人物络绎不绝。

山下接待四方香火俗客的房间空空无人，反而显得寂静清淡，前后找不到一个执事僧人，凤儿虽然有些疑惑，却庆幸黄馨蔓能有所安置。

原来最初少林寺是规定，凡是持请柬的方能上山，且最多只能有随从三四人，但由于江湖人物实在超出预期，加上西域大食教突如其来，无故伤害驱逐不少、按章办事接待的少林寺僧，其他各门各派的洞主、寨主等，大大小小的各类角色乘机涌入，尽管大食教后来因故离开。

后有僧人禀告首座僧，大和尚当天下午便撤去清查事务的值日僧，致使第三天无论黑白两道，所有闲杂人员均可随意上山，故而今日山下的厢房反倒没人留宿。

等姬飞凤安顿好黄馨蔓，一个新问题又来了，因为黄师妹尚未醒转，况且此前出现过意外，凤儿不能撇下黄馨蔓单独上山，正望着窗外苦思良策，忽然两个熟悉的人影快步赶来，正是九嶷山的闵逸尘和阳续瑞。

“闵师兄！”

凤儿一步莲华飞奔出屋急切喊道，闵、阳二人闻有呼唤声自北传来，立时停住脚步转身朝厢房这边寻望，一瞧天涯姬已然立于门边一侧，两人惊喜连连快步走来。

“原来是姬师妹，想不到大家又在少林寺见面了，黄师妹没有来吗？”闵逸尘随口问道。

“黄师妹……她……中毒昏迷……”姬飞凤因自己失误内心愧疚，正不知如何向九嶷山的师兄解释。

“什么人如此歹毒？难道是东瀛小妖知道了风声，提前下手用以威胁九嶷山不成。”闵逸尘一想到此行的目的，便不假思索猜测。

“或许不是东瀛小妖，都怪我一时疏忽，让贼人钻得空子，投下奇毒在黄师妹身上，我以本门内功也化解不了……”姬飞凤不无遗憾低声说道，内心无比憎恨蓬莱遗少，埋怨自己武功稍逊一筹制不住对手，所以也救不了黄馨蔓。

阳续瑞见姬飞凤极为自责忧郁，担心她压力太大举止失当，因此劝道：“姬师妹不必悲愁，九嶷山虽然不是解毒行家，却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今天是少林寺的佛光盛事第三天，我和师兄听江湖过客吹嘘，说少林寺来了个妙龄女子武功奇异，以隐身术杀伤了武夷山的必来大师，怀疑东瀛小妖兄妹也来到少林寺，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连路追来探看一下。谁知早就有这么多人，我们竟然都来迟了，呵呵！不少江湖英雄都慕名前来，自然有解毒的行家高手，说不定家师也会赶到此，黄师妹之疾定能迎刃而解。”

凤儿听阳续瑞说到家师也会到此，想起自己的师父就要到这里，心里有了底稍微坦然，点头说：“嗯！恐怕我师父最近几天也要到，我也是听人说大食教的女神武功神奇，伤害了不少三山五岳名门正派的前辈高人，而且抢走了九龙剑……”

其实姬飞凤是听江湖人传言，说大食教的太阳神，能行雷布电飞雪扬冰，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自从小师妹失去行踪，她自己从未踏实过。

想到黄师妹最近被人、莫名其妙地下了毒手，会不会梦儿师妹也同样是被人，以迷药等无耻手法诱骗、拘禁在某个地方，这人一定暗中窥觑多日且武艺超人，果真是这样，我得尽快找到小师妹。

“我们受师父所托，务必找到东瀛小妖兄妹，这里的情况暂还不清楚，这样吧！我来照看黄师妹，姬师妹和阳师弟不妨上山打探一下。”闵逸尘对姬飞凤和阳续瑞说。

凤儿迫切需要知道、小师妹若有若无的底细，以安慰心中的疑虑和紧张，尤其是师父不日来临，万一知而不报师父怪罪，自己可担当不了，所以点头同意不再多言。

“也好！现在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上山的人已经不多了。”阳续瑞说完出了厢房。

凤儿看了看天色估计辰时已过，就与闵逸尘作别随阳续瑞之后。

老远就看见少林寺的朱红大门敞开，走出一溜老老少少数十人，凤儿和阳续瑞微觉奇怪，怎么这些反而下山呢，难道根本什么事都没有。

抵近对视似乎在哪儿见过，果然对方一人停了下来，抱拳开口说道：“原来是昆仑派的朋友，神武的季霖雨这厢有礼了，天涯姬女侠是否知道，令师妹孟姑娘……她……”

“她怎么了？”

“她如今已是大食教的独一无二、叱咤风云的太阳神！哎……相逢陌路，她已不认识区区在下了。”

季霖雨凄然叹了一口气，神情颇多沮丧，接着说道：“季某劝止无效无能为力，此刻想必孟姑娘已在、扫平吐蕃国的前途风光中，天涯姬若是相信在下几句，就速速西行规劝，令师妹的这匹宝马，或许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转身吩咐身后随侍：“来人，将季某坐下的金顶云送还昆仑派！”

自从在泾州西屏大院外，神武尊主季霖雨与梦儿偶然相遇，特别是梦儿回眸嫣然一笑，尤其令他深为难忘，后来在江南大本营附近，又意外蒙梦儿姑娘两番帮助，敬仰爱慕之情油然而生。虽然他已贵为神武尊主，却从无呼风唤雨心想事成之境遇，加之出生卑微、性格腼腆不善表露，此前又未曾接触过其他姑娘，在男女之事上注定毫无作为，一番相思纯系倾情暗恋。

后来听到梦儿说、要找的是神武通的首领，更是意乱情迷、忧思七上八下，小心谨慎等到万宝庄告知原委，却见孟姑娘花容失色、满是怨恨气苦。那一刻作为一派之首，他真想立即就把九龙剑、交给方丈大师，好让孟姑娘转怒为喜回到自己身边，尽管这些只是他自我想象，未必果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