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无俦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只见阳续瑞上前几步，抱拳一礼答道：“在下九嶷弟子阳续瑞，今见天涯姬姑娘出手不凡，阳某佩服至极！姑娘杀了龙应天，阳某在此不敢遑论是非。但阳某以为，以姑娘的为人和身手、心智和行事风范，断不会为龙应天之事、更不会为犷骋师弟的鲁莽，而寻衅于九嶷山。就算今日、真的是来问罪九嶷山，阳某愚钝，愿洗耳恭听姑娘所求何果，阳某力所能及，绝不令天涯姬失望！”

“是吗？我还道九嶷山、从来就是讲武不讲理，不待人把话说完，就逼人承认是对、还是错，哪知还有一位彬彬君子，出乎我意料之外，九嶷黄掌门乃是我景仰之前辈，天涯姬何德何能，敢来问罪九嶷山。小女子初涉江湖，在长江客船上，险些被龙帮主劫杀，幸好曾经学了点花拳绣腿，居然还能防身着实让人庆幸。谁知那龙应天徒有其表，银样镴枪头反被我重重惩戒一顿。我担忧武林中别有用心之徒，因此描黑九嶷山，所以特来拜见黄老前辈，并奉上此剑略表诚意。”

姬飞凤一番慷慨之词，初时听得几个人脸红，继而又让人惊讶，最后又教诸人赞叹不已，说到在长江被龙应天劫杀，轻描淡写之中稍带一丝嘲讽，山上众人听罢她娓娓道来，无不面面相觑。

谁都没想到，结局反差如此之大，黄馨蔓忍不住失口“啊！”地叫出声来，闵逸尘兀自不信，而犷骋似乎还没听明白。

“原来如此，姑娘侠肝义胆心思缜密，这么说我等误会天涯姬了，惭愧惭愧！里面请！只是家师下山一时怕是回不来，恐将使姑娘失望。”阳续瑞一边说一边主动邀请姬飞凤，希望进门就坐以便细谈。

凤儿其实已经知道、黄君杰下山前往扬州，但听了阳续瑞坦诚的回答，还是暂停了一下脚步，轻轻地应了一句：“哦！这么说我来的真是不巧了……”

阳续瑞一听心生蹊跷，似乎听出了话外之音，接着又问：“姑娘玉质兰心修为过人，着实令续瑞既感且佩！阳某不敢高攀，斗胆请问天涯姬渊源何方、师承何派？”

“阳师兄谬赞了，其实算起来大家还是自己人，小妹姓姬源出昆仑天玄，家师乃姓一‘鲜’字……”不待姬飞凤说完，九嶷山男女弟子几乎是不约而同惊呼：

“原来是昆仑山鲜师伯门下，失敬失敬！怪不得如此……早就听说昆仑派的冰雪奇术只是无缘观瞻，今日我等算是大开眼界了。”

“哪里！凤儿也是迫于无奈，到叫几位见笑了。”

大师兄闵逸尘当下抱拳深深一揖：“姬师妹初来乍到极为难得，我等师兄弟却不由分说粗鲁以待，实在愧不敢当！”

凤儿匆忙间来不及离席劝止，只得前后跟着还礼：“闵师兄客气了，倒是小妹语焉不详礼数不周且多有冒犯，还请师兄原谅！”

“幸亏二师兄心细如发才智过人，不然这九嶷山可真乱成一团麻了，哎！其实姬姐姐冰魂雪魄呼之即来，神妙奇诡之术唯昆仑山舍此其谁，偏偏我们师兄妹一时疏漏不能察觉，反让姐姐受了莫大的委屈，真不好意思！”

黄馨蔓依旧为姬飞凤和闵逸尘刚才交手时、无拘无束的冷艳风采所倾倒。

“这位秀外慧中、快人快语的小师妹，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一定是掌门黄师叔的千金喽！”凤儿微微一笑说道，随即目光停在阳续瑞身后的青春少女脸上。

那姑娘上穿青绿罗衫、下着橘黄色珍珠花点绣裙，言行举止看起来秀丽可人活泼直率。记得刚才在山下时，凤儿还听过她们的对话，语气是以才敢肯定得多。

初次听见九嶷掌门的千金，因此表达出赏识和理解，凤儿心里还是感受到一丝鼓舞和宽慰，由此猜想自己对龙应天的处置，多少也能得到九嶷掌门人的些许认可，不至于令九嶷和昆仑长辈之间的情谊，因此损减甚至于以后尴尬相见。

“嘿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打不相识！”犷骋站着傻笑，一边说一边挠着头顶心走出大厅，师父信中传来的疑虑似乎一扫而光。

走进屋里众人按序就坐，这时有个十四五岁的小童端上一盘刚刚采摘的几样水果，凤儿谦让一番而后边吃边聊，大赞九嶷山人杰地灵美不胜收，五彩斑斓的秋光与自己在大江南北所见别样不同，令自己一路流连忘返如入仙境。

黄馨蔓嘻嘻一笑：“姐姐这般迷恋九嶷山，不妨多住几日，待爹爹回山再作交代不迟，我当领姐姐游遍九嶷山，神秘之处必令姐姐惊叹，姐姐若是有兴致，再给我讲解些昆仑山的奥妙，好让小妹大开眼界，领悟姐姐是如何修炼三山五岳所不曾拥有精华之术。”

“姬师妹武功招式，柔媚纯正清新殊异，举手投足之间，虽然声势冷艳却毫无霸气，处处谦让内敛，令续瑞直觉是友非敌，只是事出有因，仓促之间我等性急而得罪，师妹昆仑气度须当包涵！”

“阳师兄过奖了，都怪小妹唐突，未能及时告知详情，此番有惊无恐，就当一家人切磋交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俗话说得好不知者不为罪。”

其实凤儿上山，首先遇见的是武断马虎的犷骋，而大师兄闵逸尘、受师弟犷骋鼓惑先入为主，认定姬飞凤是来九嶷山示威，加上师父的紫微剑，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手中，不免有些冲动。况且姬飞凤的因果辩解，虽说有理他却难以答复，故而连问话都觉得多余，直接出招欲以武功见分晓，逼迫对方服输还剑，哪容凤儿去说明真相，岂料一切皆事与愿违。

“姬师妹人中龙凤胆识超常，我等倘若再因此喋喋不休，倒显得……哈哈哈！”阳续瑞话题一转，几个人名山大川海阔天空闲聊一会儿，又说起最近一二年武林中的名人轶事，但师父飞鸽传书所说之事，因事关重大并未提及，凤儿初次下山，对江湖中的门派掌故多不知情，有些事虽然也听说过，但仍是只微笑点头，并未申述自己的观点。

眼看已是中午，师弟黄子超仍未回来，闵逸尘怕耽误大家行程不禁有些焦躁，决定与师弟阳续瑞先行一步，因此起身抱拳告辞：

“师妹一路风尘仆仆，言行举止情谊令人感动逸尘自叹弗如，九嶷山原本该好好接待你这位昆仑嘉宾，偏偏我与阳师弟今日受师父召唤暂无闲暇，姬师妹如无要事，则由小师妹陪同，在九嶷山逗留几天，或许要不多久，家师与我等回山重聚畅谈，再向姬师妹细细请教一番！”他这番话情真意切，并非装腔作势。

凤儿颇不好意思，也站起来说道：“闵师兄言重了，昆仑九嶷原是世交，理当如此，龙应天之事小妹多有耳闻，惩戒自是少不了，仁至义尽却不敢擅专，既然掌门师叔不在，这柄剑就烦请闵师兄代为接管，小妹此次下山琐事颇多，尚有一小师妹梦儿，音信全无已多日，凤儿极为牵挂，不能在此久耽，我们无妨就此别过！”

“哦！原来三位师妹一起下山了，如此那我等就不强留，正巧还能同行一程，彼此好歹有个照应，黄师妹，你就与犷骋暂留山上，等候三师弟回山，将师父所作安排并告，我与阳师弟姬师妹一同下山。”

吩咐完后，闵逸尘将紫微剑拾起，置放于师父书房，又回到自己卧室，拿了一些外出必备的东西方才出来，看见阳续瑞又问了一句：“二师弟没什么要带的吗？”

阳续瑞对众人笑道：“有大师兄同行，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也好！”闵逸尘一瞧略作颔首，似乎面无表情，只简单说了两个字，便迈开大步。

刚出大殿没走几步，有个娇脆的声音喊道：“大师兄！我也去。”

几个人闻声停下，闵逸尘侧首看到师妹从旁边闪出，神色庄重答道：“黄师妹，师父并没有安排你去，我自然不能随便做主，再说你平日间极不听劝，我所说的你从未当回事，况且这次去扬州对付的是个……”

想了想终究将要说的话咽了下去，扭头默不作声径自先行，直到出了正门方才停下，在树荫处望着四下风景，似乎在等待什么。

黄馨蔓一路跟着，猛地一把拉住阳续瑞的衣裳说：“二师兄，你为什么不帮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去过扬州……”

阳续瑞一怔，有些尴尬微微脸红，无可奈何劝道：“师妹，这可不是游山玩水，再说大师兄会听我的吗？”

“会的！你比大师兄……”黄馨蔓急了，正要往下说出全部。

阳续瑞似乎明白，黄馨蔓将要说什么，忙打断并提醒规劝：“黄师妹，你向大师兄求恳或能成行，师父虽然没同意你去，但也没有说不让你去，进退之间、唯大师兄可以定夺。”

“我不想求大师兄，我就是要跟着你……们……”黄馨蔓小嘴一扁，固执起来使出她的绝招，最后一句停顿转折，显然是不想流露心思。

凤儿听了不免微笑，想起先前不经意听见、他们之间的些许纠葛，自然也不便多言，只得落在稍后，索性四下观望，乘便欣赏周围景致。

一行人等先后出了山寨正大门，犷骋和山上诸人跟在最后，见大师兄立而不行，忽然望着山外，便恭敬站在一旁算是送到此处，再往下便是逐阶山道。

此时适逢正午时分，阳光普照山间雾气渐消，正在犹豫先走后走之际，听见闵逸尘说话了：“黄师妹，我先前吩咐你可记住了！”

“……嗯！”黄馨蔓不自在地应了一声。

闵逸尘转过身来瞥了一眼小师妹，只说了三个字：

“那就好!”随即迈步下山。

“姬师姐初来九嶷未坐片刻即行离开，我咋惊咋喜一时多有失礼，故而决意送她到山下，两位师兄可有异议？”说着话便退后几步与姬飞凤并肩而行。

“小师妹情深可表乃九嶷山之幸，纵使相送到天涯海角，逸尘只会充满敬意，焉能有其他闲言碎语，姬师妹来去匆匆，我等招待欠妥实难以心安，小师妹此举亡羊补牢，略减我等愧疚，善莫大焉！”闵逸尘明知小师妹说的是假话，在这当口也不揭穿。

凤儿看了一眼黄馨蔓略知其意，却不以为假仍旧施了一礼：“多谢黄师妹！”

“姬姐姐怎的这般客气多礼，让小妹手足无措张惶不已！”

“是啊！姬师妹实在太见外了，令我等战战兢兢举轻若重，以至于迈不开步了。”阳续瑞面带笑容接着说。

“噢！我还怕礼数不周，让几位师兄笑话，如此一说那我就随意了。”四个人说说笑笑很快走到半山腰，虽然弯道转角有休息平台，但众人并未因此停下脚步。

黄馨蔓不时指指点点、左右两侧特色风景，夹杂古往今来的一些神话传说，凤儿见她讲得极为有趣，听得也很仔细不时停步惊叹。

没多久已临近山脚，忽然听见弯道尽头传来声音：“前面的可是大师兄、二师兄！”

“正是！”

闵逸尘快走几步，几个人便看见一人闪出，椎髻上披扎一鹅黄方巾、一袭青衣蓝裤紧身打扮，皮肤白皙英武文静年约二十岁。

“黄师弟来得正好，我来引见一下，这位新客是昆仑山的姬师妹，天玄掌门鲜师伯门下高徒。”闵逸尘神色端庄、极富尊重的口气稍加介绍。

凤儿听了颇不好意思走上几步，微微躬身说道：“见过黄师兄！”

“原来是昆仑山姬师妹，子超未能远迎，失敬失敬！”黄子超也躬身还了一礼，而后抬头观望才发现，眼前的白衣姑娘，竟然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虽是旅途之中，仍然难掩清丽娴淑之态，与传说中的仙女，颇有几分神似，不免怦然心动，一时拘谨起来。

“姬师妹，这位是三师弟黄子超，江湖人称‘清风掌’！”

黄子超闻言一愣，立即回过神来面色微红，嗔怪说：“大师兄，你怎的说这等话，自家赞自家，岂不让姬师妹笑话，江湖朋友的吹捧抬爱之词，你我怎能当真！”

“哪里！姬师妹不是外人不必忌讳，再说三师弟的‘清风掌’和二师弟的‘潇湘一剑’，均驰名大江南北数年，是天下皆知的事，享誉武林无需隐瞒。”闵逸尘言辞诚恳庄重，隐隐透露出一种、颇以九嶷山为傲的神情。

“大师兄把我也当香瓜卖了，真是举贤不避亲，难得难得！”阳续瑞自嘲地调侃起来。

凤儿闻言莞尔一笑，随即正色道：“久仰黄师兄、阳师兄的英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闵师兄不必谦虚，小妹九嶷山之行三生有幸！”

“哥！你怎么才回来，我们都等得急死了，姬姐姐来了一会儿了！你要早点回来，我们也好能多谈些时候，偏偏我们都走了你才来……，爹让大师兄二师兄下山……”黄馨蔓言语中颇多责怪，眼神不定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

“哎！怎么你们一起往哪去，难道……出了什么事，大师兄？”黄子超疑窦丛生，忍不住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