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记（牧神纪）

龙麒麟潜入湖中，兴风作浪，湖面上，那道人连忙赶过来，手里抓着一柄拂尘，对着湖下抖了抖，只见无数尘丝如同一张巨大的渔网冲着湖面洒下，想要将湖中的那头龙麒麟网住。

轰隆。

湖面剧烈抖动，那道人闷哼一声，手中的拂尘炸得只剩下把柄，自知不是这头龙麒麟的对手，连忙撒腿就跑，喝道：“妖孽，你们在皇家的玉龙湖洗澡，还敢打我，等着杀头罢！”

过了不久，太学院的士子们纷纷走出纯阳殿，向士子居走来，今天是纯阳殿凌云道人授课，纯阳殿传授的是练气之道，凌云道人以修为精深著称，将元气炼到纯阳的水准。

诸多士子还未回到士子居，突然纷纷停步，错愕的回头看去，一个个僵在当场。

只见一条大的不像话的红鱼从空中飞来，那红鱼身上长有红色的鳞片，头上长有龙角，因为长年累月吸收这里的九龙之气，鱼头有些龙化，像是半鱼半龙，满口利齿，极为凶恶。

只是此刻这条大鱼被几道元气束缚，动弹不得，一股妖风托着这条大鱼，直奔士子居而来，让诸多士子看直了眼。

这条大鱼背后还有一头更加庞大的龙麒麟，一边跑，一边抖动着身上的水，还有一只白色的狐狸站在龙麒麟的脑门上，鼓动着妖风托起那条大鱼。

那龙麒麟带着狐狸呼啸冲入士子居，然后将大鱼咚的一声扔入秦博士的院子里，小狐狸吱溜钻入院子中，掩上房门。

一个士子喃喃道：“那鱼，好像是玉龙湖的几条鱼王之一，叫做红龙鲤，是皇帝在过年是宴请文武群臣的御菜……”

旁边一位士子也神情呆滞，喃喃道：“我家老爷子去年承蒙皇帝恩德，得以在御龙宴上尝了口鱼汤，赞不绝口，至今还时不时对我说是人间美味……但是那条红龙鲤，只有一尺来长。这条……”

其他士子还未回过神来，却见秦牧的房门又打开了，那只白狐又溜了出来，四下张望，然后跑到一株桑树前，口吐妖风，将那株桑树砍到在地，驾着妖风化作一口口弯刀，将桑树斩成一根根木柴，然后送回院子。

小狐狸来回几趟，将树身也搬回院子中，然后秦牧的院子里浓烟滚滚，显然小狐狸和那头龙麒麟正在生火烤鱼。

诸多士子面面相觑，瞿婷喃喃道：“那是青阳殿的国子监，青山上人种下的上进树，是勉励士子求学上进种下的树……”

没过多久，鲜美的香味弥漫在士子居中。

众多士子大流口水，面面相觑，这个来自大墟的弃民带来的狐狸和那头龙麒麟，将皇家饮水之地的玉龙湖的鱼王杀了，又将青山上人种的上进树伐了，然后生火烤鱼？

这不知死活的样子，是要造反吗？

“公子，味道如何？”

秦牧的院子里传来少年与狐狸的对话，只听秦牧的声音道：“还行，就是没有腌一腌，有些不太入味。鱼肉最好能腌上一天一夜，吃起来才显得脆生香嫩。这条鱼好大个，从哪里来的？”

“湖里的。”

“原来如此。我曾经和大祭酒在湖边钓鱼，看到了几条大红鱼，不过只钓上来一条九龙鲫，很小的，但是烫的味道很鲜美。你用桑木烤鱼很好，有一股桑椹的酸甜果香味儿。”

……

士子居的诸位士子都是一幅幸灾乐祸的表情，瞿婷低声笑道：“秦博士，死定了！”

院子里，秦牧拨动一根粗木桩，旋转红龙鲤，下面则是旺盛的火焰，由龙麒麟操控桑木火焰的火候，将这条大鱼烤的里嫩外焦。

龙麒麟控火，让火力渗入大鱼的肉骨之中，桑木是青桑，带着水汽，因此有些烟味儿，狐灵儿控制着风，让些许烟味钻入鱼肉之中。

他们又将许多桑叶葱姜塞入鱼肚子里，那鱼肚子里都是嫩嫩的鱼油，烤着烤着便嗞滋啦啦的滴落在火中，鱼油燃烧冒出的青烟味道令人食指大动。

待到整条鱼都烤熟了，狐灵儿立刻操控风刃弯刀，将肚皮上的鱼肉切下来，这里的鱼肉最是肥美。

她刀工很好，每一片鱼肉都切得恰到好处，同时还控制着盘子，让切好的每一片鱼肉都落在盘子上，每一片鱼肉都晶莹剔透，像是一块块软弹的羊脂白玉。

秦牧按了按火头，让火势小一些，一人一狐一龙麒麟便坐在火堆旁吃着烤鱼。

秦牧心中微动，想起大育天魔经中的一门叫做灵还丹大补功的奇怪功法，当即催动元气，运转这门功法，加速消化，很快肚子里又空了，然后嘴巴不停，继续围着篝火吃着烤鱼。

这门功法名字古怪，功法更是古怪。

灵还丹大补功修炼方式主要靠吃。

这门功法能够将吃到肚子里的东西或者变成身体的能量，或者变成元气，强身壮骨，提升修为，因此叫做灵还丹大补功。

秦牧现在身体瘦弱，正需要将这段期间肉身的消耗补回来，现在面前有一条大的不像话的烤鱼，正好可以用这门功法大补身体。

这条鱼毕竟是异种，常年生活在太学院，吸收了九龙之气，一是味道美，二是血肉滋补，秦牧正是身体亏空的时候，催动这门古怪的功法，只觉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很快化作养分被自己的四肢百骸吸收。

他干瘪的肌肉也在慢慢的鼓起，虽然长得很慢，但秦牧估计自己吃完这条两三丈的大鱼应该会让肌肉长回来。

狐灵儿实在吃不下，龙麒麟吃惯了赤火灵丹，鱼肉不太合胃口，吃了几口便停了嘴，只有秦牧依旧坐在那里大快朵颐。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狐灵儿拖着圆鼓鼓的肚子跑去开门，卫墉走了进来，鼻子耸动，笑道：“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我嗅到秦兄弟这里传来香味，所以来讨口饭吃……喝，山门口的那头石龙狮子活过来了？小狐狸，你怎么吃得比我还胖？”

狐灵儿哼了一声。

卫墉又看到坐在火堆边的秦牧，更是大吃一惊，失声道：“小狐狸，你把秦兄弟采补了吗？怎么瘦成这样？”

狐灵儿又气又急：“还没采呢，你不要乱说！”

“不是你采的？那是谁采的？”

卫墉纳闷道：“我就知道秦兄弟一进城便问青楼在哪儿肯定有问题，果然身体吃不消了吧？”

秦牧哭笑不得，请他坐下来。

卫墉不与他客气，撕下一大块鱼肉，尝了口，滑不溜口，险些连舌头也滑到了肚子里，不禁又惊又喜，赞叹一声，瓮声瓮气道：“你这几个月没有去听讲，几位国子监都有些不爽，说什么太学博士不学无术，皇帝不该给你升官。对了你怎么回事？身体怎么变得这么瘦？”

“我练功出了差错，差点把命丢了。”

秦牧道：“好在发现的及时，现在正在补回来。”

卫墉笑道：“你胆子也大，竟然敢胡乱练功。我现在是太学士子了，在国公府也有点地位，你需要什么丹药？我去国公府里拿，给你补补身子。”

秦牧摇头，道：“等我吃完这条鱼，身体便可以恢复过来，用不着再服用灵丹。”

“你知道吗？霸山祭酒和顾大祭酒打起来了，两人在京城外打得血头血脸，连皇帝都惊动了。”

卫墉打个饱嗝，道：“我家老爷子去劝架，还有其他一品大员也去相劝，这才将他们劝解下来。刚才我出门打听，据说皇帝将他们都叫了过去，狠狠的训斥一通。我打听完消息，这才回来到你这里蹭口饭吃。你回来之前，霸山祭酒便找到了我，说是要带我出去历练，我估摸着……”

“卫兄，吃饭不语。”

没多久，卫墉这个肥圆少年便又圆了一圈，实在吃不下，却见秦牧还在大口吃肉，而那一块块鱼肉到了他的肚子中，竟然他的肚子不见鼓起来。

卫墉惊诧，待看到秦牧又干又瘦的身体竟然像是充气一样鼓了起来，一捏都是肌肉，不由更是惊讶。

等到这一条大鱼吃完，只剩下一具长达三丈多的巨大鱼骨，秦牧的身体恢复如初，似乎比从前还要强壮一分，让卫墉羡慕不已。

“这么好吃的鱼，哪里买的？”

卫墉嘴馋，还想吃，只是吃不下，问道：“我在京城的菜市还未曾见过这么大的鱼，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鱼，一定要买几条开小灶！”

秦牧漫不经心道：“从玉龙湖里捞出来的。”

卫墉瞪大眼珠子，连忙道：“哪个玉龙湖？”

“咱们太学院的那个。”

卫墉打个哆嗦，颤声道：“咱们太学院的玉龙湖？这条鱼是玉龙湖里的那几条鱼王之一？”

秦牧看了看狐灵儿，狐灵儿点头，道：“我让龙大捡个大的捉，捉到的就是这条最大个的。”

卫墉面色如土，瞥见院子里到处都是散落的桑叶桑枝，颤声道：“刚才我看见士子居的上进树只剩下根木桩，难道……”

“那株大桑树叫上进树？”

狐灵儿惊讶道：“树还有名字？”

卫墉脸色苍白，颤巍巍的便向外走，失魂落魄道：“砍了上进树，用上进树来烤玉龙湖的鱼王，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皇帝砍的，我没来过这里，没有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