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余火

黑沼荒野，靠近冰原的某个地方。

因积雪融化，道路一片泥泞，龙悦红有了种开在沼泽边缘的感觉。

“有没有一种既视感？”后排右侧的商见曜前倾身体，饶有兴致地询问起前方的龙悦红和白晨。

龙悦红回忆了下道：

“遇到黑沼铁蛇那次？”

那一次，沼泽扩张，差点吞掉相应的道路。

商见曜心满意足地点头：

“是啊，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你特别紧张，枪都不知道该怎么用了，好像还尿了。”

“没有的事！”龙悦红当即反驳，“那是第一次遇到危险，我印象很深刻，绝对没有像你说得那样。”

商见曜试图说服：

“也许只是那段记忆太过不堪，你潜意识选择了遗忘。”

“我信你才有鬼！”龙悦红看了副驾位置的白晨一眼，油然而生感慨之情，“那个时候，黑沼铁蛇这种层次的畸变生物都能追得我们满地跑，而现在，就算再来两条，我们也能轻轻松松解决。”

不管是激光，还是电磁弹丸，都足以洞穿黑沼铁蛇的鳞甲。

“是啊。”商见曜表示了赞同，“真要遇上，我们把核弹扔过去，直接引爆，它就气化了。”

“喂，考虑下这会不会误伤自己人啊！”龙悦红体会到了蒋白棉常说的“又好气又好笑”。

商见曜没去接这个话题，转而“啧啧”起来：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不对啊！

“我们当时解决黑沼铁蛇不也是轻轻松松的？大白一记‘雷霆长矛’，小白一发‘破眼之击’，黑沼铁蛇就躺下了，你是质疑她们做的不够好吗？”

龙悦红慌忙辩解：

“没有，我只是对黑沼铁蛇追逐我们那一段印象最为深刻。。”

蒋白棉终于看不过眼，喝止了商见曜：

“少玩点游戏，什么‘雷霆长矛’，什么‘破眼之击’……

“小冲的缝隙有动静吗？”

商见曜露出悲伤的表情：

“没有，我都玩得那么好了。”

说完，他侧头望向格纳瓦：

“老格，你觉得问题出在哪里？”

格纳瓦开始分析：

“可能小冲一直在玩游戏，沉迷其中，完全没有注意你‘起源之海’内发生了什么。”

“那可怎么办……”商见曜陷入了沉思。

他沉思之中，“旧调小组”的吉普沿着盘山公路，进了一片山林。

“往左……”蒋白棉调换到副驾位置，指起了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接下来要去的那个地方，小组内只有她知道在哪里。

商见曜从沉思中恢复，冲着开车的白晨喊道：

“向右，向右，大白已经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

白晨冷静地回应了他：

“向右没路，会直接冲出去，翻到山下。”

“那向前呢？”商见曜连忙改口。

白晨利用卓越的视力望了一眼：

“断头路。”

商见曜顿时一脸震惊地望向蒋白棉：

“你这次竟然没有错！

“这不科学……”

蒋白棉咬牙切齿地笑道：

“我又不瞎！”

商见曜“哦哦”了两声：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蒋白棉抬起了左手，车内似乎明亮了一些。

见商见曜终于安静了下来，她满意地问道：

“昨晚在‘506’房间的梦境里有什么收获？”

自从上次被“等到”，“506”房间的主人似乎就彻底放弃了挣扎，作息开始变得规律和正常。

商见曜回想着说道：

“证实了两件事情：

“一是执岁悄悄‘吃人’确实不止发生过一次，光是房间主人知道的就有四五次，但前面几次都没造成太大的影响，被‘吃’掉的人看来不是太多，很可能就局限在某个实验室内；

“二是‘吃人’造成的结果是对应人员死亡，但尸体完整，这和台城和大江市临河村的情况很像。”

这都是“旧调小组”之前做过的推测，最近陆续得到了证实。

蒋白棉“嗯”了一声：

“以后可能得抓紧一点，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比如，房间主人找到了对抗‘噩梦’的有效办法，或者因为泄密太多，终于引来对应执岁的注视，死于非命。”

“可她现在就晚上睡觉，我又不能强迫她白天也睡，睡也睡不着。”商见曜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在这一点上，蒋白棉想不出什么好的建议，只能继续给白晨指路。

等到天快要黑下来的时候，“旧调小组”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他们的目的地在山涧的对面，是一座相对独立的高峰。

而想要过去，只能借助横跨山涧的公路桥。

“那边是悬崖村，公司庇护的一个人类聚居点，也是离冰原最近的一个。不管什么队伍，从这条路线去冰原执行任务，都会选择这里做最后的补给站。”蒋白棉悄然松了口气，指着桥梁对面快被昏暗吞没的各种建筑，简单介绍道。

她刚才真怕天黑还到不了，那就只能找地方扎营，明早再试了。

白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去冰原做实验的大部分项目组，也会在这里补给？”

“这就是我一定要过来的目的。”蒋白棉笑了起来，“我以前在安全部别的队伍时，来过两次，嗯，这里有些村民曾经做过一些实验项目的志愿者。”

龙悦红听得恍然大悟。

这个时候，桥梁对面的看守者已经发现了“旧调小组”的吉普，一位端着“狂战士”突击步枪的男子拿起扩音器，开口问道：

“你们是哪里来的，来做什么？”

“‘盘古生物’的人！”无需蒋白棉吩咐，商见曜自得其乐地拿出了自己的扩音器。

蒋白棉则给白晨、龙悦红和格纳瓦做起“科普”：

“这座桥安放有很多炸药，真要出现强敌进攻，村民们会直接把桥炸掉，而那座山峰在旧世界都没修什么路，除了少数擅长特种作战和野外生存的人，其他根本上不去，只能靠直升飞机。”

除了炸药，桥梁上还有好几处栏杆型路障。

正用扩音器和对面交流的商见曜百忙之中抽空插嘴：

“他们这样的防御体系没什么用啊，还要问我们是谁，哪里来的，那不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你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多吗？”蒋白棉好气又好笑地骂道。

这时，知道是“盘古生物”的人后，守桥者们示意吉普开到桥梁入口处确认身份。

那里摆放着一台电子设备，线路一直延伸到了山涧对面的悬崖村内。

蒋白棉推门下车，用自己的电子卡在那台设备上刷了一下。

滴的声音响起，横在公路桥上的几个栏杆自行抬了起来。

“这里能刷卡？”龙悦红惊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悬崖村有整个“盘古生物”的员工数据，或者说安全部外派员工的数据？

蒋白棉上车之后，随口说道：

“毕竟这里是对公司相对比较重要的一个聚居点。

“而且我们给的是一个封闭的数据包，只验证电子卡的真伪和员工照片是否对应。”

“要是设备坏了怎么办？”车辆缓慢通过桥梁时，商见曜想到了一个问题。

蒋白棉望着前方道：

“最初是有安全部的员工在这里驻扎，后面公司培训出来了几个掌握设备维修、程序维护的村民。”

很快，吉普抵达了山涧对面，蒋白棉按下车窗，笑着和几名守桥者打起招呼：

“辛苦了，我们是不是开春之后的第一批人？”

第一批来到这里，寻求补给，前往冰原的人。

刚才问话的、略显黑瘦的那名守桥者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地回答道：

“不是，上上周才有一批搞科研的来过。”

“哦。”蒋白棉按捺住自己，没往下追问，以免表现得太过急切。

黑瘦的守桥者就着路灯的光芒，打量起蒋白棉：

“你是不是之前来过？”

长得这么好看的女人，他这辈子就没见过几个。

“来过两次。”蒋白棉坦然回答道，“村长呢？”

守桥者侧身指着一栋有灯光传出的建筑：

“公所里。”

知道村长时不时住在公所的蒋白棉点了点头，示意白晨把车开进村里。

因为有“盘古生物”给予了众多物资，所以悬崖村有足够的发电机和油料，除了公所和桥边，不少人家也亮着灯光，在愈发昏暗的傍晚，这让人有了安稳和温暖的感觉。

“不知道上上周来过的项目组是做什么的……”商见曜自言自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