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一炬为红颜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正想着，书房的门开了，戴隆很随意地穿着一件浅紫色锦袍，没有戴王冠，卡特知道这是父亲私人谈话的习惯，所以也没太注重礼节，赶紧站起来过去搀扶父亲坐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扶着戴隆胳膊的时候卡特明显感觉父亲瘦了，而且还虚弱了很多，想起父亲在王位上那令人震撼的气势，真的很难相信其实他也是一个已经垂暮的老人了。岁月的流逝不仅染白了他的双鬓，也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岁月深深的刻痕。苍老，一个多么可怕的字眼，即使像戴隆这样伟大的君主也没能逃脱命运的掌握。

戴隆坐下之后卡特也坐回原来的椅子上，手指交叉在胸前，一副很悠然的样子。“刚才在大殿上你一直很沉默，我想知道你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戴隆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卡特，那感觉好像是要在他脸上找到什么东西。

一听父亲这么问卡特就知道不说实话是很难过关了，“如果按施威勒将军的分析，我们好像除了答应他们的请求外别无选择，只是我怀疑……”

“嗯？你觉得不该答应吗？”戴隆依旧微笑着问。

“是的，据我分析哪怕其他国家对我们不满也不会公开与意多米亚结盟，就算是表面上的示好也必须得考虑我们的态度。”

“难道施威勒这么容易就被骗了吗？”戴隆有些惊讶地看着儿子。

“父亲，我想刚才他的情报一定加上了他分析的结果，正如他所说，其他国家的国王也并不是白痴，他们知道在两个超级大国相互制约的情况下，他们虽然过得很艰难但起码可以在夹缝中生存，。而一旦这种制约消失，他们就不得不面临被吞并甚至完全消灭的危险，所以我怀疑他们与意多米亚的协议如果存在的话最多只是口头形式，而且一旦交战，在不伤及他们本国利益的前提下，他们最多只是提供一些威慑力量，至于出兵进攻我们我想……最多不会超过两个国家。”

“哦？说说看。”戴隆似乎对卡特的话很感兴趣，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我觉得最可能的是东北的蛮族，其次是西南的古老巫术王国。”

“根据呢？”

“首先，从地理位置来看，这两个地方都里意多米亚比较近，便于三国之间互相联系，其次东北蛮族一向以剽悍著称，虽然没有一个统一的国家但是凭着单个部族的力量也与我们周旋了数年，如果这时候有人利用的话，他们很可能率先出兵我国，只是我觉得最多只是几个部族联盟，整个蛮族都来进攻的可能性不大。”

“嗯，然后呢？”戴隆笑着问。

“对于巫术王国我的把握不是很大，虽然他们凭着可怕的巫术与我国对抗，但是一直没有进攻我们的意思，我反倒认为是我们的入侵导致了他们的敌视，”说到这儿卡特故意停下来观察父亲的反应，没想到戴隆依旧微笑着看着他，只是眼神中出现一闪而过的黯淡，虽然卡特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话一定对戴隆有所触动。

可能戴隆也发现了自己的失神，随即微微一笑掩饰了过去，“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的侍卫长。”卡特恭敬地回答。

“就是你常说的那个卡……”戴隆似乎对卡罗尔的印象不是很深。

“他叫卡罗尔，父亲。”

“这些事不是一个侍卫长应该知道的。”不知怎么的，此时戴隆的语气中竟然透露着些许寒意。

“可是父亲，”卡特有些紧张地说，“他的才能不只适合当一个侍卫长的！”

“难道他还想当国王吗？”

“父亲！”卡特连忙跪下，此时他很后悔刚才说的一切，如果因为他的话而让卡罗尔受到任何伤害的话他会后悔死的。

“好了好了，”戴隆随便地摆了摆手换上一副慈祥的面孔，“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起来吧！”

“谢谢父亲。”卡特有些后怕地暗暗喘了口气。

“卡特你觉得你的侍卫长对你是绝对的忠诚吗？”

“是的父亲，我以骑士的荣誉保证。”卡特见父亲不再追究说话也有了些底气。

“很好，你能有如此忠诚的部下父王很为你高兴，”说着戴隆的话锋一转，“不过你要记住，骑士的荣耀不能随便用在这种事情上，更何况你还是一个王族！”说到这儿戴隆的态度明显严肃了许多。

“是，儿臣记住了。”

“还有一件事，”说着，戴隆从椅子上站起来，卡特赶紧过去搀扶父亲坐到自己旁边的座位上，戴隆示意他坐到身边，对于父亲如此亲昵的举动卡特感到十分诧异，自从他参加战斗以后，戴隆就再也没有对他这样了。虽然疑惑不过卡特还是很高兴地做到父亲身边，接着，戴隆把卡特的手放到自己手心里，以一种父亲的口吻说，“卡特，父亲就你和皮埃尔两个儿子，今后这个国家的重任就落在你们身上了。”

“父亲？”不知为什么，卡特对父亲此时的话竟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伤感。

“孩子，”戴隆没有理会他的疑惑，而是继续幽幽地说，“我老了，皮埃尔还小，所以现在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了，说到这儿，戴隆握着卡特手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关于意多米亚的事你不看好吗？”

“是的父亲，我认为这是一个陷阱，而且我也同意施威勒将军部分的分析结果，可能他们的最终目的就是我或者弟弟，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并不认为明天前来和亲的使者会有多大的善意，相反，极力促成的成分居多。”

“你也这么想吗？”戴隆的脸上挂着一丝随和的微笑。

“嗯。”如此之近地看到父亲真实的脸庞卡特认真地回答。

“可是传说他们的三公主是很美丽的。”

“和国家相比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此话一出口连卡特自己都有些感到震惊，不知何时连他自己都变得这么冷血了，恍惚中他仿佛又见到了那个含泪离去的大姐。

而此时戴隆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不过随即就黯淡下来。“孩子，有时候人不能太没有感情，而且你的年纪也确实该找一位王妃了，我记得你几个哥哥像你一样大的时候都已经有自己的孩子了。”说到这儿戴隆呵呵地干笑了几声，只是这笑声中却透露着几分沧桑和无奈。

“可是父亲，我真的不想??????”

“难道你不想看看意多米亚的第一美女吗？”戴隆又难得地一笑，“也许等你见到她以后就该后悔现在的决定了。”

卡特心里暗想：也不知道到时候还有没有命后悔。不过嘴上可不能这么说：“父亲，为什么您一开始就坚持和亲呢？难道您真的不准备扩充疆土了吗？”积聚多时的疑问终于在这时候可以提出来。

戴隆微微一笑，松开卡特的手慢慢站起来向窗口走去，此时的天色已经有些发白，淡薄的晨光虽然不如正午的阳光那么炽烈，但是透过清晨薄雾洒在戴隆身上却显得那么朦胧。只是在这一瞬间卡特忽然觉得父亲的背影很孤独，仿佛苍老的身体又虚弱了几分。戴隆面对着窗外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卡特，你觉得父王是一个好国王吗？”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提问卡特一时还没有合适的理由回答，大脑中急速搜索着和父亲有关的“丰功伟绩”，比如在位18年间共灭掉八个实力不等的国家，一条储量丰富的铁矿脉划入法西里，掌握了西北所有河流的所有权以及扩大了近十分之三的领土。

可是显然戴隆并没有期望卡特的回答，“朕觉得这个国王做得很失败，”说着深深低下头，然后像是做了重大决定般重新抬起头，定定地望着窗外，“还记得你的大哥皮特吗？他是一个出色的战士，如果现在还在的话应该也是一位团长了；嗯，你二哥也不错，父王还记得他在战马上举着长枪向西蒙挑战时的样子，虽然被西蒙那个老家伙教训了一顿，不过以他那个年龄就挑战全国第一骑士也完全没有给我们王室丢脸，还有你大姐，在朕众多女儿中她是最漂亮也是最懂事的，她……”说到这儿，戴隆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很难再说下去。

站在父亲身后看着他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卡特心里忽然升起一丝疑惑：为什么父亲今天频频在自己面前流露内心的情绪，如果说刚才的亲昵举动是许久没有感受到的，那么从一开始父亲苍老、孤独的表现就是根本没有出现甚至听说过的。隐隐的，卡特心里有些不安，但这种感觉也仅仅是一闪而过，随着戴隆转过身，看着他那有些发红的双眼，卡特的心就完全消融在无尽的亲情中。

“卡特，”一瞬间，戴隆又恢复成那个光芒万丈的法西里国王，“朕决定此次和亲由你亲自带领迎亲队伍前去，如果他们敢耍花样的话我们的骑士们很愿意到意多米亚去换副马蹄铁！”戴隆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没有意识到所谓的“和亲”还只是一个计划，就连“和亲”的使者明天才回到，而戴隆则完全是一副信心十足的口气。

“是……父亲，”尽管还有许多疑问，但是面对伟大的国王卡特还是没有说出来，“那儿臣就回去准备了……嗯，父亲？”

“还有什么事？”

“可不可以让骑卫队陪我一起去？”

“可以。”

“那儿臣告退。”卡特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间。望着天际初生的朝阳，卡特心里没来由地一冷，整了整身上的皮甲匆匆离开王宫。

而他身后那双苍老的眼眸中闪现一丝狂热之后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