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四层楼房,硬化地面,绿化带。光是看住宅区的配置,陈道清觉得自己貌似回到了杭州。泉州不愧是名城,靠本地财力都能支撑起相当规模的新式住宅区。在社区人员带领下,陈道清一行人敲开了其中一户人家的房门。
开门的女子有着非常美丽的容貌,端庄秀丽,让陈道清都微微一愣。看到门口这些人穿着制服的身影,女子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进了屋子,就见室内的布置简洁雅致,全然没有陈道清想象中各种物件堆积如山的暴发户风格。仔细打量了简洁的房屋布置,陈道清不得不承认这不是房子的主人得知罪行败漏之后赶紧处理东西,而是经过许久搭配之后形成的最优化布置。
几人在屋里的沙发上坐下,女主人给众人倒水,接着坐在主位上。陈道清回想着这女子的出身,对比这种虎死不倒架的作派,赵氏宗亲兼税务局实缺正科的身份的确不一般。
“赵科长,我们怀疑你丈夫是被人谋杀的。”前来的公安局干部讲出了此行的目的。
赵科长眉头微微一皱,并没有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她问道:“你们已经找到了杀人犯?”
“我们只是有些疑点。”干部答道,并且将那些有明确疑点的地方讲述了一下。
听完之后,赵科长答道:“别的疑点我并不知道,你们要是说他身上不脏,那是我看到他身上的脏东西,就在家里拿了衣服给他换上,还帮他擦洗一下。”
“为什么?”干部是第一次听到,眼睛瞪得很大。
“人都死了,何必让同事们心中恶心。我家官人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清官,却也不该这么不堪。”赵科长说着说着就垂下些目光,脸上露出了点悲愤的表情。
“你知道这算是毁灭证据么?”陈道清开口了。这个巨大的变化让他大为惊讶,如果那个基本的事实不存在,就没办法证明赵科长的丈夫是自杀的。在这一瞬间,陈道清甚至怀疑杀人的有可能是这位赵科长。
“毁灭证据?我可不知道还有这么一说。”赵科长有些讶异的答道。
是不是这个赵家女子杀人灭口?陈道清越来越怀疑。但是这也好调查,赵科长的丈夫在单位办公室上吊自杀那天是工作日,海事局的人可以证明那位科长的确是活着进了他的办公室。如果赵科长有嫌疑,在她丈夫死亡的那个时间,她就没办法提出不在场证明。
但是,如果这个女人有不在场证明……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陈道清以前得出的可能遭到动摇,但是陈道清却意外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感到震怒,甚至有些放松下来。如果按照最初的那些证据,整件案子就显得太简单了,简单到根本不像是这个层级的人能干出来的事情。此时的陈道清胸中有着捕猎时的昂扬和激动,他本是准备捕杀猛虎,跳出一只耗子算是什么呢?
之后的几天,陈道清拜访了一圈证人,最终得出了证人口供。与最初的口供相比,大概勾勒出一个流程。赵科长的丈夫简子负责车间工作,鼠疫事件爆发之后,他就被找去谈话,之后这位简科长就看着心事重重,压力极大。当事情开始进入司法程序之后,他就在办公室里面上吊自杀。
有许多人证明简科长的妻子赵科长没有作案时间,除非这女人掌握飞行技术,才可能避开众人的目光去杀死她丈夫。至于简科长指缝里面的血迹,因为尸体防腐难度大,靠眼睛看没办法分析出结果,只能取样。
人犯并非之后简科长一个,工厂里面的有人逃跑,那些没跑的负责人都被收押,工作记录上的签名证明他们在更换银片的时候领班。这帮人要么说自己工作敷衍了事,根本没去看银片。要么就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已经死去的简科长和逃跑的副厂长身上。甚至连厂长都说自己并不知情,完全是副厂长在把持这件事。
内部总结会上,陈道清询问一同办案的检察官,“海事局和公安方面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的谁能在这两个单位干。”检察官给了个直白的回答。
陈道清也说不出啥来。现在大宋的官员干部体系主要来源就是官员子弟和军人。公安体系还比较特别,据说杭州警卫团退役之后不少到了公安体系工作。除了军人之外,这些人哪个背后没点关系。
“我觉得公安这边是想尽快结案。”陈道清讲述着他的看法。对于陈道清来讲,把这帮害人虫给全挖出来是他的唯一追求。
“公安局肯定想着赶紧完事拉倒,这么搞下去他们扛不住。咱们杭州的公安也是这样。”
“你们觉得这个简科长是自杀还是谋杀?”陈道清继续问。
“现在是没证据。而且这件事又不是只有泉州一个地方,各个地方都有。除非这背后有个更高的人做这个。可是职务那么高的人,怎么会看上这点小钱。这点钱也就是副科长或者副厂长能看上,随便往海外运一船丝绸,挣的就比这些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一定说上头有大人物指挥这么干,我不信。”
说话的乃是同来的检察官卢义俊,这番话说完之后其他几名检察官与办事员都微微点头,陈道清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来。卢义俊说的有理。
思忖片刻,陈道清说道:“如果只是这么一回事,那简科长为何要自尽。他根本没在这时候自尽的道理。”
“这的确奇怪。”卢义俊答道:“有大人物在背后指挥盗窃白银就不奇怪么?因为这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搭进去,大家觉得谁会这么傻。”
“那就收缩调查,找出会被蝇头小利给骗到的傻瓜。”陈道清回答的非常果断。经过讨论,陈道清感觉自己的思路从来没有这么清晰过。
在杭州,赵嘉仁也通过一些他的渠道听闻了有关铸造假币的消息。听了这么一个消息之后,赵嘉仁并没不觉得有啥稀奇的。在近代,金银币开始流行之后,就出现了许多著名的‘剪刀手’,他们通过收集金银币,在其中添加各种成分的手段来牟利。后世收集这帮剪刀手制造的金银币甚至是欧美上流社会的一个收藏点。
至于中国,因为缺乏足够的中央力量,更是呈现出诸多金属货币。最著名的官方货币自然是袁大头,由袁世凯北洋政府铸造的银币。除了袁大头之外,其实北洋督政府时期,各个大帅都有自己的货币。比较稀有的是张作霖张大帅督造的那一批。上面是张大帅的头像。
除了金银币,中国自古就是使用制钱。这样的悠久传统并不符合所谓‘金银天然就是货币’的理念。因为铸币也需要投入生产力,铸币的成本其实未必很低,所以各地都有铸币的问题。譬如西汉藩王造反中最著名的吴王,他就利用当地的铜山,不禁地方铸币,只是需要交纳一部分铸造出来的铜钱给他当铸币税。就积攒起了巨大的财富。
赵官家并没有特别将此事放在心里,因为金银币也不是现在大宋的发展方向,纸钞与钱庄的各种票据才是大宋的方向。想让这些有发展,第一要务就是让社会生产发展起来。譬如最近丝绸业大发展直接导致丝绸贬值,完全退出货币市场,立刻创造出上亿贯的货币市场。
这又导致能直接进入货币市场的经济作物生产蓬勃发展,主粮生产遭到影响。赵嘉仁就开始关注起来自他儿子所在地区的报告。泗州是一个泽国水乡,也就是说土地不那么适合发展主粮。倒是亲近水的经济作物与农副产品比较容易发展。赵谦又带了些农业专家跑去泗州搞大豆生产,这个勇气的确让赵嘉仁很满意。同样关注这个地区能否让主粮生产超过经济作物生产。
报告里面讲述的并不特别清楚,只是说赵谦在地方上很玩命干活。就在赵嘉仁有些心疼儿子的时候,赵谦竟然乘船跑回来杭州。这让赵嘉仁有些好奇。很快,秦玉贞就在‘秦国舅’的宅邸给儿子赵谦组织了一次相亲活动。这是赵嘉仁从儿子这里得知的。
看老婆竟然如此,赵嘉仁忍不住叹道:“你娘就是老作派,这等事情直接上舞会才对。”
“舞会……,这倒是不错。”赵谦笑道。
赵嘉仁建立了在战争中能够鼓舞士气调整行军步伐的军乐队,军乐队在战争中茁壮发展。军乐队退役的军人很多都到城市参加了各种乐队,婚丧嫁娶请个乐队,店铺工厂开张请个乐队。上层的舞会更需要乐队。
有了乐队,赵官家就提供了数量不少的曲子。提供了交谊舞的基础步伐理念,需要交流,需要娱乐的人们就把这些给发扬光大。
“但是我还希望你近期能够再低调一些。”赵嘉仁叹道。
“呵呵。”赵谦干笑几声。他也觉得低调是好事,若是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就会增加许多麻烦。军队经验让赵谦明白,出身高贵是会遭到强烈的嫉妒。便是如李云这样出生入死打拼出来的军人,也会有人不怀好意的提及李云的老爹李鸿钧是赵官家的宠臣。李云上将可是为此当众发怒的。是英雄是狗熊,咱们看自己。比爹算什么!那时候的上将声如洪钟,愤怒之情无法隐藏。
“说说,你那边是怎么做的。”赵嘉仁对此非常在意。
“爹,我哪里懂种地。还是请教老师,老师提供了根瘤菌的技术。”赵谦答道。
赵嘉仁微微一笑,这个技术也是赵嘉仁提供的。虽然只是一个名词,却是赵嘉仁当年拿出来的名字。中文这种‘望文生义’的巨大优势就体现出来。只是知道这么一个名字,赵嘉仁和赵嘉信就有了个思路。
有了思路方向,赵嘉仁就把具体工作交给赵嘉信,赵嘉信又把工作交给学生。最后还是给研究出来了。根瘤菌是一种与豆科植物共生,形成根瘤并固定空气中的氮气供植物营养的杆状细菌。能促使植物异常增生的一类革兰氏染色阴性需氧杆菌。
正常细胞以鞭毛运动,无芽孢。可利用多种碳水化合物,并产生相当量的胞外粘液。如根瘤菌属和慢性根瘤菌属都能从豆科植物根毛侵入根内形成根瘤,并在根瘤内成为分枝的多态细胞,称为类菌体。
“爹,这个东西还得用新鲜的。先找一些生长的非常好的根瘤菌,取出里面的菌种,处理之后与豆子混合培育。这样才能让豆子长出来的根茎上生长出根瘤菌。要不是亲眼看到,我真不知道有这么神的技术。”赵谦明显对自己的工作非常有成就感。
看着儿子那理工男的笑容,赵嘉仁微微笑道:“大郎,你现在能不能明白那些种粮食的大地主们是怎么赚钱的?”
“有点明白了。”赵谦点头,“他们必然是掌握了一些别人不懂的技术。我听大伯说过,伯母家就有很多地,掌握了种棉花的法子和种子之后,雇了长工大量种。大量收。”
“土地国有制就是由国家来组织生产。种种农业技术教给百姓来做,当然了,这种制度最终需要的是类似你这种农夫,而不是靠土地吃饭的农民。”赵嘉仁想给儿子提高一下认识。
“爹,这农夫和农民有啥分别?”
“你掌握了技术,或者说你知道找老师学习技术。你去种地,需要的只是土地而已。这时候,土地国有就配合你这样的农夫。你获得耕种的土地并不需要地租,也不会被有什么如狼似虎的家伙去敲你竹杠。你凭本事种地,靠科学种地。当你想种地的时候,就可以种地。你要去上大学,土地就交还给国家。由别的愿意种地的农夫去耕种。去收获。”
土地国有制度在描述中是非常完美自洽的制度,逻辑清晰,思路毫不窒碍。赵嘉仁讲的轻松,赵谦听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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