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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体内部,劫灰灯的光芒将这里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苏云和梧桐、焦叔傲远远便看到一堵宏伟的墙出现在他们前方,有几十个灵士和西席先生装扮的人站在墙下。
墙高三十多丈,墙下的人显得极为渺小。
正是这堵墙,堵住了童家人的去路。
“这堵墙的后面,应该便是三十六辐轮所对应的中央大殿,是这座劫灰城至高统治者所居住的地方!”
苏云目光闪动,思索道:“也即是说,殿内有一位所谓的上古神王!”
童家人的目的,便是为了挖出这尊上古神王,把他装进棺材里运往别处,可惜在这里遇到楼班的封印。
以朔方学宫在建筑学上的底蕴,他们无法破解楼班封印,所以趁着寒假请来了西都太学院的老师。
苏云四下看去,只见还有一些矿工正在沿着墙的四周敲敲打打,试图把墙壁四周的劫灰清理出来,探寻是否还有其他道路。
这堵墙四周已经被他们清出来很大一部分空间,露出了其他墙体。
说是墙,其实更像是个正正方方的盒子!
苏云心中微动,木头盒子所化的蛟龙在他身上流动一下,这堵四四方方的墙,与楼班给他的木头盒子一样,难道说木头盒子正是这堵墙的钥匙?
少女梧桐带着焦叔傲和苏云走上前去,凑到人群中,苏云惊讶不已,这人魔少女的确有些本事。
无论童家还是朔方学宫,或者是那位西都来的先生,都是极为厉害的高手,但是少女梧桐带着苏云和焦叔傲混入人群之中,这些高手竟然像是没有发现他们一般!
“你们在做什么?”红衣少女兴致勃勃的询问旁边的一位童家灵士。
苏云暗暗替她捏了一把冷汗,然而那童家灵士却像是遇到了老熟人,没有半点防备,低声道:“这堵墙后面有宝物,我们在破解这堵墙。”
梧桐还待再问,突然童庆罗的目光森森的扫来,连忙住口。
苏云被他雪亮的目光扫过,眼前一片雪白,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心中不由一紧,但奇怪的是,童庆罗尽管目光锐利无比,却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一般,又收回了目光。
苏云惊讶莫名,看向少女梧桐,心道:“这人魔姑娘,真应该好好格一格。不过我如果说要格她,她多半要跟我玩命……”
那十几位朔方学宫的西席先生正站在这堵墙前,有的在商讨对策,有的则在尝试催动性灵神通克制这堵墙。
只见其中一个西席先生向墙壁走去,沉声道:“画壁先生,这堵墙是有人用建筑之学打造的性灵神兵,用来封印整个大殿。有人先我们一步挖到这里,担心我们进入殿内,所以布下封印!”
他的头顶,各种砖瓦层叠飞出,当当向那墙壁撞去,以自身神通形成的砖瓦来替代那面墙壁的砖瓦。
“我以替代法来破解此人留下的性灵神兵,可以进入其中!”
那位西席先生显然是朔方学宫的先生,很是自信,对那位西都来的太学院画壁先生颇为不服,要在画壁先生面前展露自己的本事,哈哈笑道:“朔方乃是楼班楼天师的老家,朔方的建筑神通,并不弱于西都太学院!画壁先生,你看我手段如何?”
他竭力前进,自身神通替换掉的砖瓦越来越多,只见那堵墙竟然在他的神通下缓缓向后退去。
苏云凝目观望,只见那堵奇特的墙壁中砖石在不断自我改变次序和形态,斗拱变化,柱坊变化,翼椽变化,极为复杂。
这种变化是建筑形态上的变化,从飞椽化作井口坊,从令拱化作交互斗,从柱头化作角梁。
这考验的是建筑神通,以及空间置换、空间计算能力。
不仅如此,那些变化之中的椽、拱、斗、坊一个个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显然都是灵兵形态,处在即将威能爆发的边缘!
苏云对此一窍不通,心中只有敬畏。
那位西席先生本事不凡,一边计算,一边前进,用自身的气血所化的砖石改变椽拱斗坊的形态,让这堵墙化作的灵兵无法绽放威力。
随着他的前进,只见那堵墙的变化更快,更加剧烈,已经不单纯是斗拱变化,渐渐从一堵墙化作一栋房屋,一座大殿,一道长廊。
无论房屋还是大殿、长廊、天井、画舫,都是灵兵形态,变化越来越复杂,灵兵的威力也是越来越强大!
那位西席先生必须在电光火石间寻找到破绽所在,替换掉砖石,迫使这堵墙所化的灵兵无法发挥出威力。
墙壁继续变化,他便可以在变化的瞬间前进,不断走入被封印的大殿。
那西席却也厉害,不愧是朔方学宫的老师,走了七步,进入长廊之中,这才智慧穷绝,叫道:“我学问不够了!谁来替我?”
他话音刚落,其他西席还未来得及援手,便见长廊中光芒迸发,一声轰鸣,那西席血肉尽碎,只剩下一具白骨站在廊下。
砖瓦层层叠叠向前铺来,顷刻间便将那具白骨淹没。
墙壁又推回众人面前。
那堵墙前,朔方学宫的众多西席先生面色凝重,突然一位中年男子冷笑道:“朔方学宫的西席,居然还有脸说楼班楼天师是朔方人,却连这堵墙是楼天师的性灵神兵都看不出来,真是贻笑大方,死有余辜!”
那些朔方学宫的西席先生悲愤莫名,他们都是学宫中教授建筑这门新学的,楼班又是朔方人,却没想到被这堵墙挡住了路,还要被这个西都来的画壁先生连连嘲弄。
自从被这堵墙困住以来,朔方学宫已经连续折损了十几位精通建筑新学的士子,还有三位西席也葬身在墙壁之中。
童庆罗咳嗽一声,沉声道:“画壁先生,这堵墙是楼天师的性灵神兵?”
那位画壁先生是个体貌风流的中年人,目如星月,很是俊朗,道:“此宝名叫尘幕天空,是楼天师的性灵神兵。当年楼天师下葬时,还是我们太学院的前辈将他送到天市垣安葬的,当时没有发现这件宝物。”
“尘幕天空?”
朔方学宫的西席先生们又惊又喜,看向这堵墙,露出贪婪渴望之色。
修炼土木建筑之学的灵士,没有不知道尘幕天空的。
许多建筑灵士毕生最大的愿望,便是亲眼见到楼班楼圣人的大圣灵兵,尘幕天空!
传闻这件大圣灵兵无常形,无常态,宛如空中的尘沙,被风吹过形成的天幕!
尘幕天空因此得名。
还有传闻说,这件大圣灵兵可以变化为各种各样的建筑,楼宇钟塔宫殿宝阙等物,神妙莫测,每一种宝物都拥有不同威能。
它甚至可以形成一片建筑,让人居住在其中,这建筑之中应有尽有,一切都可以让建筑自己完成,可谓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它也可以是世间最恐怖的牢狱,最可怕的囚笼,最坚不可摧的要塞,最强大的攻城利器!
楼班未曾被东都大帝封圣,以天师的规格下葬,但他的灵兵尘幕天空,却是公认的大圣灵兵!
先前,他们谁也没有往尘幕天空上想,毕竟那是传说中的圣人灵兵,圣人死后肯定会被世家收藏,怎么可能被埋在劫灰山中?
童庆罗脸色微变:“大圣灵兵!倘若能够得到此宝,我在家族中的地位……”
那位画壁先生儒雅俊秀,淡淡道:“我们太学院与楼班天师的渊源很深,当年楼天师奉元帝之命,打造东都城,建好之后,元帝便把京城从西都迁到东都。当时跟随天师修建东都的士子,后来都成为一代大家,而楼班当时教授这些士子的学堂,也就成了建筑学至高圣地,这也就是太学院中的土木院。建筑一道,自太学院起始,传遍全国,这才成为一大显学。”
他瞥了诸多朔方学宫的西席一眼,道:“楼天师虽然是朔方人,但土木建筑之道,与你们朔方无关。”
那些西席先生羞愧不已。
童庆罗道:“画壁先生,这尘幕天空该如何收取?”
“收取?”
那画壁先生笑道:“大圣灵兵,童家也敢要?这是楼天师的宝物,自然是要上缴国库充公。皇帝说给谁便给谁。”
童庆罗眼中闪过一抹凶光,画壁先生却没有注意到,径自道:“尘幕天空是用楼天师十二真法炼制而成,十二真法是十二种基础的土木建筑之道,也是炼器方法。楼天师虽然是土木建筑上的圣人,但是在炼器上他也是当代的大宗师!”
苏云好奇道:“什么是楼天师十二真法?”
众人纷纷向他看来,苏云吓了一跳,却见众人神情一阵恍惚,纷纷挪开目光。
画壁先生继续道:“十二真法就记录在官学的建筑教材中,叫做楼班书,你这士子,肯定上课时没有认真听讲!”
苏云连忙以气血催动文昌学宫的文昌令,他的灵界中,性灵面前浮现出各种书籍,他的性灵轻轻挥手,建筑学楼班书便哗啦啦翻动起来,上面果然有楼天师十二真法!
苏云心中羞愧,这些书,他的确没有看过。
他却没有想过,他刚刚入学,还未正式开课,自然不可能学过。
他细细查看楼班书中记载的十二真法,只听画壁先生继续道:“十二真法分为材、度、斗、拱、承、梁、柱、举、折、力、封、炼。这十二法构成了尘幕天空。材,是土木建筑之材!”
他手掌贴在面前方方正正的那堵墙上,只见墙壁后退,一块块方砖从墙壁中凸显出来,画壁先生抽出一块砖,道:“这块砖是由无数最细微的立方体组成,肉眼几乎无法看见,因此被称作尘。”
他手中的方砖突然碎去,化作细微的沙粒流向墙壁。
画壁先生手掌翻开,里面藏着一粒微尘,道:“度,是度量,确定建筑最基础材料的最小数。我把尘幕天空的最小数放大给你们看!”
他另一只手抬起,手掌握拳,突然五指叉开,只见他托起的那个手掌上空,一个小小的立方体突然变大起来,在他掌心上方不断旋转!
众人不禁骇然,眼神中充满了对尘幕天空的敬畏。
“十二真法中的材料和度量,是最为主要的!”
画壁先生道:“知其材料,方知其上限!知其度量,方知其大器!其他的,斗、拱、承、梁、柱、举、折、力、封、炼,都是技巧。”
苏云心有所悟,受用匪浅,激动得连连点头。
焦叔傲面色古怪的瞥他两眼,向旁边走了一步,羞于他这没学问的灵士为伍。
画壁先生径自向那面墙壁走去,沉声道:“随我来!”
众人纷纷跟上他,童庆罗目光闪动,道:“童轩,你留下镇守。今晚不太平,有人混入城中捣乱。”
儒士童轩心中颇为不甘,但也只得称是。
画壁先生一边破壁,向墙内走去,一边详细讲解楼天师十二真法。
苏云激动莫名,一边翻看楼班书,一边对照画壁先生的手法,学习十二真法果然进境神速!
画壁先生也是一个土木建筑的大家,他破解尘幕天空的手法和楼班书相互印证,让苏云受益良多。
众人深入墙壁十多步,只见墙内四周土木不断变化,从墙化作房屋,从房屋化作大殿,从大殿化作长廊,从长廊化作飞桥,从飞桥化作画舫。
画壁先生带着他们穿梭,短短片刻,竟像是在墙内走了数里远近!
突然,他们出现在一座方方正正的大殿之中,大殿别无他物,只有天顶处有一个藻井。
童秀清与诸多童家灵士和朔方学宫的西席先生也跟过来,见到画壁先生神通出神入化,心中钦佩不已。
少女梧桐也暗暗点头:“这个叫画壁的大士,的确有点本事……”
她刚刚想到这里,突然藻井中一道光芒射出,打在画壁先生的头顶,画壁先生脑袋当场蒸发,死于非命,只留下一脸惊骇的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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