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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楠去往南方,而苏籍却在阳关之北——玉门关的一座名叫落雁楼的酒楼上。
西出阳关,北出玉门关向来都是伤情之事,因为这两处都是边塞要地。
苏籍手里把玩着月牙状的玉坠。
他饮酒不停,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如此潇洒的美少年饮酒,在这塞北之地,可以说是一道风景。
忽然间,酒楼的楼梯响起曼妙勾人的脚步声。唯有体态轻盈,且受过严格的训练,才能让脚步声都这样曼妙勾人。
然后香风阵阵,一群涂脂抹粉的道姑出现在酒楼里。
有酒客好奇张望过去,便有酒客捂住他的眼,让他不要看。
还有酒客不解,便有知情的酒客轻声细语。
“玉门观。”
凡是听到这三个字的酒客,都一时间噤若寒蝉。
她们于附近一带,可谓恶名昭彰,不知多少良家子弟遭了她们毒手。
偏偏她们如此作恶,亦没有官府来追究,有人盛传,玉门观背后有朝中权贵支持。
反正落雁楼的酒客听说这些道姑来自玉门观,都不敢偷眼瞧她们,生怕被她们盯上,而且都暗自松了口气,今日酒楼上有这位潇洒美少年在,玉门观的道姑们决计是瞧不上他们的。
“师姐,你瞧他的手,跟咱们手上拂尘的白玉柄都没什么分别呢。”有个道姑指着苏籍,两眼放光。
其他道姑都看向苏籍,神态和这个道姑没有多少分别。
那道姑走上前去,眼含秋波道:“小公子,你跟姐姐回去好不好。”
苏籍不答话,举觞望天,翻出白眼。
为首的道姑见师妹居然抢先一步去和这个美少年搭讪,心下愤慨。
随后猛然见到苏籍翻出白眼,莫名心头一颤。
哐当一声,向苏籍说话的道姑人头落地。
无头的身体倒下,鲜血泊泊流出。
“破体无形剑气,翻白眼就杀人,你是清微弃徒苏子思。”为首的道姑颤声说道,她双膝一软,下身竟然流出昏黄带有骚味的液体。
苏籍一蹙眉,白眼未散。
道姑身后的同门听到师姐的话,都同样露出恐惧的神色。
然后她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气息断绝,只留下为首的道姑还活着。
可出手的人并不是苏籍。
此刻苏籍白眼散去,眼睛回归正常。
自楼道间有人徐徐走出来,他相貌远没有苏籍那样出众,却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感觉。
苏籍平静道:“子行,你的金玉败絮功越发精湛了。”
道姑惊骇地向那人道:“你是‘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的赵子行,六扇门三巨头之一。”
如果说苏籍是罗浮玉树的话,那么赵子行便是芝兰。芝兰玉树,为清微绝代双骄。向来有人道“玉树种道庭,芝兰在天庭。”道庭是清微教,天庭是大晋神朝的别称。赵子行是清微教入世的代表人物,在大晋神朝的六扇门身居要职。因此他能作为第一个找到苏籍的清微人,丝毫不出乎苏籍意料。
赵子行微微一笑,向所有酒客道:“诸位,这是我清微家事,还请大家行个方便,先行散去。”
这些酒客们哪敢沾惹这是非,听了赵子行的话一个个作鸟兽散,甚至有人直接从二楼跳下去,生怕留在这里遭受池鱼之殃。
道姑倒是想跑,可是赵子行没开口,她哪敢走。
赵子行又对道姑道:“近来玉门观行事太过,等我有空闲,会去登门拜访舜华观主,向她说道说道,还请你把我的话带回去。”
道姑忙点头,慌忙离开。她慌不择路,从楼梯滚下去,却也没有任何叫唤,而是连滚带爬离开。
这清微教的绝代双骄对上,她可不敢不知死活的在一旁凑热闹,更没有报仇的心思。而且赵子行说是要登门拜访玉门观,她都有远走高飞的念头了。这位六扇门的巨头,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苏籍没有管离开的道姑,而是对赵子行道:“子行,你也不相信我?”
赵子行道:“小师叔,我愿意相信你,但我也是奉命带你回去,我希望你能当着大家的面证明自己的清白。”
苏籍道:“你把我带回去后,我怕是永远没机会自证清白了。”
赵子行道:“无论如何,我向你保证,只要你愿意跟我回罗浮,我一定让你有自证清白的机会。”
苏籍摇了摇头道:“我命由我不由人,你坚持要带我回罗浮,那就先得让我领教一下你的金玉败絮功。”
赵子行轻轻一叹,向苏籍一拜。
若是旁人便会以为这是赵子行向苏籍行礼。
事实上确实有这个意思,但不止这些。
苏籍深深知晓这个跟自己年岁相仿的师侄有多么可怕。
如果说他是能修炼先天气功的绝世奇才,那么赵子行便是修行武学的绝世奇才。他适合修炼除了先天气功之外的任何武学!
因为正常人修行武学需要循序渐进,逐渐打通体内的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方能成为一代宗师。
可是这个家伙一生下来,除了任督二脉,其他十二正经和奇经六脉都悉数打通,而且经脉坚韧开阔,远非常人可比。
所以这个家伙虽然二十岁才上山修炼武学,但进度却快过山上任何一个同辈。
甚至苏籍怀疑他已经先自己一步打通任督二脉,迈入通幽境。一入通幽,半步仙人。世间多少才高智绝的武学之士,直到油尽灯枯,都摸不到这境界的门槛。
当然,他修炼的先天气功无比特殊,即使赵子行已经是通幽境高手,足以名列仙籍,但也得交过手之后,才能分出高低。
赵子行一拜,便有股虚实不定的暗劲朝苏籍潮涌过来。
金玉败絮功是集刚柔于一体的上乘武学,这股暗劲随时都可能变为至刚至猛的掌力。
苏籍拍出一掌,姿势优雅,好似清风。
正是清微派的绝学清风十三掌。
这套掌法源自太华剑派的清风十三式,以掌法使动剑招,虽没有剑法的锋锐,却多了数分凝实。
好似飘絮遇上泼水,赵子行的暗劲前进不得。
苏籍得势不饶人,欺身上前。
赵子行面色凝重,足下步伐玄妙,大袖飘飞,好似柳絮纷纷,虚虚实实,无从捉摸。
转瞬间,这对芝兰玉树就斗上了数十招。
两人过处,尽是木屑。
这是他们功力逸散所致。
苏籍如玉树临风而立,天庭饱满的额头升起冉冉紫烟。这是清微派先天气功将要催发到极致的征兆。
赵子行目光一凝,他知道不能任由自己这位小师叔挥发先天气功,否则他必将陷入不利的局面。白净的手掌敷上一层淡金,以雷霆之势,劈向苏籍面门。
忽地赵子行身形有所迟滞。
他好似被一张无形大网捆住。
苏籍微微一笑,身如鬼魅般和赵子行对上一掌。
赵子行被无形之网粘住,金玉掌锐气受挫,仓促间和苏籍对上一掌,登时气血浮动。
而苏籍借着这一掌之力,飘然远去,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赵子行视界里。
赵子行缓缓吐出一口气,带着些许血腥味,面色稍有苍白。
先天气功修炼出的力量好似一张白纸,任由修炼的人描摹刻画。现在小师叔身处险境,反而激发出他惊人的潜能来,否则短短时间内,他决计创不出这样精妙的武学。
“我的神功还欠了一丝火候,否则就算吃了刚才的暗亏,也不至于跟不上去。”赵子行暗道。
只是他内心深处真的愿意将苏籍抓回罗浮山么,这是不得而知的事。反正他已经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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