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记

( )涌江上空，迷雾越来越重，雾气中太帝的神识控制着朱雀肉身飞驰，迷雾之中他隐约看到江面上矗立着一个个身影，两岸的景色也在飞速变化。

山起山落，沧海桑田。

他追上前去，看到那些是秦牧的身影，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秦牧的动作不同。

等到他飞到跟前，这才发现这些秦牧都是虚影，像是烙印在时光长河中的虚影，又像是时光在倒溯，回到从前。

他回头看去，也看到自己的一连串的虚影，从远处铺到自己跟前，而且随着朱雀肉身的飞行，这些虚影还在不断增加。

朱雀肉身飞行速度虽快，但两岸的景致给太帝的感觉却像是始终在原地，任由他飞行，不过是穿越到过去，回到历史之中。

其实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始终在原地，动的只是倒溯历史。

这种神通，即便是而今的太帝也无法理解。

而今的诸多天尊，包括昊天尊和晓天尊，恐怕也无法理解这不易神通。

“倘若被他救出凌天尊，那还得了？”

这一番迷雾中穿行，不知日月，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追上秦牧，他只能看到前方影影幢幢，隐约可以看到秦牧的身影，但是每当他追过去，便发现那是秦牧留在历史中的虚影。

他直接从一个又一个虚影中穿过，像是穿过雾气一般。

突然，前方迷雾渐渐稀薄，下方的天河水流也不再逆流，自从进入迷雾以来，他们脚下的天河之水便在逆流。

终于，天河之水从东西流向变成西东流向，这时，四周迷雾散去，太帝远远看去，只见前方一片神光笼罩的天庭出现。

他怔了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座道道神光冲天而起的天庭。

上皇天庭！

或者说是南上皇天庭！

这座已经消失了很久的上皇天庭，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

“难道说，我们回到了上皇时代？”他心中震惊无比。

他收近目光，看到了秦牧，秦牧正走在河面上，向上皇天庭走去。

与此同时，太帝看到了站在南上皇天庭的南天门前的凌天尊，这一幕让他既感觉熟悉又感觉陌生。

朱雀晃了晃头，定了定神。

太帝透过朱雀肉身的双眼，看到了南上皇天庭的天帝，那是一位人族天帝，也是上皇时代最后一任人族天帝，站在南天门下，凌天尊的身后。

与他一起的，还有南上皇天庭的诸多神将神官，其中还有凌天尊的弟子易石生。

“这一幕，好像是凌天尊不易神通大成，第一次施展完整的不易神通的那一幕！凌天尊第一次施展不易神通，也即是说……”

太帝顿时醒悟，急忙抬头看去，只见天空突然裂开！

他看到了天帝太初！

或者说，是太帝自己的元神，天尊明方雨，驾驭着天帝肉身从域外天庭中杀来，直指凌天尊！

那时的太帝有两个身份，一个是明方雨，一个是嫱天妃，明方雨是他的元神转世身，嫱天妃则是他的神识借生之躯。

太帝停下脚步，仰头看去，天帝太初无比庞大强横的身躯从天而降，手中提着一杆长枪，而在南上皇天庭的南天门前，凌天尊正在施展不易神通！

这时，前方的秦牧也停下了脚步，一切静止了。

完全静止。

无论是太帝明方雨驾驭的天帝肉身，还是正在施展不易神通的凌天尊，或者是南上皇天帝、易石生等人，统统静止。

刚才河面上呼啸的风，上皇天庭喷涌而起的神光，河道里流逝的天河之水，此时统统静止！

太帝想要杀向秦牧，但也骇然的发现自己不能动弹！

不仅朱雀肉身不能动弹，就连太帝神识也不能动弹分毫，让他心中不禁骇然万分：“这是什么可怕的法力？是成道者太易出手了吗？”

“并非是太易或者其他成道者出手。”

秦牧像是感应到他的思维意识，在他前方开口，不疾不徐道：“而是我以凌天尊的发簪，召唤出凌天尊的不易神通。你我此刻都在这道神通之中，而太帝你已经变成了神通中的不易物质，我却是作为局外人，观察不易物质的变化。”

秦牧转过头来，向他微微一笑，太帝却觉得他的笑容像是最邪恶的恶魔的微笑！

“不易物质可以看做物质流动的过程，时间并不存在，但是却可以作为一个计量单位。我每走出一步，倘若是向前走，时光便会逆流，倒溯。倘若是向后走，时光便会顺流，向前。”

秦牧向他解释道：“倘若我站在原地，这道神通中所有的不易物质，都将会静止。唯一不被静止的，只有我。我这么说，太帝你应该明白了吗？”

太帝明白了，声音沙哑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变成了不易物质？不过，为何连我也没有察觉到？”

秦牧转身，转过身躯的时候，整个不易神通中的物质也在发生着轻微的变化，时光忽而向前流动，忽而向后流动。

这种情形，像是整个世界都是假象，都是由无数图画拼接而成的假象，秦牧的存在，让这个虚假的世界出现了卡顿。

秦牧站稳，这种波动才消失。

“不易神通中，时间倒流、前进、暂停，都是不易物质发生改变的结果。”

秦牧迈步向他走来，然而太帝骇然的发现，秦牧现在走动了，自己还是不能动弹分毫！

诡异的是，秦牧走动时，四周的景致也在不断变化，明方雨控制天帝肉身，一枪刺穿凌天尊的后心，将那女子的身躯贯穿，挑起，砸入天河！

同时，凌天尊的不易神通爆发，截断了天河，将明方雨卷入不易神通之中。

即便是在那种情况下，凌天尊依旧极为克制，没有将南天门中的上皇天帝、易石生等人卷入神通。

“你不是说，你的身体动了，不易物质会发生相应的变化吗？”

太帝大为不解：“为何我没有在变？”

“你不同。”

秦牧耐心解释道：“你并非是被凌天尊的不易神通化作不易物质。你现在的确是不易物质，但是被我的不易神通化作了不易物质。”

他微微一笑，没有去看明方雨击杀凌天尊的情形，继续解释道：“你是中了我的不易神通，变成了我的神通中的不易物质。”

他来到朱雀身边，仰头看着这尊古神近乎完美的身躯，面色平静道：“你一路追击我，看到我在天河上留下的那些虚影了吧？你是否是从那些虚影中穿过去了？”

太帝僵直在河面上，朱雀的羽翼维持着展开的状态，烈火熊熊。

“那就是我留下的不易神通。”

秦牧显得很是耐心，道：“只要你从第一个虚影中穿过，那么便已经中了我的不易神通。我的修为不如你，第一道神通很难将你同化。但是你应该穿过不止一尊虚影，以我现在的实力，三道虚影，便可以将你完全同化。”

他抬起手来，慢吞吞的点在朱雀的眉心，一点一点的将太帝在朱雀体内的神识抽离出来，很是细心：“你一共穿过了两万六千四百二十三次，其实用不了这么多次。”

更多的太帝神识被剥离出来，太帝的神识渐渐在他面前成型，变成太帝的身影，不过是由神识构成，并非是真实的肉身。

“我之所以要留下这么多道不易神通，其实并非完全是为了对付你，而是要对付太初，对付其他进入此地的天尊。”

秦牧伸出一根手指，缓慢的点在神识太帝的眉心上，微笑道：“你神识下界，并非是你的全盛状态，全盛状态的太帝已经不复存在。你的肉身死了，嫱天妃也死了，明方雨也化作了灰烬。但是你还有一个最强的状态，那就是烙印在神识大罗天中的神识太帝。”

他的手指看起来很轻，但随着这一指点下，神识太帝的身体构造构成便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

神识太帝从额头开始，被他这一指化作了太初元气，太初元气又被秦牧吸收。

秦牧不紧不慢道：“我的目标不是现在的你，而是在大罗天中的你，我想营救的目标也不仅仅是凌天尊，也包括被囚禁在那里的云天尊的元神。”

神识太帝的脑袋已经被同化了大半，变成太初元气。

神识太帝竭力想要挣扎，想要反抗，但却挣扎不脱，反抗不得。

他的头颅只剩下了嘴巴，很快连嘴巴也消失了。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重目的，就是趁机除掉晓天尊、昊天尊。”

秦牧道：“我留下那么多神通，只要晓天尊、昊天尊从那些不易神通中穿过，那么他们也会与你落得同样的下场。太帝，我作为神识立道的牧天尊，有资格做你的对手了吗？”

太帝已经不能回答，他完全化作了太初元气，被秦牧吸收，不复存在！

太帝掌控朱雀肉身，实力强大，也可以算是天尊级的强者。

然而秦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易间便将他斩杀，让他甚至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

秦牧经历了瘸子之死，无形之中，无论处事风格还是个人性格，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这里是不易神通，你就算死了，你在神识大罗天中的神识太帝，也不可能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秦牧将南帝朱雀的肉身收起，转过身来，向前走去，打量四周的变化，自言自语：“不过，我还是会给你机会，让你发现这里，发现我，而我会趁着你攻击时，寻到你的神识大罗天，杀上那里。我会带上几个好朋友，比如说二哥，比如说开皇，或者昊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