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神记

( )昊天尊、晓天尊等人在来到这里之前，还有些迟疑，但见过太易的弟子江云间的本事，又见过断崖上秦牧留下的道纹阵列，再加上十万黑山外的恐怖景象，以及太易道树，心中的迟疑便不翼而飞。

此时，他们又见到这座金殿，金殿中的混沌之气，更是对殿内的“老者”充满了敬畏。

这是真正的成道之人，神通无量，深不可测！

然而殿内的秦牧却依旧有些忐忑，心里直打鼓，倘若晓天尊、昊天尊他们出手试探的话，不消昊天尊出手，单凭祖神王虚天尊之流，都可以轻易将他拆穿！

他之所以让江云间带着他们去断崖，之所以要拖延到黄昏，便是想借圣地的异象和太易的道树来树立起无敌的形象，让他们不敢怀疑！

每当太阳落下，世界树外便会出现末日景象，毁天灭地，是大恐怖！

甚至倘若这个时候从圣地离开，便会进入第十六宇宙的破灭劫之中，难以生还！

而太易离开时与他约定，每到夜幕降临，他的道树都会出现，滴下道露，秦牧可以收集这些道露来修补被震裂的黑山。

秦牧恰恰是借这两点，来让七天尊和两位古神打消一切怀疑。

太易陷落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

晓天尊踏前一步，躬身道：“道兄早早成道，可喜可贺，但我成道可谓艰难。此次前来拜访，还请道兄指点一二。”

秦牧坐在混沌之中，声音震动：“道友不是即将成道了吗？为何还有此一问？”

晓天尊心中凛然：“太易果然高深莫测，知道我将要成道！”

他更加谦卑：“道兄，你神通广大，当知道我所说的成道，并非是修成天庭。”

秦牧不紧不慢道：“你所说的成道，是太初成道。你想成为完整的太初古神。”

“请道兄教我。”晓天尊毕恭毕敬。

秦牧脑中各种念头闪过，悠然道：“如何才能做到太初成道，道友早有计划，又何必问我？”

晓天尊心中一喜，追问道：“道兄，只消杀了所有造物主，吞噬他们的神识，将所有太初原石聚集起来，我便可以修成太初大道，变成完整的太初。造物主一族因为我和太初矿脉而成为造物主，他们夺走了我的气运，我若要变成完整的太初，便需要了结这段因果！这个推测，是否正确？”

秦牧心中微动，沉默了片刻，道：“你最大的敌人是居余氏和你自己，切记，切记。”

晓天尊心中满足，后退一步。

太阳古神上前，躬身道：“道兄，敢问我如何成道？”

秦牧道：“道友，你不是早有成道之法了吗？为何还有此一问？”

太阳古神迟疑一下，道：“我们兄妹二人发现自己的道心被红尘污染，离成道渐远，因此提前入世，打算在红尘中历练，寻找破解之道。只是我二人寻到帝后与元姆，在助他们成道之时却出了岔子。因此我二人心中犹豫迟疑，不敢肯定我们是否能够成道。还请道兄指点。”

秦牧不疾不徐道：“阴阳者，太极之变也。你们与帝后元姆不同，帝后元姆乃是生于灭，相对立而不能兼容。而阴阳相汇则衍生万物，你们无需担心。”

太阳古神心中一喜，向后退去。

太素神女飘上前来，笑道：“道兄，这是你我第二次见面了。上次是小妹不对，这次小妹一是赔罪，而是也要求教道兄。敢问道兄，我如何成道？”

秦牧不答。

太素神女又问一句，秦牧道：“你成不了道。”

太素神女冷哼一声：“我如何不能成道？”

“你根基太浅。”

秦牧不紧不慢道：“你早年被宫鋆挖出，宫鋆把你当做嫁妆带到居余氏，太帝将你封印。太帝败亡，你又落入居余氏祭祀而生的古神玄武二帝之手，炼制成宝，化作琉璃青天幢。后来你又落入牧天尊之手，在第十六宇宙经历破灭大劫而不得不提前出世。这等根基，实在浅薄。然则你出世之后，遇人不淑，择人不明，有智慧而无大智慧，有恒心而无大恒心，有权谋而无大权谋，有眼界而无大眼界。你早晚必遭其害。”

太素神女心头乱跳，转头看向昊天尊。

“你性命尚且难保，谈何成道？”秦牧一锤定音。

太素神女回过头来，嗤笑道：“道兄，你觉得我如何才能避免死劫，走上成道之路？”

秦牧道：“坏你根基者，也是成你根基者。你若是想要成道，只能去寻他，则还有机缘。”

太素神女若有所思，退了下去。

昊天尊哈哈大笑，走上前来，微微欠身，朗声道：“太易道兄，我并非前来拜会道兄的，而是陪姑姑前来。不过听到道兄这番话，我也有事想问道兄。不知可否？”

他不等秦牧回答，径自道：“道兄知晓祖庭玉京罢？祖庭玉京，乃是史前十六个宇宙的成道者所炼之地，他们准备降临，道兄以为，我们是应该抵挡他们，还是应该顺应他们？”

秦牧道：“昊天尊，你为天帝之后，希望你的头上有一个太上皇吗？”

昊天尊目光闪动。

秦牧继续道：“史前成道者降临，你做了天帝之后，头顶不是一个太上皇，而是几千个太上皇。”

昊天尊笑道：“道兄之言，深得我心，受教了。道兄是说，我可以成为天帝？”

晓天尊微笑不语。

昊天尊继续道：“莫非在道兄心中，认为牧天尊和秦天尊他们不能成事？”

秦牧道：“秦天尊进取不足，难能成事。牧天尊城府不足，难能成事。在我所见的未来，你是昊天帝。我有一言相劝，陛下当关爱世人，修仁道，少杀戮，则福泽连绵，无穷无尽。”

昊天尊哈哈大笑，踌躇满志，躬身道：“多谢道兄吉言！你的告诫，朕……我记下了！”

琅轩神皇上前，露出希冀之色，道：“敢问太易道兄，我可以成道吗？”

秦牧不答。

琅轩神皇再问，却听金殿内传来鼾声。

琅轩神皇有些不甘心，正要继续询问，江云间走上前来，道：“不能成道的，我师父懒得理会。好了，好了，你们退下吧。”

琅轩神皇脸色涨红，气道：“我不能成道？真是笑话！太易说话，也是做不得准的……”

江云间笑道：“我师父没有说话。不能成道，对你说话有何用？”

琅轩神皇大怒，想发作，又不敢放肆，只得退下。

晓天尊、昊天尊等人躬身退下，祖神王和虚天尊虽然也想问一问自己是否能够成道，但此刻只能暗道一声可惜。

众人向外走去，没多久，突然金光大放，众天尊回头看去，只见那金殿消失无踪。

“真是神人也！”祖神王忍不住赞叹道。

他又想起自己来不及询问太易一事，心中暗暗懊恼：“都怪琅轩这个夯货，没有成道的缘分，害得我也没有机会询问！”

太阳古神纳闷：“这座大殿，好像在哪里见过……”

江云间带着他们向外走去，道：“现在外面是第十六宇宙的破灭大劫，轻易去不得，否则便会化作劫灰。我师父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等到天亮之后再走。”

晓天尊面色温和，笑道：“还是太易道兄想得周到。适才我们在那山崖下参悟道纹阵列，还未曾参悟明白，既然天亮还早，不如去那里继续参悟。”

江云间无可奈何，只得带着他们向断崖走去，道：“这断崖的道纹阵列，是我用来考验你们的，你们若是能参悟出什么来，须得教我。”

晓天尊、昊天尊心情大好，哈哈笑道：“你放心，无论我们参悟出多少，都悉数传给你！”

江云间引着他们来到断崖下，突然远处的山崖震动，咔嚓咔嚓裂开。

几位天尊心中微动，纷纷向那里看去，祖神王道：“小兄弟，你们这山地下有妖怪不成？”

“不是妖怪，而是这里每座山底下，几乎都有史前的强者想要从过去世爬上来。”

江云间道：“我师父便是守在这里，提防着，免得他们爬出来为祸世人。但也因此无法离开这里。”

晓天尊昊天尊等人对视一眼，均松了口气：“太易无法离开这里，便无法干预天下事，只要他不与我作对，那么天下间便没有我的对手！”

他们坐在崖下，细细参悟。

此时，秦牧回到主殿，面带忧色，魏随风见状，问道：“师弟，你骗过了这些天尊，为何还要担忧？”

“我无心之中给了他们一个机缘，让他们得以参悟鸿蒙符文。”

秦牧吐出一口浊气，道：“但我又不能不展现鸿蒙符文，否则镇不住他们。”

魏随风笑道：“那弥罗宫的道纹复杂无比，又高深莫测，一个晚上，他们能参悟出什么？”

“不可小觑他们。”

秦牧面色凝重，沉声道：“一个是龙汉天尊，一个是天帝太初，还有半个太素，半个太极，他们的资质悟性，可以说是比我也丝毫不弱。倘若他们悟出些什么，只怕会对他们的道行提升不小……”

他摇了摇头。

这一夜极为漫长，终于天色渐渐亮起。

江云间唤醒诸位天尊古神，道：“诸位该离开了。”

众人看向崖壁上的道纹阵列，恋恋不舍，但还是依照承诺，把自己这一晚参悟出的东西传授给江云间。

江云间头脑里被塞得满满当当，心中很是欢喜，将昊天尊等人送出黑山。

他回到黑山，来到山崖下，正欲自己参悟印证，突然秦牧出现在他的面前，沉声道：“云间，他们参悟出多少？”

江云间连忙鼓荡神识，秦牧的神识与他的神识触碰一下，便将昨晚七天尊和三尊古神参悟出的一切掌握。

秦牧面色凝重，过了良久这才低声道：“都是人杰啊，非常了不起的存在……”

晓天尊、昊天尊等人这一晚参悟出的东西，比他预想中的要多。哪怕是修为较弱的虚天尊，从道纹阵列中参悟出的东西也是极为深奥！

“我想起来了！”

晓天尊停步，回头看向太阳古神，笑道：“道友想起了什么？”

太阳古神道：“我想起太易的那座金殿在哪里见过了。那座金殿是在牧天尊的金船上见过，那艘金船非常了不起。我们兄妹曾经在金船上，见过类似的金殿。”

晓天尊若有所思，看了看十万圣山，突然笑了一声。

太阳古神思索道：“想来是牧天尊回来之后，把金船上的金殿孝敬给太易道兄。这家伙，钻营得很，甚至打算对我们下手，将我们除掉。”

“有意思。”

晓天尊突然哈哈大笑：“真有意思……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