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你们爱信不信。”
徐寡妇瞧他们这样子顿时心情好了起来。
“就你们这么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活该要缩在这穷乡僻壤这么多年。”
范长礼气得想打她,无奈自己腿脚不便,没办法靠近徐寡妇。
“除了那册手札,你应该还有别的东西。”
范长善手里拿着铜镜,抬起眼皮瞧了徐寡妇一眼。
先前让她各种耍赖撒泼给蒙住了,徐寡妇既然知道这冰魄兰草在哪儿,那便说明虞大山应该还另外留给了她一些东西。
单单只说在湖底,这湖看着不大,却挺深,漫无目的地下水找,很有可能一无所获。
徐寡妇面色一僵,嘟囔了一句:“就知道骗不过你这老狐狸。”
说着又站直了身子,抬头挺胸。
“在我衣襟里有个羊皮袋子,里面有封信。”
亏得她细致,知道把信特意装起来,不然就照先前范家动不动向她泼冷水那架势,那信早就得化开了。
范玉屏二话不说便上前从徐寡妇怀里掏东西。
徐寡妇有些不高兴。
“怎么不让我这大侄子来拿呢,你都一大把年纪老眼昏花了,能摸到么?”
范玉屏压根不理她,拿到了东西就走。
羊皮袋子打开,里面果然有一封信。
徐寡妇这会儿也无所谓把底牌拿出来给他们看了,横竖他们已经立过誓了,不怕范家人到时候翻脸。
别人也许不知道,她却清楚,整个范家,最宝贝的就是范尔栋这条命了。
“这信被收在这寡妇的梳妆匣里,我也是无意间找到的,没想到啊,这虞大山倒也不是个一般人。”
原来当初虞大山留给徐寡妇的遗书有两页,一页被这妖人贴身收了起来,还有一页却叫虞夏给拿了去。
这页遗书里,详细交代了虞大山曾经的一段经历。
原来虞大山年轻的时候,并不是像旁的农夫一般老老实实在家劳作,侍奉双亲,而是出去做生意了。
做的什么生意呢?
他对家人的说辞是他跟着商队出海,淘一些稀罕玩意儿回来卖。
许多城中的富人,对他们的货特别追捧,做这生意的,也容易发财。
虞大山的爹娘本来还不放心,都知道出海凶险,一个浪打过来,可能就要死一船的人。
但是虞大山却是个主意正的人,那时候他们家徒四壁,实在过不下去了,便生了出去搏一搏的心思,愣是趁着家人不备,给五岁的弟弟留了口信,就这么走了。
等过了几年,虞大山回来了,确实发了财。
他也黑了,瘦了,皮肤变得粗糙,叫他爹娘心疼不已,他解释说是在海上风吹日晒才变成这般模样。
而他掌心纵横交错的伤痕,他却说是给船拉帆磨出来的。
粗绳磨出来的伤痕,可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再者,常年拉帆的话,掌心应该是被磨出茧子来的。
都是干惯粗活的乡民,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些。
但是虞大山确实全须全尾地回来了,还带回来许多钱财,他们家一下子便过上了富裕的生活。
虞大山的爹娘便没有多问。
徐寡妇就是那时候嫁过来的。
徐寡妇模样好,身段好,家里兄弟要娶亲,她的爹娘就像卖女儿一样把她嫁了过来。
虞大山模样普通,但是对自己的妻子极为疼爱,婆家人待她也不差,徐寡妇便再也没回过娘家。
可是好景不长,成亲一年以后,公婆便开始对徐寡妇滋生不满。
因为她没有子嗣。
徐寡妇没有娘家撑腰,本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反正虞家也有钱,日子过得富足。但成亲一年徐寡妇肚子愣是没动静,虞大山的爹娘便接受不了了。
虞大山不愿意休妻另娶妻,也不愿再找个女人,便另外在村里盖了间屋子,小两口单独住了出来。
而令人诧异的是,虞大山的爹娘竟然就这么接受了这个安排,没有做出丝毫阻拦,甚至在他们搬出来以后,也几乎没有上过门,摆出了完全不干涉的姿态。
夫妻二人始终没有孩子,徐寡妇受尽了村民们的风言风语,愣是咬牙挺了过来。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丈夫忽然间对读书有了兴趣,家里买了很多很多书,平日里他便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出来。
有时候,虞大山脸色会莫名阴沉,但转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徐寡妇无依无靠,无论是心中苦楚,或者是有疑惑,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
直到虞大山死,留下了一封遗书。
遗书里,记下了一个虞大山爹娘都不曾知晓的秘密。
范长善看完之后又把遗书递给其他人,众人都看过之后,除了在看到冰魄兰草具体位置的时候神情略有波动,对于遗书中的其他内容,脸上却是一点意外之色都没有,显然是早就知情的。
他们甚至知道虞大山的爹娘跟他们夫妇二人老死不相往来,也是因为他找了个借口说他当初出去做生意的时候得罪了个贵人,恐怕会祸及家人,于是便跟家中断绝了关系。
而事实上却是虞大山其实跟他们一样。
他的身体也出了问题,需要冰魄兰草来救命。
这也是虞大山会去钻研那些志怪秘闻的原因了。
他也需要解咒,知道了冰魄兰草的存在,又恰巧就在他果树村。
他早早发现了冰魄兰草,却因为当时没有成熟,只能干等。
结果他自己却在这之前丧失了性命。
他虽然表面看着健朗,但是内里早已油尽灯枯,徐寡妇生不出孩子,问题在他。
“难怪你会同一个农夫交好,原来是另有所图。”
徐寡妇瞥了范长善一眼,“那宅子门前的泰山石也是你给弄的吧?虞大山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懂得风水之道。”
范长善没有否认。
本来他们与虞大山,便是各取所需。
若不是那块泰山石的作用,虞大山死得更快。
“从头到尾,我们家也没亏欠过大山叔什么,却是他到死了还要对我们留一手。”范尔栋道。
虞大山既然干过那样的行当,又说跟爹娘断绝关系就断绝,内里也是个心狠之人。
唯一令他深感愧疚的,还是因为自己承受了太多苦楚的发妻。
他那般安排,也是对范家不那么信任,又想给亡妻留个后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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