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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堂里,沈阳说道:“刑部确认无伤痕,这是金纯在场亲自盯着的,绝对没错。”
“那诬告也得有个结果了!”
方醒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沈阳却说道:“伯爷,吕震的家人说肯定是您害的,说不准是用了什么手段。下官的人已经查明,那个举报您的就是吕震的随从。金纯想要带那人回刑部,吕家人却不肯,现在还在闹腾。”
“死者为大,金纯也无可奈何,更何况现在看来他们是受害者……这是咬上我不放了?”
沈阳点头道:“刚才陛下已经令锦衣卫出动,寻找那些目击者。”
“多谢你的相告。”
方醒抱着欢欢轻轻的晃动着,无忧站在他的身边,好奇的看着沈阳脸上的刀疤。
沈阳有些惊喜的道:“小姐居然不怕下官的伤疤?”
方醒低头看看无忧,笑道:“这丫头就是个心大的。”
沈阳冲着无忧笑了笑,却露出了那缺了门牙的地方。
“伯爷,方才李二毛的奏章劝谏了陛下。”
这个才是沈阳来的目的,他说道:“说是陛下太过纵容臣下,连求官这等事都能容忍,长此以往,上行下效,大明的官场将会乌烟瘴气,吏治更是无从谈起。”
方醒的眸色微黯,说道:“好,我知道了,多谢。”
沈阳拱手告辞,走到门边时听到身后传来了无忧的声音。
“爹,他掉牙了。”
沈阳的脚步微乱,第一次想去装个假牙。
“嗯,无忧再过两三年也要掉了。”
“嗯……不要,爹,好丑的。”
……
李二毛批龙鳞了!
朝堂之上,被召来的李二毛从容不迫的说道:“陛下,官职乃是公器,臣以为公器不可私用,奖掖臣下的法子很多,而官职却关系到一处之兴衰,当慎重。”
朱瞻基板着脸,目光在李二毛的身上停留良久,见他依旧从容后,这才赞许道:“好!看来朕没白把你弄去都查院。”
这事涉及到吏部,可蹇义却没有羞愧自己的软弱,只是好奇的看着李二毛。
群臣大多都在注视着这个年轻人,不少人的眼中流露出警惕之色。
这是在围魏救赵!
朱瞻基满意的道:“朕知错了。”
“陛下从善如流,臣等为大明贺!”
……
李二毛翩然出宫后不久,他的奏章就传了出去。
这是有意的!
“陛下这是在为自己培养嫡系,不过这李二毛确实是不错,这一招会不会是……那人借了他的手弄的?”
金幼孜阴谋论的把李二毛的劝谏归咎于方醒在背后出招指使。
几人走在宫中,秋风吹的人心中舒畅,杨荣说道:“兴和伯不会弄这东西,若是他想,那肯定是亲手来,不会假手别人。”
杨士奇赞道:“若是这般,这个李二毛倒是个可塑之才。”
杨溥在沉思着,突然说道:“他这一进谏,不但是把吕震的名声给弄臭了,顺带转移了对兴和伯的关注,最关键的是,他还给了陛下一个台阶……以后求官这等事怕是……怕是要难了。”
大家都心有戚戚焉的点点头。
谁没有子女故旧亲戚?若是方便,能为他们谋取升职的机会,谁也不会错过。
连杨荣都叹道:“他这是把自己丢在火堆上炙烤,但却对陛下忠心耿耿、也对得住兴和伯了。”
忠义两全,不过是一道奏章而已。
杨溥确实是忌惮,他不是忌惮现在的李二毛,他是忌惮书院的那些学生。
他稍微放慢了脚步,等拖在后面的黄淮过来时,就并肩而行。
“陛下高居于上,兴和伯带着书院的学生们在外搅合,这便是帝党啊!”
黄淮咳嗽了一下,皱眉道:“咱们也是帝党。”
杨溥笑了笑,再没说话。
此帝党非彼帝党啊!
前方的金幼孜已经忍不住开始忧郁了。
“诸位,此事若是那李二毛一人的决断,那此子堪称是胸有丘壑啊!”
……
等那些勋戚和武勋得知了这份奏章的内容之后,顿时李二毛已经在他们的脑海里、嘴里死了无数次。
在他们的嘴里,这个损人不利己的御史已经被万箭穿心、千刀万剐……
求官最多的就是勋戚,其次是武勋。
朱瞻基居然承认了错误,这是要准备断绝他们子弟以后的终南捷径吗?
李二毛仿佛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些人的眼中成了恶心人的老鼠,他回到都查院,才进门就得到了列队欢迎的待遇。
御史们排成两排,当先的却是右都御史王彰。
王彰看到李二毛进来,就喝道:“我都查院又出了一位敢于批龙鳞的御史,好!”
“好!”
“好样的李大人!”
李二毛微笑拱手道:“王大人和各位大人实在是过奖了,下官莽撞,幸而得了王大人的指点。陛下的胸襟宽广,纳谏如流,这才是下官今日没有被处置的侥幸之处。”
王彰看着这个微笑的年轻人,心中感慨万千,说道:“本官老了,以后就要看你们的了,只希望你们记住御史的职责,别蝇营狗苟,那本官死也瞑目了!”
大家劝慰了一番,然后王彰把李二毛单独叫去说话。
刘观对此事洞若观火,但他只是冷眼看着李二毛去折腾。
“大人,那李二毛得了陛下的夸赞,陛下还当朝认错……”
“知道了。”
刘观揉着眉心,然后挥挥手,等人出去后,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左右为难啊!”
新帝上位多半是要革新一番,而作为官场利刃的都查院自然是帝王眼中的要地。他担心李二毛进都查院只是一个开端,所以只是在观察着。
……
“你这是在围魏救赵,顺带还让陛下得了好处,不错。”
王彰看着李二毛,赞许道:“你的未来必定不在都查院,好好去干,不过下次记得……御史就是御史,不要掺杂了别的东西。”
李二毛躬身应了,却没有请罪。
王彰再次赞许道:“你此次主要是为兴和伯出头。不诿过,不狡辩,有担当啊!好!”
门外有人敲门,王彰问了一声,外面的人说道:“兴和伯在外面找李大人。”
王彰不禁笑道:“果真是师徒,这都不加遮掩的,去吧。”
李二毛一路到了都查院的门口,就看到门房正热情的邀请方醒进去喝茶,方醒却只是拒绝。
“师兄。”
站在方醒身边的无忧还记得李二毛,就脆生生的叫了一声。
李二毛几步近前,行礼道:“见过老师。”
然后他才对无忧笑了笑。
土豆和平安总是称呼这些比自己大的书院学生为师兄,跟着他们玩耍的无忧也有样学样,但没人敢叫她师妹。
“咱们走走。”
方醒牵着无忧转身,战马自己跟在后面,不用人管。
“你此次的谋划不错,有大格局。”
方醒说道:“把吕震的龌龊事勾出来,这是削弱了对手的进攻力度,对陛下的帮助也不小,你…..事先就想到了这些吗?”
李二毛坦然道:“老师,弟子当时不但是想到了这些,还想到了此举能让弟子在都查院暂时立足。”
方醒讶然道:“还有吗?”
李二毛看看左右,说道:“弟子以后必定是要走文官的路,文武虽然可以不仇视,可也不能太亲近,弟子此次算是和武人勋戚们做了一个了断,以后自然不会在这方面被人诟病。”
方醒瞠目结舌……
这特么的不是我的弟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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