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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铛铛铛~,教堂的大钟被一群快乐的年轻人敲响,深厚而低沉的钟声向大家宣布:婚礼开始了。
放下贺礼签过名字,David生怕我丢了似的搂紧我的腰,我小鸟依人般的贴紧他,轻移莲步迈开淑女步伐,随着欢欢喜喜地走进教堂。
布鲁诺先生和汤米小子没进来,而是坐在空地中的长椅上享受悠闲的时光。他们一个拿出雪茄烟放在鼻子下闻了又闻;一个戴着牛仔帽、抱着娃娃静默待机。
踏上红红的地毯,沿着布满鲜花的路径,穿过弓形鲜花扎成的花门,走过灯火通明的长甬道,来到教堂里面。
教堂不大,一百五十平米左右,是个穹形屋顶的大屋子,中间空地处摆放二十张黑色长条带靠背的座椅,看样子,应该可以同时坐下二百人。
穹顶及四周如瀑布般漫下来的壁画,画的是圣经故事,生动而又传神,正对面的墙上悬挂着庄严的圣像。圣像下面有三排木制栏杆,栏杆上点燃白色蜡烛,烛光闪耀突突跳跃,映衬出婚礼欢庆而神圣的场面,预示着圣洁的爱神即将来临。
栏杆前有张一人来高、类似老师讲台的木制婚礼台。一位六十开外,头戴白帽、身披白袍、胸前悬挂十字架,慈眉善目的神父,手托圣经,满面笑容地做好了准备。
受邀而来的我们,被镇长视为贵宾,坐在第四排左边的位置上观礼。说不上是紧张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这一路我左顾右盼、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对大眼睛咕噜噜乱转,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别致,完完全全沉浸其中,除了咧开嘴乐以外还是咧开嘴乐。
忽然,弦乐四重奏的乐队开始拉起了舒缓抑扬的古典曲目。人们的交谈声渐渐轻下来。不少人开始引颈盼望,因为婚礼即将开始。
当新人手捂前胸宣誓爱对方时,我觉得好开心,当新人互换戒指时,我当真好幸福,当英俊的新郎拥抱美丽的新娘并与她亲吻时,我同样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哇~好幸福~,原来,温馨的婚礼竟可以让人感动得流眼泪耶~
礼毕之后,我们随人流呼啦啦得来到外面,在女孩子们的欢呼雀跃下,又一个重头戏要开始啦!不用说想必你也知道,抛花球!
看看跃跃欲试的“小黄鸭”,David一把拉住不放,神情紧张地说:“琪琪~,其实花球抢不到也没什么,你看看那里,聚集了那么多人,而且个个高大又健硕,至少顶两个你,若是不小心被她们碰到,你准鼻青脸肿,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我看你还是别过去了啊~”
“不嘛不嘛,我要去我要去,我今天好运气,花球一定能到手。”我甩开他的手并按他进座椅,摘下手套来塞给他,然后脱高跟鞋摆在他的脚边,又搬过他愁苦的脸亲了亲,轻声安慰道:“别担心David,我不会有事的,放心!看我的,走啦!”
“哎等一等琪琪!”他却站起身拉住我的长裙,依旧跟我唱反调:“等一等,等一等,不要过去琪琪,不过一个花球,什么大不了的,你若喜欢,我向镇长要一个来送你好不好?啊?琪琪?不要去了啊!人太多了,你想压成标本,我还舍不得哩~”
“不嘛不嘛,要来的没有抢来的有意义,再说,从没听说过花球可以要的,幸福是要自己争取的懂不懂,傻瓜。哎呀你快放手,那边已经在召集了耶!人挤满了,我要赶不上了,哎呀放手放手,不要拽不要拽,我要去~我要去~我就要去~~~David~~~让我去让我去!”
我猛摇头,像匹栓不住缰绳的小野马急得直跳。他还是死攥着裙子不放手,忽然眼睛一亮又有了好主意:“哎琪琪,不如让汤米去帮你抢好不好,它个子高手臂又长,一定行!”
“好好,汤米愿意为琪琪美女抢花球!”汤米立马站过来,还摆出冲过去的架式。
“不要汤米,不要汤米,我要自己去。”我跳过去伸出双臂挡下汤米,晃晃脑袋:“不要不要,我要自己去抢,自己去自己去,我要去,我就要去,你看人家谁不是这样,不嘛不嘛!”
我坚定得像块石头讲不通道理,他只好来软的,变成孩子撒娇,嗲嗲地说:“琪琪~乖乖~,不要不去啦啊~我求你啦琪琪,不要去好不好,琪琪~我们……”
十、九、八……场上倒计时了,可这家伙还在像个老婆婆一样还在磨叽,急得我额头直冒汗,冷不丁一个力,我拽回被他攥在手里的裙子,双手一搂托起裙摆,嘎嘎笑着一溜烟儿扎进人群。
“琪琪!~,哎~小心哪~~~”他直眉瞪眼的大叫而且叫声好凄厉、好凄厉,你知道吗,凄厉得堪比猫爪子挠不锈钢,我的天啊,大家为此直起鸡皮疙瘩,惊诧的眼光投来无声的抱怨,他只好咽下后面的话,空攥攥两手,像个没赌本的赌徒蔫不出溜儿得坐回座椅,伸长脖子紧张地望向哜哜嘈嘈的人群。
个头小有个头小的优势,我只要缩起手、脚低下头,便能从人墙中寻找到缝隙,然后再像只小老鼠一样贴着地皮,很顺利地钻进人群,来到右边第三四排靠中间的位置。
哇~利害~,David两眼圆瞪不由得给了个大赞。
站在人群中不容我喘口气,倒计时已经数到三了,人群涌动群情激动,头顶上全是粗壮的大手臂,遮天蔽日的,这样一来,脚还没站稳就被推出人群,没办法,谁让自己想要花球呢,只好攒力再冲锋。
一眨眼的功夫,我又没了人影儿。我的天啊,这样也行!!!~David无奈地晃晃头,缩回僵硬的脖子,心却忽悠一下提到嗓子眼儿,悬一悬就掉出来了。
三、二、一……倒计时终于数完了,而我却再也没有挤进人群。
随着一声欢呼式的尖叫,大大的花球被新娘反向高高得抛起丢出手去,你知道吗,花球竟然像长了眼睛一样朝我飞来,哎呀我的妈呀,幸福来啦!我兴奋得大喊大叫,我说我今天运气好嘛,嘿~
落下来了!落下来了!落下来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瞅准花球,我吸足一口气,跟着双腿用力弹,纵身嗖得高高的跃起,伸长手臂张开十指。花球近了,又近了,更近了,我的指尖碰到了柔滑的丝质缎带,鼻子闻到了它浓烈的花香,啊~~~,要抓到了,要抓到了,就要要抓到了,一定要抓到~~~~加油~~~~
鲤鱼跃龙门?我的天啊,小黄鸭居然能跃出人群!哎呦这家伙跳得还真高!咦,她好像真得抓到花球了耶!不简单哦~,David更兴奋,我跃出人群的一刹那,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站起身,并且鬼使神差得向前走。
突然,反转,现实扼杀了所有人的美丽遐想。
旁边的这位大姐也太煞风景了,您只顾看花球了吗?倒是看看旁边、看看脚底下呀!不知是裙子太大不习惯呢,还是朝着花球的方向扎堆儿,反正这一大群人伴随着雷响般的怪叫,如倒塌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哗啦一下,无比震撼的、齐唰唰的倒向我,结果,我没跑了,一声尖叫后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响动了。
埋进人堆,暗无天日,上下左右落满人,我忍不住呲牙暗自叫苦:我最最亲爱的新娘啊,你抛过来哪里是花球呀,分明就是巡航导弹嘛,不偏不倚地射中我这个苦命人,竟然那样准确无误!哎呀妈呀~,我的小身板呀~,这是承受了多少公斤的重压呀~,你们跟我有多大的仇啊~,一定要用这种方式灭口吗~,天啊,初来乍到儿的,这是得罪谁了呀!早知道跑来这里被“坦克车”压成燕麦片,还不如听David的良言相劝,站一边瞅瞅,乐呵乐呵得了呢~
唉~~~,David~~~救命啊~~~~~
冲啊!David和所有男士们的想法一样,命令自己以最快速度冲过来挖出自己的女朋友,来个威风凛凛的英雄救美,不折不扣得打动美人心,兴许再抱得美人归,所以人群蜂拥而至,像超级市场做低价促销似的那样,一个个低着脑袋哈着腰争抢。
来到人群边,不管David如何仔细看,也没见着自己心爱的小黄鸭。等一半的人都被扶走后,才看到那双熟悉的脚,还好,它还在挠腾。当又一半人扶走后,视野清晰了,看到了小黄鸭美丽的裙子。忽然,他发现,那双脚不动了,直挺挺得了。
他,他,这一刻,他惊呆了。我的天啊,压扁了吗?没气儿了吗?噢不,我的钝猪不能死~不能不能不能~,钝猪钝猪,我的钝猪~~~
越想越怕,越怕越想,吓得他头晕眼花,双手直抖浑身没一点力气,如同犯了低血糖一样,斗大的汗珠混合晶莹的泪水,噼里啪啦得往下掉,而眼下他却顾不得这些,没了命的刨,他告诉自己,早一分钟就是生的希望。
一只如同起重机般的手臂猛然捞起严重缺氧的我,我终于重获新生。我知道,定是David。于是我闭紧双眼、收缩浑身肌肉,拼尽全力抱紧这条手臂。手臂好有力,像拔萝卜一样,啾得一下,从人堆里拔出我。
凭借这股上升的力量,我这只灵活的小猫咪,喵得一下跳上他的身体,岔开双腿骑在他的腰上,同时伸出双臂搂紧他的脖子,像只长在他身上的抱抱熊一样,完完全全地贴在这个结实的身体上,这才彻底松口气。晃晃头,在他的脖子上甜蜜得来回蹭,娇娇地说:“噢David~我的大英雄~”
“我的小公主,你好香哦!”
轻唤过后是热吻,只是不等唇碰到一起,突然来了另外一双手用力掐住我的腰拼命往下扯。接下来是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转,强烈的离心力比坐过山车时拧麻花还迅猛,就像,就像阿忠的炫彩探戈,噢不,比这个还夸张,我的妈呀吓死我了,心脏都要吐出来了,我这才想起来睁开眼:啊?David?什么情况?那,刚刚是谁?
哼!!!David左手搂过我藏在怀里,横眉立目得青筋直跳,抬起粗壮的右手臂,挥挥斗大的拳头,向面前这位虎背熊腰的年轻人示威。
浓烈的火药味终于烧醒我的脑袋,噢~,原来自己迷迷糊糊得认错了人,差点被这个“大狗熊”占了便宜。而“大狗熊”自知理亏,抱歉地笑笑,向下压压双手示弱,然后拉起女朋友跑开了。
好尴尬哦,我红了脸转而又笑出声,跳出他的怀嬉笑道:“吃醋啦~,酸吗?他好像比你帅耶~”
David瞪圆眼睛刚要训我,忽然镇长先生慌里慌张得跑过来站到他面前,眼里全是不安而急切的眼神瞅瞅我和David,一哩哇啦得说个不停,看样子可能是道歉吧。
忽然David扭过头关切地问:“琪琪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是哪里痛?镇长说,那边有医院,有需要他送我们过去。”
我赶忙摇头嘻嘻笑:“不用不用,David我好得很。不用麻烦了。”
“真的没事吗?真的?没事?”他带着怀疑的眼神盯了我好久,见我真得活蹦乱跳的才放了心,转头向镇长说什么,然后镇长向他说什么,他又回答什么。
说话间,镇长美丽的女儿在她的新婚丈夫的陪同下,走过来跟David交谈。大家谈谈笑笑,笑笑谈谈,指手划脚,耸肩拍手,一会哈哈笑,一会儿嘎嘎笑,反正说了好久,反正我什么也没听懂,像个蜡像似的站在那里只会傻笑。
大概十分钟后,在镇长热情的引领下,我们来到美食区品尝美食喂肚子。当然,我已经在新娘子的关照下,整理过妆容和长裙,戴好手套穿上鞋,容光焕发得出现在大家眼前。
手里端着盘子,嘴里嚼着美食,我的眼睛总是无法克制地瞄着教堂,刚刚婚礼幸福的场景,一幕幕总在眼前晃悠,晃得我心里跟长了草一样,痒得不得了。
眼珠转转计上心来,趁着David与镇长聊天,我脚底抹油蔫溜溜得脱了身,跑去汤米身边咬耳朵,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得坐回David身边。不一会儿,我瞅见汤米跑去找布鲁诺先生咬耳朵,布鲁诺先生略想想,点点头转身没了人影儿。
大约一个小时后,人们有说有笑得渐渐散去,我们在布鲁诺先生的引领下,乘坐马车去教堂后面的山顶上看风景。
我像伯爵(逸凡表哥养的马)一样在山顶上撒欢儿,不停地跑来跑去、跳来跳去,如同一只出窝的兔子,快乐得一刻也不停歇。任凭风吹动长裙泛起优美的涟漪。David跑过来盘腿坐在草地上,搂住我坐进怀里,在明媚而和煦的阳光的照耀下,我们暖暖得抱在一起看风景。
登高望远视野广阔,湛蓝的天空下一片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小镇和街道尽在眼下,河流和山脉相互缠绕相互依托,画出你道不出来的美丽和圣洁,神秘的面纱更是在云雾的缭绕下不肯轻易揭开,这也许就是心中的一点点的遗憾吧~
马蹄悠悠,哒哒作响。我们没有回家,而是来到了教堂的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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