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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匆匆忙忙飞法国了。
昨天下午,他安顿好我又千叮万嘱的拜托姐姐,然后怀里揣着沉甸甸的留恋,瘪着嘴忍着泪,每一步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样艰难地离开了,而我却因为发烧起不来床,连送机都没去成。
接下来耳跟子忽然安静下来,促使脑袋空间变大,心的空间也变大,还真不适应耶!虽说Amy在身边说笑陪伴,自觉得跟她亲密无间,甚至彼此欣赏惺惺相惜,但少了David总觉得怪怪的,如今自己的衣食住行、一丝一缕都要人家给予,可若非这样,我的日子又怎么过呢?
再者,就亲近而言,Amy较凝萱姐姐还是差远了。
和凝萱姐姐在一起,尽管有时因为逸凡表哥的归属问题吵得脸红脖子粗,甚至为了他的礼物互不相让,却从没有放在心上,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需谁来劝和。三分钟过后,我们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要么冰淇淋的杯子撞得咣咣响有吃有聊、要么挎着彼此的手臂美哒哒出去逛街。
就像逸凡表哥常说得那样,跟琪琪待久的人都会变得没心没肺而且二不拉几的。二,不,拉,几!切~,逸凡表哥你不能换个好一点的形容词吗?我就那么入不了你高贵的法眼吗?大坏蛋,哼!
唉~,随着悠悠的轻叹收回远眺的目光,我瞅瞅身边的呆小子汤米,忽然好失落,仿佛时间过得特别慢、眼皮也格外沉,不祥的预感搅得自己心神不宁。
David飞走了,而且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得仿佛再也无法相见似的,那种举目无亲而又寄人篱下的凄凉的感觉,如决堤的海水涌上心头,彻底打败我的高傲,为此我的病又加重了一层。
其实,也许是我多心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不觉中,我的食量在减少、话语在减少、笑容也在减少,为此Amy忧心忡忡食不知味。她一边安排医生来家为我诊治,一边还要打理公司,仿佛真得成了女超人似的,所有棘手的问题到她那里立马变得井井有条、迎刃而解,又仿佛颇有经验的驯兽师,面对凶猛的狮子、老虎不心虚也不胆颤,只要挥挥鞭子就轻松搞定。
时间晃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半,当收到David打来的视频电话,我那颗空荡荡的心些才再次被他的爱填满。这个坏蛋却打趣我多愁善感外加神经兮兮,说女汉子成了林黛玉简直要不得了,还嘎嘎大笑了好久,笑得我脸都红了,哎,难道人家惦记你还不好吗?真是不识好人心!坏蛋!不!还要再加个大字在前面,大坏蛋!
又过了平安的一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的烧虽退下但依然浑身乏累没力气,汤米陪我在屋里来回走走当作健身,中午的时候吃掉一小碗白米粥就再吃不下什么,到了晚上,汤米没完没了得絮叨,我才勉强吃下一小碗白米粥,没过一会儿吃过药后就安寝了。
转过天的清晨,忽然觉得脑袋好用手脚好使,康复啦~哈哈~,于是我欢天喜地得跳下床,去卫生间洗漱再去更衣间换衣服,然后蹦蹦哒哒得像只愉快的小兔子跳去看Amy,顺便给她个惊喜。
谁曾想,在她的卧室门口,我却收获了一个海啸般惊悚的噩耗,噩耗来得太突然完全措手不及。
当我犹如优雅的灵猫般,高抬脚轻落足地溜到门边时,刚要伸手推门,却发现门开了个缝儿并没有关严,咦!好机会!乐得我哧的笑出声,然后提起气钻进门缝,像个贼偷似的走进来。
里面Amy正在讲电话,而且好像很急切的样子,所以她没有觉察,我赶忙停下脚步隐住身形偷听起来。
“啊!!!什么!!!妈咪您说什么!David他病倒!!!……什么!什么!……David病得很严重!还吐血!!!天啊妈咪,David为什么会吐血呢?好端端得他怎么会吐血呢妈咪?他向来身体康健啊!怎么会吐血病得起不来床呢?”
Amy极力压抑的叫声太凄惨了,仿佛受了酷刑一样撕心裂肺,吓得我钉到地面上大瞪两大眼喘不上气。
David,他,他吐血!!!噢天啊!血!!!我的天啊~,他,他出事了吗~,吐血!血!!!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打得我跌落万丈悬崖般没了主张,双脚打颤身子发软,脑袋更是嗡嗡响个不停,已经到了开裂的边缘,胃里搅来搅去直翻个仿佛张开嘴胃就能吐来,湿哒哒得出了一身冷汗,为不使自己跌倒所以双手乱摸直到撑住墙才罢休。
“那妈咪,David现在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查不出病因!!!怎么查不出病因呢妈咪!……是吗,是吗,噢~噢~……妈咪不要着急,会有解决办法的妈咪,我现在就联系布拉德伯里医生,请他回法国为David会诊,妈咪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妈咪,我认为……”
查不出病因!!!现在医学这样发达竟然查不出病因?是医生没经验还是设备不先进?怎么可能查不出病因呢?这样下去怎么行呢?痛入骨髓的疾苦David怎么受得了呢?
不!不!不!不能!不能不能不能!想办法,要想办法,绝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David受煎熬。可,可我该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办?!自己也不是医生啊,根本给不了谁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是,但是,对了,去医院,去法国,我可以去陪他,他一定开心,说不定很快就康复了呢?对对对,去陪他。
主意打定,我抬腿猛然冲到Amy面前,抓住她的手臂我的手直打颤,自然,吓了毫无准备的她一大跳。
“姐姐~姐姐~,姐姐我知道David病了而且病得很重,姐姐你带我去法国好吗,我要去那里陪David,我不能丢下他,不能让他一个人面对痛苦,我要和他在一起,带我去带我去~,好不好姐姐!好不好!”
握住我冰块一样寒冷的手,她满眼是怜爱却不停地摇头:“琪琪,你这样想我好开心,我想David也一定很开心,但是不行琪琪,不行,我不能带你出远门,你的身子还没完全好,长途飞行你会吃不消的,你会被累垮的。”
她拒绝,真没想到她会拒绝,所以我完全惊呆了。
“姐姐,我知道您为我好,但我已经康复了,真得康复了,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部位不舒服,不疼也不痒,好得很咧,放心吧姐姐,实在不行的话,我就吃粒小药准保没事儿,姐姐姐姐,我要去我要去,我保证安静乖巧听你的,你要怎样我就怎样,不给你添麻烦。”
“不是麻烦琪琪,你从来不是谁的麻烦,我只是认为,琪琪,以你目前的情况,不适合长途跋涉,你经不起舟车劳顿之苦的,好妹妹,听话,留下来等消息就好了。你也不要过于担心,David的病虽说来得急,但我想去得也快,不久他就会活蹦乱跳得回来陪你了,你又何必跑这一趟呢琪琪!”
她还在拒绝,我都急得要死要活了,她还在拒绝,我的天啊!
“我不怕劳苦,我能行,我能行的姐姐,您带我去嘛,带我去嘛,姐姐您想想,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袖手旁观而置之不理呢姐姐,您留下我,我只会病得更重呀姐姐姐姐~”
“可是琪琪,若你累坏了,那姐姐怎么跟David交待呢,我那个傻弟弟一定会怪我不体贴的,他本身就在病中,我怎么还能让他烦心呢。是不是琪琪?不要去了啊,留下啊~”
她怎么还在拒绝呀,而且听来听去理由也只是这一种,太牵强了,是不是另有隐情呢,想到这儿,我过热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
“姐姐,姐姐您告诉我,什么原因我不能去,姐姐~”
被我冷不丁得这样问她突然答不上来话了,而且我发现她在刻意回避我追问的眼神,不停地闪躲,好像,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于是我心里的疑虑更加浓厚起来。
“我知道您在为难,但姐姐请不要瞒我,告诉我实情,姐姐求求您,告诉我,快告诉我,到底什么事情让您为难呢姐姐?告诉我,告诉我,不要让我瞎猜,否则我会死不瞑目的~”
“别!”Amy伸手捂住我的嘴,见再也无法掩饰才支支吾吾得说出隐情:“小小年纪不要乱讲话,……哎呀我告诉你就是了,只是你听了不要急,不带你去,……是,……是,David的意思,他说,不许我带你去法国,看他。”
“David!David不许我去?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一定希望我去陪他的,您是不是听错了,或是,理会错了David的意图呢?”
“没有没有,他一再讲,不能说病情不能让你来。是真的琪琪。”
“不可能,姐姐你看,凭我们这么久的感情,他怎么可能不许我去呢?”
“是真的琪琪,我没有撒谎。琪琪。”
“不不不,姐姐别误会,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但是姐姐,我想听他亲自说给我听,可不可以拜托您打个电话给David呢?姐姐,我只要听到他说‘不’,我保证不再缠您,姐姐,好姐姐,拜托您,帮帮忙吧!”
我边说边拿来她的电话,双手合十地捧给她,围着她又作揖又哈腰,虔诚得无可无不可,只希望打动她,为我播去暖心的越洋电话。
她被我缠得实在没办法,只好接过电话接下上面的号码,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生怕手机飞了似的。
“喂~,妈咪啊,我是山株,David怎么样了,他好些没有啊~”
Amy终于开口讲话了,我突然兴奋起来,好希望电话接过来,David告诉我,他在闹着玩儿开个玩笑罢了。
“好多了,血已经止住了~,太好了妈咪~,噢对了妈咪,那个,我这边,琪琪有话想跟David说,您把电话给David好吗?”
“给你,一会儿通了你问他吧!”Amy边说边笑吟吟地递了电话过来,我赶忙捧到手心,像捧个传世古董似的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触碰到哪里电话出状况。
可是,电话竟然挂掉了,因为嘟嘟响了起来,忙因?
就连Amy都意外得瞪大了双眼。
我赶忙把电话递到她手里再次恳求道:“姐姐姐姐,一定是他不小心挂断了,姐姐再播一次好不好,再帮我播一次好不好,我想他也一定再等待通话咧,姐姐求您再帮我一次,姐姐帮帮我,帮帮我。”
“好好好,不急啊琪琪,我再播一次好了。”说着,她重复了刚刚的动作。
嘟~嘟~嘟~,电话又通了耶~,David听电话,David听电话,David听电话~,我暗暗念着“咒语”。
“喂,妈咪啊,刚刚电话不小心断了耶,您把电话给David好吗?琪琪想跟他聊几句天,几句就好了,不会影响David休息,妈咪。”
我想我感动了她,所以她也在帮我说好话,我好感动哦!想是妈咪同意了,因为电话再次来到我面前,我依然激动、依然小心翼翼,但只过了三秒钟电话就又成了忙音,我的天啊,我简直要崩溃了。
于是我继续低声下气地恳求,继续唠唠叨叨得絮叨,最终Amy又抄起电话播给了David。
嘟~嘟~嘟~,电话的每一个声响都像我的心跳,即欢愉又急切,即充满希望又害怕失望。
最后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Amy妈咪略带伤感的声音:“呃,不要再打电话了。琪琪,我的孩子。电话是David挂断的,他说他不想见你,也不许你来这里,孩子,妈咪也不希望你来这里,你,你就不要来这边了啊!好孩子,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但是我们谁也拧不过David的,况且他还在病中,孩子你就委屈些,听他这一次吧,啊~”
嘟嘟嘟~电话忙音了,我的心跳得一塌糊涂,再看看摇头的Amy,我变得痴痴呆呆起来,近乎绝望得自言自语道:“David不见我,妈咪不许我,Amy姐姐您也一定不带我,是吗?姐姐,我……我……,我……,我回房了,打扰了……”
一头扎到床上,我想哭,想大哭更想痛哭,但我却流不出泪,只是心酸得要命,痛得要命,好像一个不小心把它丢掉了似的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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