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胭脂铺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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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香？”

“狐狸姐夫带回来的，说是姐姐一定喜欢。”

喜鹊蹲在熏炉旁，手执圆扇轻轻扇着。淡淡的香味儿从熏炉里散出来，不一会儿就溢满了整个房间。这香味儿很特别，有点儿像是寺庙里供奉佛祖的那种香，却又淡一些，吸入鼻中，原本有些烦躁的心，立马安定下来。

“姐姐睡吧，这香是宁神的。”喜鹊放下扇子，带着一股子的香味儿走过来，将床铺理顺，铺平：“狐狸姐夫交代了，说让姐姐先歇着，他出去办事儿，约摸着三更天时能回来。”

“办事儿？是又有生意上门了吗？”

“算不上是生意，因为狐狸姐夫没有收取任何的薪酬。”喜鹊有些不满意的说着：“再这么下去，咱们就成义务帮忙的了，也别开门做什么生意了。”

“生意要做，忙也要帮，没准儿这帮个小忙，日后还能接一单更大的生意。”邢如意轻轻捏喜鹊的脸：“我虽不擅长做生意，但这做生意的道理还是懂的。这做生意，明着看，是买卖东西，是金钱交易。可往深处想，这做的是人脉，贩卖的是交情。你看看，这世上有多少做生意的，又有多少是做大生意的，但凡能把生意做大的人，都是不计较眼前利益得失，懂得为人处世，也懂得收拢人心的。我倒觉得，有些人情味的狐狸，比只知道做生意的狐狸可爱的多。”

“才不信姐姐说的这些话呢。”喜鹊皱了下鼻子：“狐狸姐夫变成什么样子，姐姐都会觉得他可爱，就如同无论姐姐变成什么样子，狐狸姐夫都一样舍不下姐姐。你们呀，是赤果果的当着我的面秀恩爱。好啦，我伤心了，我被刺激到了，我决定去吃点好吃的再睡觉。”

“带我一个。”邢如意伸手，抓住喜鹊的衣角：“我也饿了。”

“姐姐想吃什么？”

“啤酒烧烤怎么样？”邢如意眨眼：“这夏天就剩下个尾巴了，再不抓紧时间吃吃喝喝，就得等到下一个夏天了。”

“那就烧烤吧。”喜鹊舔了下嘴唇：“啤酒就算了，苦苦的，还没有姐姐自个儿酿的果子酒好喝。”

“我会酿酒吗？”

“会啊，姐姐什么都会。”喜鹊拖住邢如意的手：“姐姐等下，我去取果子酒。”

邢如意摇摇头，心说：“我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我自己不知道的。”

洛城有不少的烧烤摊点，但最热闹，最好吃的要数洛城师范学院外头。

洛城师范学院位于洛阳新区，四周相对开阔，景色宜人。学生多，生意好，没有城管没烦恼。

瞄了一个生意最好的烧烤摊点，寻了张还算干净的桌子，刚刚坐下，目光就被一对儿学生情侣给吸引了。

男孩儿，穿着运动衣，运动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干净。女孩儿个头不高，踮起脚，能到男孩儿胸口的位置，看起来格外的小鸟依人。

邢如意看见他们的时候，男孩儿正搂着女孩儿的肩，低头在她脸上吻了下。女孩儿的表情有些害羞，将头扭向一旁，嘴角浮现出甜蜜的笑容。

“人间最美是初恋，人间最纯是学生时代的爱恋。”邢如意托着下巴，呆呆的看着那对儿，有些郁闷的念叨着：“喜鹊，你说我上大学的时候都干啥去了，为啥就没折腾出一段儿纯纯的校园恋情呢？”

“因为狐狸姐夫啊。”喜鹊小口小口的抿着果子酒。

“这跟狐狸有什么关系？”

“因为上天已经安排了最好的给姐姐，自然不愿意让姐姐再遇见那些糟粕，免得姐姐后悔，后悔在这些人身上浪费了时间。”

“莫名的觉得喜鹊你说的这句话好赞。仔细回想回想，我上大学那会儿，学校里好像没什么特别顺眼的男孩儿。经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明白了，那是因为我的眼光一开始就被狐狸给拉高了。”

“姐姐吃鱼丸还是鸡翅？”

“鸡翅吧，好不容易出来喝回酒，没肉怎么行。”邢如意扭开一罐啤酒，眼角余光不由控制的又往那对学生情侣身上瞟去。

女孩儿嘴角的笑容僵住了，眼睛越过邢如意，定定的看向她的身后。

邢如意的身后是片花圃，花圃后面是旷野，视线再往前延伸是座村子，村子再往后则是龙山。龙山上有不少的寺庙，其中最为有名的是承恩寺，据说始建于唐朝武皇年间。

武皇年间的承恩寺如何，邢如意不知道，但现在的寺院纯粹就是一个做买卖的地方。和尚都是假和尚，文物除了那些雕刻在墙上的，几乎都是后来整的。这样的地方，也就唬弄唬弄那些外来的。

“怎么了？”男孩儿察觉到女孩儿的不对，用手捧住她的脸，轻问。

女孩儿回过神，摇了摇头，接着将头靠进男孩儿的怀里：“没事儿，今天很开心，谢谢你陪我。”

“傻瓜，你是我的女朋友。男朋友陪女朋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时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宿舍。”

“嗯。”女孩儿轻轻点头。

“小傻瓜。”男孩儿刮了一下女孩儿的鼻子，搂着她的肩进了校园。

“真甜呐。”邢如意感慨着，将老板刚刚送来的鸡翅送进了嘴里，刚咬一口，忽然瞧见个东西。

“喜鹊，喜鹊你看。”

“看什么？”喜鹊手里拿着串鱼豆腐，在思考着是一次吃一个，还是一次撸一串儿。

“刚刚那对学生情侣。”

“看见了，不是回学校去了吗？说实话，那女孩儿长得好挺漂亮的，挺有小家碧玉的感觉。男孩儿差了些。”

“不是让你评论他们的长相，而是——”邢如意站了起来：“我刚刚看到一个影子，一个黑色的影子，一个像是粘在女孩儿身上的黑色的影子。”

“黑色的影子？”喜鹊皱眉，跟着站了起来。“哦，看见了。”

“那个黑色的影子是什么？”

“死亡阴影啊。”喜鹊不以为意的说着：“那女孩儿快死了。真可惜，如果早点遇到她，就能把她身上那最后一缕阳气给要过来了。”

“人都要死了，你还惦记着要阳气。”邢如意将啃了一口的鸡翅放下：“我们能不能救救她？”

喜鹊摇摇头：“不能。”

“为什么？”

“姐姐忘了那句话吗？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她身上的阳气已经耗光了，就算我们插手，也是留不住了。最快今晚，最晚明天一早，她肯定要走的。”

“可他们看起来……”

“很恩爱是吗？再恩爱又能怎样，阎王爷不会因为你跟别人相爱就不要你的命。”喜鹊摊摊手：“况且，那个女孩儿根本就不喜欢那个男孩儿。”

“你怎么知道？”

“因为姿势啊。刚刚那个男孩儿亲吻那个女孩儿的时候，她虽然表现的很害羞，嘴角也带着笑容，但身体下意识的在跟男孩儿保持距离。她的娇羞与甜蜜都是装出来的，她想要救赎，想要用男孩儿的命来换她自己的命，只可惜，计划失败，她注定是要死的。”

“计划，什么计划？”

“姐姐仔细听。”

邢如意狐疑的看了喜鹊一眼，闭上眼睛，用心去听周遭的声音。那些原本杂碎的声音，就好像是被层层过滤了一样，而她的听力就像是一根流动的光线，很快对接上的那对儿年轻情侣。

“我给你的信，记得看，一定要看哦。”

“你放心，回宿舍我就看，我保证我会看的。好了，你的宿舍到了，你赶快上去吧，明天早上我来找你，我给你带早餐。”

“那封信……”

“我保证，我回去就看好不好？”男孩儿又轻轻搂了女孩儿两下，女孩儿满腹心事的上楼了。

“姐姐不要睁眼，我带你去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就在邢如意准备睁眼的时候，喜鹊染着烧烤味儿的手突然捂在了她的眼上。

她的眼，像是被开启了某种透视程序，她竟然看到了那个男孩儿，并且一路跟着他去了男生宿舍。

“轩仔，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的女神呢？”

“回宿舍了。”

“回宿舍？你说你咋那么傻。这么浪漫的夏日夜晚，你不带她去河边兜风，不去宾馆斗地主，却带她去吃烧烤还送她回宿舍。你丢失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机会你知不知道？”

“去，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啊。”男孩儿回拍了宿舍伙伴一下，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一封纸质的信来。正打算打开，却被同宿舍的小伙伴给抢去了。

“哎呀呀，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居然害写情书。”

“还给我，还给我，不能看，你们谁都不能看。”男孩儿急了。

“不看不看，我们才不稀罕看呢。喏，你的情书，放在这里，等待会儿关灯了，你自个儿躲在被窝里看。现在，先跟我们开黑，吃鸡吃鸡。”

“还吃鸡？”

“就等你了，没你这个大神带路，我们的战局简直是惨不忍睹。”

“好，等着。”男孩儿将信塞到枕头下，搓搓手，坐到了电脑前。

邢如意眼前一黑，再睁眼时，男生宿舍的那些影像消失了，她看到的仍是学校外头熙熙攘攘的人，以及众多烟熏火燎的烧烤摊。

“他没有去看那封信？”

“没有。”喜鹊咬着鱼豆腐：“当他打开电脑的那一瞬间，那封信就被他丢之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