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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腥风血雨中
或许是因为今晚有客人的到来,所以秦家驱散了所有隐藏在角落中的黑暗。

璀璨美丽的星光大道,楼上更能俯瞰整片山群在黑夜中,明明灭灭。

俨然和白言希上次来的有些大相径庭。

在A市,能够在欣赏到整片山群的夜景,可以说是一种美妙奢华的享受。

而秦家,在这片用寸土寸金都不足用来以形容的地段上,已经屹立了好几百年来,经久不衰。

这样的地位,同样的也向所有人表达出来秦家人的一种生活方式的极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看好你妈,不要让她丢人现眼!”

从医院出来的秦一楠,在得到了精心的照顾之后,身体的情况,基本上已经恢复了大半了。

他一脸复杂的看着秦肆铭,从开始准备东西的时候,他就时不时的把自己的视线转到门口,一个年过半百,历经风风雨雨的人,此时竟然像个沉不住气的年轻小伙子一样。

“我很好奇。”

秦一楠随着秦肆铭视线胶着的那个地方望过去,一片空荡,只有偶尔来回走动的佣人。

“你对于我母亲,和那个我应该叫做姑姑的那个女人的态度,到底是怎么样的?”

没有任何恼怒,不带任何指责,哪怕秦一楠口中说的其中一方是自己的母亲。

因为对自己父亲的了解,所以秦一楠才能够保持着绝对中立和足够的理智,来捋清楚多年前,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我是被领养的,这件事,从一开始,你爷爷就没打算瞒着我。所以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来,我对我自己在秦家的定位,都是一个佣人,或者是秦家小姐的玩伴的存在。

是她,拉着我的手,把我从自卑的沼泽中拖出来的。我永远都忘不了,她站在我面前,跟我说,我和她的家人一样,都是她珍惜的存在。

我怀抱着感激的心,在秦家的每一次腥风血雨中,成长了起来。这种感激,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变成了一种畸形的情感。

子诺她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她在这种情感萌芽的时候,甚至于我自己都还没发现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于是她离开了,她告诉了所有人她的去处,唯独瞒着我,但是我知道,她会回来的。所以我一直在等,终于,她真的回来了,但是却是以遍体鳞伤的模样。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四方会这个组织,而这个组织,也是给子诺到来噩梦的始作俑者。

在她离开的时间,我遇见了你的母亲,她的温柔和善良,让我在自我唾弃的日日夜夜中,得到了一丝温暖。她是一个很好的女人,也真的在那段期间,打开了我的心扉。只是,在我尚且未知人事的少年时期,我便已经把我的灵魂交付给了秦家,交付给了子诺。有些时候,忠诚是凌驾于爱情之上的。

你作为一个军人,你应该会懂。秦家给了我一切,所以,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她,包括你母亲,但是她不懂……”

在秦一楠面前展开的,是一副责任,使命和爱情的相互争夺。

而自己的父亲,选择了前者!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母亲?”

秦一楠并不觉得,自己的母亲是一个不谅解男人的女人。

“人有逆鳞,子诺的存在,已经成为了千柔心中一个不可触及的点了。”

一个责任心,使命感至上的男人,和一个爱情胜过一切的女人的交合,也只能是怪命运太爱开玩笑吧!

秦一楠低眉,看着秦肆铭不再挺拔仰首发身姿,心里不由的,疼惜起了这个铁骨铮铮的男人。

他的心里,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吗。

“她,还活着吗?秦子诺?”

秦肆铭堪堪的收回自己眺望的视线,闭上眼睛,把所有的悲伤亦或是其他的情绪,都掩藏在眼帘之下。

“我很想她还活着,但是……”

对于五年前,白家发生的事情,秦一楠也早有耳闻,只是那个时候只觉得和自己无关,便没多放在心上了,只是稍稍惋惜了一下。

“一楠,我身上流着的,不是秦家人的血脉,所以,今晚我会把秦家的一切,都交还给真正的秦家人,交还给言希。你,会不会怪我?”

正如秦一楠了解自己的父亲一样,秦肆铭知道,自己的儿子对于秦家的基业也并没有多看重,但是还是想要询问一番。

“我……”

秦一楠不假思索的回答,刚刚说出口,便被打断。

“可惜,她并不稀罕。”

一道清冷的却难以忽视的声音从门口缓缓传来。

秦家父子纷纷转头望去,却见浑身流露着霸气的男子身边,带着一抹高挑纤细的身影站在高高的大门外,跨过脚下的门槛儿,走了进来。

这便是妈妈从小生活的地方吗?谈不上金碧辉煌,却格外的高端大气。

但是白言希却觉得诺大的别墅,严肃压抑的让自己透不过气来。

“秦先生。”白言希用生疏而又清冷的语气说着。

白医生,你来了!”

不像秦肆铭脸上的尴尬,秦一楠熟稔的和白言希打着招呼。

好像完全没有看见唐易山一脸不悦的神色一样,秦一楠主动伸手打算和白言希握手。

白言希刚想伸手,唐易山一手压下她的手,另一只手对上了秦一楠伸出的手。

秦一楠的脸上浮现一丝异样,很快就被掩饰下去。

“唐先生,比我想象中,要热情的多呢!”

“但是秦家的待客之道,也比我想象中的,要不周到很多呢!”

看着男人才刚开始,就和秦一楠互怼上,白言希只觉得头疼。

“快进来吧!”

唐易山和白言希没有再找事,便随着他们,走到了餐桌上。

心思各异的一桌子人,任由着沉默和尴尬在席间蔓延开来。

突然,白言希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拿起餐巾轻轻的擦拭了嘴角。

“怎么了,食物不合你胃口吗?”秦肆铭关切的问道。

白言希摇了摇头,饭菜是可口的,但是一同进餐人就……

白言希哪怕不转头,都能发现那来自于秦夫人锋芒刺背的眼神。

“秦先生,我想今天你邀请我们过来,应该不是因为觉得秦家的厨子做饭太好吃,急需找个人分享才邀请我们过来的吧!”

许久之后,秦肆铭叹了一口气后,缓缓开口。

“你长得真的很像你母亲,就连性子,都和她有七八分的相似。”

本来白言希听见秦肆铭这么说,会觉得很欣慰的,但是自从唐易山在来时的车上,对自己说的那些关于他和自己母亲的那些,传闻之后。

白言希觉得秦肆铭看着自己的眼神,都觉得很不适。

“我是她的女儿,自然是像她的。”

“你母亲,真的已经……”

事隔多年,秦肆铭还是没有办法平静的提起这个词,死亡。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想她还活着,只是,她是真的不在了。”

假如母亲还活着,她怎么会忍心不来找自己,任由自己过着举目无亲的生活呢?

从秦家的白言希,以为自己能从秦肆铭的口中听见更多的关于自己母亲的信息,但是他在得到自己母亲的确切死讯后,整个人瞬间衰败了下去。

见此,白言希觉得没有必要再呆在这了,便匆匆告别了。

仿佛他们是真的,单纯的只为了来秦家吃顿晚餐的而已。

美国。

高位上的男子看似随意,却冷凛紧蹙的眉目却告知了在场的人,此时的他心情有多不好。

“这么多年了。我让你们找一个女人,你们一直就是拿着样子的结果来搪塞我的?你们的价值如果仅限如此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男人轻飘飘的话,对于地上跪着的人而言,却好似有千斤重。

他们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和那个人对上眼,便会成为那只被用来杀鸡儆猴的鸡。

“先生,这么久过去了,四方会的势力范围,你怕是比谁都清楚。我们花了这么多的时间都找不到的人,会不会在那场车祸里面,就已经遭遇不测了。”饶是开口说话的这个人,已经在男人身边呆了几十年了,在说这话的时候,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因为他很清楚。这个女人,对于这个男人来说,就是逆鳞的存在。

“不会的,那个狡猾的女人,不会就这样死掉的。她的每一步在走之前,都会推算出千百种后果出来。她不会就这样死掉的,至少,她不会放任她的女儿独自活在有我的世界里。”

男人的话,听起来有些莫名的悲凉,但是他已经习惯了。

这个男人天生情感缺失,却唯独在面对那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拥有像正常人一样丰富的情绪。

“如果不是她用尽全力的躲着我,那便是她出了什么意外,被人藏起来了……”

男人的话,越说越轻,听起来,越来越悠远。他知道,男人大概在短时间内,很难从这种状态下走出来了。

突然,他瞄到了男人桌子上的两张照片,一张是那个女人的照片,另一张是她女儿的。

其实,他在心里一直有一个“错觉”,这个白言希的眉目,除了像那个叫秦子诺的女人外,似乎也有些像此时入定了的男人。

但是,他们四方会一向都奉承,说出来的话,必须要有更加充足的证据来支撑,猜测和谎言之间没有任何区别。

大概,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终于把美国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可以暂时脱身的老爷子,回到了国内,一如即往的低调。

连着一起来的,还有唐易山的二叔,唐德平。

“老爷子,我们现在是先回唐家吗?”

当老爷子让自己跟着他一起回国的时候,唐德平很诧异,起初他以为,老爷子这是在把自己调离唐氏总部。

后来他转念一想,或许这次,也是个机会,一个一举拿下中国唐氏分部的机会。

我的好侄子,我们很快就能正面交锋了呢,真是期待呀!

“不回,你先去定个酒店,我们先去酒店,随后我再做打算。”老爷子说完,眯着精锐的眼。

虽然唐德平心里的疑惑快将自己淹没了,但是表面上看,他还是一副山水不露,很好说话的模样。

或许,也正因为是唐德平这样的性子,老爷子才会把他带到中国来。

唐易山一早就发现了,从秦家离开的白言希,情绪不是很高,比起平时的不冷不淡,现在的白言希像是沉浸在悲凉之中。

唐易山拿起一杯红酒,靠近了在阳台外眺望着不知名远方的白言希。

“喝一点,晚上能睡的安稳一些。”

白言希接过了红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除了远处传开的虫鸣声,唐易山和白言希之间,只能听见彼此交错着的呼吸声在此起彼伏着。

突然,白言希转身,把自己深深的埋在了唐易山的胸膛里。

“唐易山,我的心好乱啊!”白言希瓮声瓮气的说道。

丝毫没有察觉自己这幅模样,像极了豆豆对着她撒娇的样子,其实在心里,唐易山早就是白言希下意识想要依赖的存在的了。

“为什么?”唐易山抬手,把白言希抱的更紧,另一手顺着白言希的头发,一下一下的安抚着。

“仿佛所有人都觉得,我的母亲她没死一样,我明知道她真的已经葬身大海了,但是心里还是动摇了,就隐隐约约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或许她真的没死,或许她还和自己共同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只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而已。”

在唐易山面前,白言希已经学会了放下坚持,袒露出自己难以启齿的脆弱了。

“这种想法,会让你很困扰吗?”

或许男人和女人天生不同吧!对于唐易山而言,他是亲眼目睹苏子诺开着车,掉进茫茫大海中的。

而在接下来的打捞中,并没能发现她的踪迹或者是尸体,所以在唐易山的认知中,苏子诺已然是一个死人了。

“我不知道,我一方面,会因为有这个感觉而窃喜着,另一方面,我更害怕这只是他们带给自己的错觉,我害怕我会抱着这个幻觉一直自欺欺人下去。”渐渐的,白言希的话腔都带上了点哭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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