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江南与仙帝面对面,这还是他第一次细细打量这尊传奇的人物。他先前曾经见过仙帝一面,但是却没有能够细细打观察他。
仙帝有一种奇特的气度,有如帝皇有如春风的感召力,他给人的感觉极稳,像天,像地,向宇宙洪荒。
眼前的他,只是他留在时空中的投影,并非是本体,也不是分身,他所投影的是他对咒道的见解。
但是,他对咒道的领悟,却似乎丝毫不比万咒道君差!
江南对面前这个人极为钦佩,仙帝和仙尊从遥远的另一个宇宙而来,长途跋涉,他们是外乡人,并非是这个宇宙的人物。
他们的宇宙充满了神秘,无人知道在他们的故乡到底有什么样子的大道,什么样子的生灵。
他们的经历也是未知,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漫漫无尽的虚无之中游历,遇到了什么,遇到过什么奇异的事情。
两个外乡人,来到这片宇宙,开辟仙界,断了混沌古神的时代,让万象道君服输,让一尊尊史前道君转世到仙界,掀起如此大的风波,震动古往今来一个个时代未曾被完全磨灭的时代。
甚至他们还斩杀了寂灭道人,将这尊穷凶极恶之辈分尸镇压。
他们还打造出帝尊道场这等奇异之地,将帝尊道场放在最为古老的时代,元道时代!
他们这一世的经历实在太多姿多彩了,是另一种传奇,与众不同的传奇。
任何人。哪怕是站在大道尽头的存在。也不曾有过他们这样绚丽的经历。他们这样丰富的人生。
他们是真正的传奇,无法书写的传奇。
“帝江就是混沌。”
仙帝眼神明亮,微笑道:“混沌是未知,是变数。你若是去混沌深处,能够听到那美妙的道音,帝江帝江的呼唤声,所以帝江代表的也是未知,是变化变数。”
江南点头。他曾经去过混沌深处,听到那种道音,不过他的问题还是未解,问道:“可是这与我何干?”
仙帝悠然道:“你也是我仙道时代的未知,变化,变数,所以你就是帝江。你生自我仙道时代,仙道时代充满了变数变化,但一切事情都没有能跳出我与青莲道兄的掌控,一直按照我们预定的轨道运行。仙道多变。善于融合,能够集历代大道之大成。这是我们创立仙道时代的根本宗旨。我与青莲道兄曾经推演将来,算定一切,发现因为仙道多变,有可能会诞生出未知的变化变数。”
他说的“青莲道兄”便是仙尊,仙界的另一个开辟者。
“我们虽然可以逆溯时光,让时间倒流,回到史前,甚至回到时间的原点,但是过去已定不容变化,而将来却是未知。”
仙帝继续道:“我们在推演将来时,想要借助先天至宝打开一条通往未来的通道,看看未来的景象。不过让我们诧异的是,我们每一次看到情形都不一样。我们一次次探寻未来,终于确定,在未来有一个未知的变数干扰到仙界的未来,因此让未来不可知。而这个未知,便是帝江。所谓帝江,其实便是对这个未知的称呼。”
他笑道:“于是,我们就想将帝江纳入到仙界的运行之中,让未知变成已知,不过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后手都失败了,帝江还是出现了,还是走上了自己的道路,没有走上仙道。”
江南点头,知道他所说的后手,仙道大兴,无数人的潜移默化也未能让江南改修仙道,源始之地的帝江灵根也不能让他弃神成仙,还有那道元始之气,还有虚空中玄天仙域,帝和尊一次又一次的抛出诱惑,想要他转投仙道。
除了诱惑之外,还有威胁,最近这次,则是一场即将到来的天劫!
这场天劫附带的还有一场人劫,虽然说帝和尊不是有意为之,但也未必便没有逼他转投仙道的意思。
“我们曾经怀疑,帝江的出现是否有着更深层次的干扰在其中,比如说混沌。”
仙帝露出疑惑之色,道:“青莲道兄说,可能是混沌的意志干扰到仙界仙道,因此会生出帝江。这种说法实在太虚无缥缈,混沌怎么可能诞生出意志?不过混沌深处的道音,却呼唤着帝江,因此我们也无法确定,形成宇宙的混沌,是否真的会诞生意志。”
他皱眉思索,过了片刻,摇头笑道:“你的出现,可能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事情,否则你怎么会成为神道的帝,怎么会姓江?说不定混沌真的有意志,要诞生出一位帝江出来。”
江南哑然,摇头笑道:“陛下,你们只怕有些钻牛角尖了。”
他听到仙帝对帝江的解释,也不禁松了口气,自己不是任何人转世,至于仙帝所说的冥冥中注定自己必然会诞生仙界,在他看来,更是荒诞不经。
“我就是我,独一无二!”江南笑道。
“或许吧。”
仙帝微笑道:“若是帝江走上仙道,那就不是帝江,不是未知不是变数,而是仙道中的一个出类拔萃的存在,但也就没有了未来的种种可能。”
江南点头,心情大是舒畅,笼罩在道心上的迷雾统统烟消云散,笑道:“未知才迷人,在未知中摸索前行最终得到成果,才会拥有成就感。若是你们知晓将来的一切,岂不会感觉到无聊无趣?”
仙帝欣喜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帝江道友,血祖已经通过了我这一关,现在到你了。”
江南精神一振,气息绽放,周身弥漫咒道的肃杀诡异之气,沉声道:“陛下,请!”
仙帝眨眨眼睛,失声笑道:“你准备用咒道来对抗我?对于咒道的见解。你还无法胜过我。你若是被淘汰。那可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江南悠然道:“若是不能在咒道上超越你,又谈何在成就上超越你?”
仙帝击掌称赞,道:“单纯从这一点,你便超出血祖不知凡几。血祖能够从我这里过去,所用的不过是他的大道而已。而你现在却是要凭借咒道与我一较高下,你虽败犹荣!帝江道友,请!”
江南叱咤,脚下陡然浮现出一面巨大的咒道天坛。无数生灵浮现在天坛之中,活灵活现,宛如咒道时代已经湮灭在时光之中的强者重现一般!
他站在天坛之上,头顶咒道冲天而起,化作一口万咒天钟!
江南没有动用真正的万咒天钟,而是以自己对咒道的领悟来演化万咒天钟,演化咒道天坛,以对咒道的理解来硬撼仙帝!
对面的仙帝,只是一段投影,但也是无比强大的存在。像他这种通天地造化能够投影到一个个时代未免的强者,若是一上来不施展自己最强的手段。肯定会饮恨收场!
因此他一开始便直接催动自己咒道最为强大的神通,咒道天坛加持,万咒天钟高悬,天坛天钟合璧!
当——
钟声大作,咒杀之力浩浩荡荡冲向仙帝投影!
他逆溯时光,走过咒道整个时代,如今对咒道的理解远胜从前,甚至亲眼见到咒道天坛的锻造过程,以及万咒天钟的形成和开辟咒道时代的过程。
他对万咒天钟和咒道天坛的理解也达到前所未有的境地!
仙帝微微一笑,突然周身咒道奔流,他的咒道并非是真正的史前咒道,而是将咒道融入到仙道之中,变成仙道时代的咒道!
咒道化形,在他手中化作一张大弓,弯弓一箭射出!
他手中的弓和射出的剑,宛如先天法宝一般,一箭破开重重的咒杀之力,箭射万咒天钟!
但是江南却知道,咒道时代只有两件先天法宝,一件是万咒道君得自寂灭天火中的万咒天钟,一件便是万象道祖的肉身先天权杖,并没有弓箭这等先天法宝!
这一箭射来,江南大道所化的万咒天钟顿时一箭射得粉碎,仙帝拨动弓弦,手中的大弓突然一变,化作一张古琴,在这座高台上凌波飞起,弹动琴弦,顿时江南感觉到无形的咒杀之力向自己侵袭而来!
他脚下的咒道天坛立刻开始湮灭,无数咒道生灵的虚影纷纷破碎,天坛碎裂,出现一道道惊人的沟壑然后崩碎,将他炸飞!
仙帝的这张古琴,竟然也像是咒道时代的先天法宝,让他震惊莫名!
“帝江道友,你对咒道的理解,还是太片面了。”
仙帝御风而行,十指翻飞拨动琴弦,琴弦发出优美悦耳的道音,宛如一阕仙曲从九天之外如泉流下,阵阵无形的咒杀之力绞杀江南,悠然道:“万咒天钟只是咒道的一个表现,咒道为何不能化作弓,化作剑,化作琴?何必拘泥于天钟?大道无形,你心中的大道却还是有形。”
江南脑中轰然,仙帝对咒道的这番见解已然超越了万咒道君,达到高深莫测的境地!
“受教了!”
江南哈哈大笑,心中只觉豁然开朗,笑道:“我的确拘泥于有形之道,难怪无法站在先天不败之地。”
他身躯一晃,周身咒道奔流,不再施展万咒天钟,而是将法身道果四位一体,将咒道的法、道、果、身容纳为一,化作咒道元始状态,一声大吼,吼声清越嘹亮,陡然又变化作琴音,琴音中又夹杂着鼓声,鼓声中又有铁马金戈奔腾咆哮,宛如亿万万生灵的浩瀚战场,厮杀之声碰撞之声不绝!
仙帝的琴音顿时被破,只见江南迈步杀来,筋躯隆起,大道化形化作一杆大枪,抖抢便刺!
相比他的淡然飘逸,江南的咒道则是凌厉霸道!
“不愧是帝江。”
仙帝赞叹一声,古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口雪亮的宝剑,迎上江南,悠然道:“只是你对咒道的理解还不够,看我这一剑,咒剑斩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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