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锦时抬头环视了一眼四周,那些挂在墙壁上的相框,竟然没有一个是有相片的。
疑惑之余,她随口一问:“那你的家人呢?”
家人?
萧绮年歪头望着挂在天花板上的那顶水晶灯坠,凝视了半响,神情寡淡地说了一句:“死了。”
死……
陆锦时不由怔了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抱歉,我……”
“没事。”
萧绮年低头拨弄着座机上的按键,淡声说:“我已经习惯了,可惜……这么多年都没有吃过一口亲人做的热饭。”
修长的食指在按键上撩来撩去,看得陆锦时眉尖抽了抽。
说了半天,不就是想让自己给他做顿饭么?
搞得这么煽情……
陆锦时无语地扶额:“厨房在哪儿?”
话音未落,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便积极地坐了起来!
遥遥一指——
“那儿!”
“……”
见识了某人的深情演出后,陆锦时挪步走到冰箱前,打开盯了半响,回头道:“我去买菜。”
“我也……”
“你老实待着。”
陆锦时抓起桌上的门卡,说:“附近有超市,我去去就回。倒是你……”她上下打量了一眼。
“弱不禁风的,还是好好养病吧,省得一会儿又晕了,我还得帮你叫辆救护车。”
被蔑视了的萧绮年:“……”
……
出门后。
陆锦时循着记忆找到了印象里的那家超市,不远,还很热闹。
想了想以前是怎么照顾沈慕清的,她很快就在脑海里列了一份清单,在超市大肆搜罗。
结账后。
她拎着沉重的袋子,接起容明珊打来的电话:“喂。”
那头第一句话就是:“你在哪儿啊?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糟糕……
陆锦时瞥了一眼来电名称,边走边说:“抱歉,忘了和你们说,我请了一天的假,不用等我了。”
“请假?”
那头愣了一下,“为什么请假?你生病了?”
“不是。”
陆锦时说这话时,不经意地瞥见不远处的一男一女。
完美的身高差让他们两人看起来很般配,身上清冷却不失温雅的气息互相交织着。
说是天生一对也不为过。
眼见两人愈来愈近,她对电话那头说了一句‘明天再说,我这边还有事’便挂了电话。
这时,两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存在,有些讶异。
“锦时?”
沈慕清诧异地抬眼,“你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说这两天校庆吗?
“我……”
陆锦时看了一眼手边装满了果蔬的袋子,解释道:“我同学病了,他父母又不在,所以请了一天假来照顾他。”
反正是校庆,又没上课。
沈慕清倒也能理解,但这附近的住处貌似只有锦龙山庄这一处,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啊……
“你们呢?”
陆锦时目光淡然地问,并没有发现男子微微一僵的脸色。
“我们……”
沈慕清缓慢地吐出这两个字,却迟迟没有说下去。
就在陆锦时有些不解时,站在沈慕清身侧的女人忽然微笑道:“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女人脸上的微笑很大气,一点儿也不做作。
陆锦时想,她这辈子恐怕都笑不出这么温柔大气又有女人味儿的微笑。
林家的千金,果然不俗。
也难怪表哥会选她做未婚妻,是个男人……大概都喜欢这种温婉大方的女人吧?
对男人的认知还停留在片面上的陆锦时,并不知道沈慕清在听到林蔚可的解释后,紧绷的神经一下子舒缓了。
可惜还没来得及叙旧,眼前的少女便面露一丝难色,急匆匆地道了别便转身离开。
她走了。
沈慕清的目光也随她远去,直到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尽头,他才徐徐回过神,听到身边的女人问:“刚见面就说再见,你这么顺着她,真的好么?”
好么?
他也不知道,但论资格,好像也只能把要求放到这么低。
只有这样,他们之间的关系才不会崩坏,他才能永远都在适当的距离注视着她,看着她拥抱她自己的人生。
尽管不甘心,但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见男人落寞不语,林蔚可也不难为他,只是望着少女离开的方向,微笑着感叹:“真是一朵娇艳的白玫瑰。”
可惜迟早会被人摘下。
也不知到那个时候,这个一向自持冷静的男人,会不会嫉妒得抓狂?
……
刚离开商业街没几步,那个停止了短信骚扰的家伙便打来电话。
陆锦时忍无可忍地接起,然后冲电话那头吼了一句:“催催催,你八百年没吃饭了是不?”
才和表哥打了声招呼,这家伙就不停地发短信催促,跟催命似的,一条接一条地发!
他不嫌短信费贵,她还嫌他烦人呢!
陆锦时气得呼吸都不均匀了,随手将门卡拍在扫描仪上,然后气势汹汹地走了进去。
而电话那头的少年似乎被这声突如其来的咆哮吼愣了,许久才吐出一句:“……我饿了。”
讷讷的,怪可怜的。
陆锦时握着手机在原地沉默,几乎可以想象到那个窝在沙发上的少年,正流露着怎样无助的小眼神。
莫名让人灵魂一酥。
那挂在嘴边的呵斥随之荡然无存,就连原本愠怒的情绪,也彻底酝酿不出来了。
这个人……
真特么有本事!
陆锦时冷笑了一声,丢下‘等着’两个字,便大步流星地朝远处的别墅区走去。
等她抵达他家门口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里面恰巧传出一段不算清晰的对话:
“少爷,听说您生病了,老宅那边特意吩咐我们准备了清粥小菜,要不您……”
“滚。”
“少爷……”
“我叫你滚没听到吗!?”
少年的怒吼声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碎裂声,迫使站在门口的她连忙推开门,将接下来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清粥小菜?特意?”
少年冷呵了一声,道:“说得好像多挂念我似的,连我是低血糖都不知道,给我送这些东西来,是想让我早点饿死好给他儿子腾位置是么?”
他的话里字字都是刺,但好像疼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人。
“少爷,您误会了……”
送饭菜的佣人苦口婆心地解释,但却越抹越黑。
陆锦时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气氛终于陷入冰点,这才提着袋子,在两人各异的目光下走进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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