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然意识逐渐开始涣散。
除了疼,就是冷。
冷彻心扉,孤清而死寂,这是属于死亡的气息。
他整个身体直接浸入冰冷的海水之中,下意识地,挣扎歪曲,想要呼吁出痛苦,却被沉重的海水压住,喊不出任何声响。
背部抽搐的强悍肌肉群,可以显示他此刻用了多大的力气,却无法摆脱这种地狱一般的痛苦。
没有可以呼吸的空气,没有可以抓住的稻卓,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水,那些深蓝色的、冰冷的、像针一样扎着皮肤的海水,那些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海水。
肌肉像铅块一拜沉重。
连内脏都透着股水腥死亡的气息。
绝望痛苦,整个人陷入了室息死亡状况之中。
接着他冰冷的唇就被一种濡润的触感包裹,灼热的气息度进他的身体,区别于四周冰冷的海水,是那般的温暖,他好似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下意识的抱紧这份儿温暖。陆然贪婪的汲取着,沉迷进去,再不愿醒来。
幽蓝冰冷的海水中,齐惊蛰一边给陆然渡气,一边带着他,飞速游走。
因为陆然的保护,她基本上没有受伤,起码还有八成战力。
在海水中,凭借她先天高手的强横身体,即便是不呼吸空气,进入龟息状态,她也能坚持许多,足够她带着陆然,逃离御堂斋等人的追踪范围。
……
另一艘游艇之上。
看起来极为狼狈的御堂斋脸色阴冷,极为难看。
没法不难看,堂堂道基真人,带着众多高手,偷袭围剿两个小辈,不仅被对方逃了,还被对方伤了杀了足足无人,心里滔天一般的愤怒。
“师叔,现在怎么办?”
一名女阴阳师问道。
距离陆然跟齐惊蛰两人遁入海水中,已经过去了起码二十分钟,他们驾驶着游艇追踪,并没有发现对方踪迹。也就是说,他们追错了方向。
这里是近海范围,小岛众多,若是让他们两个逃走,上了一个小岛,然后联系上陆伯言等人,那月流这次的绞杀计划,可就彻底失败了。
“用八咫镜追踪吧。”御堂斋冷声吩咐道。
“可是……师叔,八咫镜受损严重,若使用‘察’功能的话,需要献祭一名阴阳师的生命……”女阴阳师有些为难地说道。
“神乐晴子,你是什么修为?”御堂斋看着这个女阴阳师,冷声问道。
“启禀师叔,练气六重……”
“也就是说,在剩下的人里面,你是最弱的?”御堂斋笑了笑。
在御堂斋意味深长地笑容中,名为神乐晴子的女阴阳师,似乎明白了什么。
瞬间,她脸色惨白,说道:“师叔……求求您,饶我一命吧!”
“晴子,师叔怎么会杀你?”御堂斋邪邪一笑。
神乐晴子脸色微霁。
然后在她错愕的目光中,御堂斋的手,直接插入了她的心脏。
“师叔……你……”她惨叫起来。
“我只是给你一个给日照天神尽忠的机会,你应该感谢我才对!”
御堂斋冷冷一笑,直接将神乐晴子的心脏抓了出来,然后掐动法诀,神乐晴子体内的鲜血,指引之下,全是浇灌到了八咫镜上面。
破损的镜面,再次得到修复,上面玄奥的符文运转开来,出来一个巨大的“察”字,指出了一个方向。
“追。”御堂斋冷声吩咐。
“嗨!”
剩下的五个月流阴阳师点点头。
似乎他们并不觉得御堂斋杀掉神乐晴子,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跟杀掉陆然比起来,牺牲一个神乐晴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他们选择加入月流开始,就已经将生命献祭给了日照天神。
……
陆然醒来之时,发现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他想说话,然而嘴巴阖张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身上很疼,就好像被压路机将骨头一块一块碾碎了的那种疼。
眼睛的主人比较呆萌,用尖尖的喙部狠狠地啄了他一下。
陆然皱了皱眉,想用手驱赶这只或许是海鸥、或许是信天翁,但一定是个傻鸟的家伙。
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子命令自己的手做任何动作,连动动手指都艰难。
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便是连呻吟都那般有气无力。
傻鸟受到惊吓,才明白这头不长毛的猴子原来还没死,倏地飞起,在临走当口,不忘朝这只不长毛猴子身上拉了泡鸟屎,以表示对他的热切欢迎。
“我-操-你大爷!”
陆然用自己都听不到声音骂了一句,努力地不让自己再昏迷过去。
天上太阳很毒,他嘴唇很干。
这是脱水的征兆。
他心里极为清楚,以他现在的状态,若再次昏迷过去,几乎不可能再醒转过来。
探查着身体的伤势。
骨头其实没事儿,有事儿的脏腑。
剧烈的内出血症状。
假如是一般人,早就已经死了。
也亏得他身体机能强悍,且体内还残存着一部分没有被完全吸收掉的九窍金丹药力,身体强大的自愈功能以及极为强悍的求生**,让他活了过来,并且成功地醒了过来。
当然,一大半的因素,还是因为在水中的时候,齐惊蛰将自己极为珍贵的先天真元,渡进了他的身体里面,护住了他的心脉,给他身体的自愈,提供了极为珍贵的能量。
不过陆然当时昏迷了,自然不清楚具体情况。
他只依稀记得,那种感觉很温暖,他拼命索取,索取得很舒服,手上紧握着两团柔软,触感也挺舒服。
如果这就是濒死的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却没有想到,为了救他小命,齐惊蛰一半的先天真元都耗费在他身上,近乎被他给吸干了。
要不然,陆然此刻状况,绝对比现在还糟糕十倍——虽然现在也挺糟糕——但至少死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挣扎着爬,一步一步的爬,每爬行数米,就要休息片刻。
太渴了,也太饿了,饥饿感好似魔鬼,折磨着他,胃里面一阵阵泛着酸水,难受之极。
一只海蟹从他面前张牙舞爪、横行霸道地走过,炫耀似得比着自己的大钳子,似乎在炫耀自己的威风。
所谓不作死就不会死——
陆然深吸一口气,调动身体里最后的力量,一把将其抓住,也不处理,直接就往嘴里塞,嚼碎了。
味蕾传来的味道很是奇怪,但还在他接受范畴之内,皱着眉头吞咽了下去。
他很早就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怎么艰难的局面,只要活下去,就会有希望。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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