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极无天

“卫圣玄！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玄界军基地的高空之中，一个红肤异族一拳将对面的中年人击退万米，大笑着说道。

“瑞克撒！你擅自离开，不怕更多强者到来，踏灭异族吗？”

“踏灭？这是我们的家园！你们才是侵略者！”

“弱肉强食！你连这都不懂吗？”

“为你的傲慢！去死吧！”

瑞克撒的身体陡然变大，他的身躯本就魁梧得过分，如今更是变成了一个接近八米的巨人，他的双眼和嘴巴里散发着白色灵光，仿佛体内有一个巨大的光源，血色狂雷凝结，环绕着他的身躯，抬腿迈出一步，虚空震颤，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毁天灭地威势，地面上的凶兽被威压所摄，直接跪倒在地，连光幕中的玄界军也觉得双腿发软，牙齿不停地打颤。

这就是洞虚强者！

卫圣玄不甘示弱，大吼一声：“法相天地！”

一道银色的影子从他的身体脱离而出，像是一个分身，一时之间，四方云动，狂风大作，银光迅速膨胀，渐渐凝实，变成了卫圣玄的模样，最终成了一个与瑞克撒不相上下巨人，足以吹散元神后期强者的飓风成了银色巨人背后的仙绦神绫，巨人一声大吼，万兽跪拜。

风雷滚动，青色与紫色将天空分成了两半，二人凌空对峙，一场难以想象的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此时的林修齐却没有心思关注这一切，他找到了邹长生。

肉身已毁，只剩二尺的虚幻躯体已经有了消散的趋势，但这不是元婴体，而是元神体。

邹长生隐藏了修为，而且是从一开始就隐藏了，林修齐很确定这一年来对方没有任何进阶的表现，甚至没有任何征兆，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来啦！”邹长生有气无力地说道：“你再不来，我就要兵解了！”

“长生！你……”

“没错！我隐藏了修为！”

“为什么？”

“你先看看我的手环里有什么？”

林修齐不解，他将不远处的手环摄入手中，上面还在一闪一闪地亮着红光，若非此物他也找不到对方。

神识探入，林修齐心头猛地一颤，身体僵住了。

手环中只有一块令牌，“半张饼神教”的令牌！

“现在知道原因了吧！”邹长生无奈笑道。

“你要杀我？”

“几年前初来玄界之时确实有这个想法，毕竟这是我的任务！”

“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很抱歉！我的灵魂中有封印存在，不能透露，只能说……”

“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哈哈！果然是这样吗？你也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过？”

“是啊！每次被追杀，我都会问，结果都是这一句！”

“他们也是一样！不能说！”

林修齐在邹长生身旁坐下，一连九道魂印落在对方元神之上。

“没用的！我们一族的伤势是无法痊愈的！”

“我知道！没想到元神的伤势也不能痊愈！”

“看来你遇到了不少人！”

“你们是一个宗门，还是一个种族？”

“你猜？”

“应该是一个种族吧，但我一直叫你们半张饼神教！”

“为什么？”

邹长生好奇地发问，完全不似将死之人，林修齐指着令牌上的图案，没好气地说道：“这不就是半块饼吗？”

“好吧！随便你怎么叫都可以！”

“和我说点能说的事情吧，你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五年前我来到玄界，分析了一番之后，猜测你会被流放到这里……不要问怎么猜的！”

“没想问！继续！”

“原本是打算杀你的，因为在你一直被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存在！但……一年后我产生了怀疑。”

“我还没来你就怀疑了？你家是派错人了吧！”

“或许吧！只是我看到人族与他们口中的异族交战，死伤无数，生灵涂炭，却丝毫没有罢手之意，觉得很奇怪！”

“奇怪吗？双方有仇！”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仇恨了，因此死了更多的人，变成了新仇旧恨！”

“那还有什么奇怪的！”

“一次我在战场上发现了一群猪头人，修为很低的一群，双方明明正在交战，它们却冒死跑到战场上，当时没多想就出手了，毕竟我更接近人类，也是玄界军的一员！”

“不用解释，明白！”

“杀到只剩最后两个的时候，我发现其中一个的怀里抱着一个小猪头人，瑟瑟发抖，好像是生病了的样子，而最后的两个猪头人正是小东西的父母，原来这一群猪头人冒死赶来只是因为这里有一种可以治病的草药。我永远都记得那两个猪头人跪着求我放过它们的孩子的样子，至少在那一刻，我觉得它们和人族没什么区别！”

“所以说……我算是被一群猪救了？”

“还没完呢！就在我准备放过它们的时候，其他人赶来了，不由分说地杀了它们，连生病的小猪头人也没放过！我问他们为什么要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异族出手，他们说是猪头人太蠢，明知道有强者交手还要来送死，还有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话……至少在那一刻，我觉得人族和他们口中的凶残异族没有区别！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你也不是那么坏！”

“所以我还是被一群猪救了！”

“没错！还是被一头瘟猪！”

“漂亮……你是怎么知道我那个时间会来的？还恰好遇到了我？”

“哪有什么恰好！我已经在附近逛了大半年了！”

“抱歉来晚了！”林修齐又尝试将灵魂之力渡给对方，依然无效，他继续说道：“所以你当时已经不想杀了我对吗？毕竟……你见我的时候，我是趴在地上不能动的！”

“别说！当时我还真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观察一段时间再说，结果……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呃……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还没问，你是被谁打伤的？”

“你现在才想起来？”

“毕竟……我刚才想跑来着！”

“哈哈！你还真是和我听说的完全不一样！”

“我在你们那边究竟是什么形象？”

“贪婪！好色！善妒！丑陋……”

“咳咳！还是说说谁打伤你的吧！以你元神初期修为，一般的元神修士遇到你只有一死！”

“是啊！可我偏偏遇到了路过的洞虚修士！”

“你为什么朝这边逃？”

“寻宝！”

“什么宝？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行动！”

“我只能说就算不受伤，我也存在不了多久，别问原因！”

“继续说！”

“这一年我过得不错，有点不想消失，所以想试试续命，异族深处有一件传说中的宝贝，据说得到了认可能够大幅度提升实力，我猜或许是某种提升灵魂和血脉的东西，所以就趁现在异族发动进攻的时候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被对方运气了！”

“现在拿到宝贝还来得及吗？”

“你要救我？我可是你的敌人！”

“至少现在不是了！”

“我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我先把你放到洞天之宝中……”

“不行！我现在不能动，否则魂飞魄散！”

“好吧！等我回来！”

“等等！”

“怎么了？”

“我还没告诉你宝贝在哪儿呢！”

“……”

邹长生将宝贝的情况告诉林修齐，指明了大概的方向，林修齐则用藤蔓术将对方元神变成了一截烂树根。

目送林修齐离去，邹长生叹道：“终究还是族命难违，希望你可以吉人天相！”

说罢，他的元神开始消散，如同一团萤火，消失不见。

林修齐不知道邹长生已陨，更不知道前方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么。

玄界中修士聚居之地共有五个，被称为灵区，林修齐所在的要塞就是在第二灵区，五个灵区中第一灵区在中央，第二灵区在西，第三灵区在北，第四灵区在南，第五灵区在东，林修齐的前进方向是正西，据说穿过异族古林就是大荒，那里聚集着不知多少异族。

更有趣的是，东玄界其实不完全是一个星球，而是一片弯曲的大陆，东西之间、南北之间是无法通行的，否则只需要第二灵区和第五灵区夹击就可以围攻异族了。

当然，据说第五灵区的情况更糟，那里有另一种灾害，远胜异族的威胁。

保险起见，林修齐将洞天之宝封锁了，队员们察觉不到任何外面的情况，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要深入异族大营，以他们的伤势或许会直接送走几个，另外，以邹长生为鉴，他决定土遁，自己的运气自己知道，倒霉起来遇到的就不是一个洞虚修士的问题了。

为了更保险起见，林修齐找了一个背静的地方，将小泥召唤出来，猛踢了一个小时，和遛狗一样将小东西的精力耗尽。

要说邹长生也是命中注定要死，否则就这一个小时的课外活动，他也未必撑得过去，当然，究其原因也不排除林修齐同样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

一路向西，整整五日，林修齐不眠不休地土遁，虽然在林中速度受限，也已经跨过百万公里，但依然不是尽头。

经过的地方有许多异族驻扎，建起了小小的村落，石垒房屋，骨刺栅栏，遮阳挡雨之物还是比较原始的兽皮和树叶。

如此简陋的村子，他甚至不需要逐一搜索，这里不可能有什么祖传的宝贝，除非是放在村民的空间之物中，但并不可能，因为邹长生告诉他需要穿过古林，是在一处世代守护古地之中。

起初的村落之中气氛还很压抑，距离玄界军越远，气氛越是和谐，不仅是异族，随着向西远行，古林的气氛也慢慢变了。

靠近玄界军的一边是荒凉、肃杀，与异族的野蛮很符合，每一次出现都只会来带死亡，而靠近异族的一边却是不同，生机盎然，鸟语花香，一片自然和谐的景象。

不擅长战斗的猪头人正在采集果实，他们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正处在战争之中，平日里凶残无脑的哥布林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帮助运送果实，高大的巨魔挥舞着手中的骨棒砸向巨木，而后将木材夹在腋下带走，虎头人、狼头人正在追捕一些灵智未开的小型野兽，几个精灵正在祈祷，地上的一些细小植物的幼苗慢慢长大，擅长刺杀的暗精灵也坐在树上，警惕着潜在的危险，享受着难得的安逸时光。

林修齐没有打扰任何人，甚至有一种感觉，异族的这种生活本就不该被打扰。

又是三天，林修齐终于穿过了古林，第一次进入了大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