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祸

( )一阵摇晃中，游艇终于靠了岸。姜云横迫不及待跑到绳梯那里准备下船，却发现其他人都杵着不动，遂问道：“你们不下船？”

阿古看着凤楠，凤楠则苦笑道：“没回来的时候拼了命的想回来，现在回来了……”

姜云横这才想起来他们几个人现在的身份，张郃着嘴却无话可说。

姜秦岭说道：“你们现在的身份确实有诸多不便，寻常地方不能去。”

角落里的庄肃正揣着一件外套，那是已经被海葬的庄严留给他的唯一念想，听人几人的对话，小声说道：“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你们就不用管我了！”

“说什么傻话呢！怎么可能不管你。”凤楠接着说道：“再说了，就算没你，姐姐我不还是跟你一样的不能见人？”

“你们，是不是没有落脚的地方？”

秋雯雯这话说完，众人齐齐向她看去，阿古一脸无辜问道：“雯雯姐有办法？”

秋雯雯咬着唇想了会儿。“我爸爸在容城城郊有个没用的仓库，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凤楠一听来劲儿了。“荒郊野外的都住了，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可不比那好多了。”

秋雯雯说道：“这样的话，回头我带你们去。”

凤楠爽快应了。“好！”

秋雯雯又说道：“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啊！”

凤楠问道：“什么问题？”

秋雯雯指指外快空旷的海滩。“我们身上都没有钱，怎么回容城？”

“这……”

几人面面相觑，平日里很简单的事，到他们这反倒是成了一个大问题。没车没钱，还带着不能抛头露面的凤楠和庄肃，想找渔家求助都不行，总不能走着回容城。

这时候船长从驾驶室走出来。“你们是不是想找个车？”

众人又齐齐看向船长，秋雯雯满含希冀的问道：“大哥既然知道，能不能帮我们？”

船长没说什么，转身又回了驾驶室，过了一阵出来。“起先我以为这趟去了就回不来了，所以也没带多少现金。”

“船长你……？”

船长看着欲言又止的凤楠，无奈笑道：“姓周的这趟出海是做什么我知道，你们几个的身份我也清楚。”

“那你为什么还肯带我们回来？”

船长笑道：“这个世道，是非黑白哪是几句话几个条例就能定出来的，我看得出你们几个不是坏人。”

“谢谢！”

船长摆摆手。“谢就不必了，就是以后我们分道扬镳后，不管你们以后怎么样，都能当从没认识过我。”

“好！”

“我去给你们找个面包车。”船长说完下了船，没多久真给他们找了个面包车，。看司机的做派，定是一见交警就绕道的揽活儿黑车，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倒是合适的很。

面包车一路带着几人到了容城，凤楠和庄肃不宜在闹市行走，遂直接让司机把他们送到了城郊仓库那里。留了姜云横在车上守着，其他人则跟着秋雯雯去了。

秋雯雯带着一行人到了仓库周围，没有走正门，而是去了侧面，然后说道：“这里，力气大一点可以直接踹开。”

“额！”凤楠一愣，以为自己听错。

秋雯雯抿嘴笑道：“这个仓库放着很久没用了，正门上了锁。”

凤楠笑着摇头。“以后你爸爸要问是谁把你给带坏了，你可千万别把我供出来。”

“凤楠姐真会说笑。”秋雯雯说完让到一边，眼神主要在凤楠和姜秦岭之间游移。“你们谁来？”

“我来吧！”姜秦岭说话的同时，脚已经踹出去，真个直接把那里踹出个洞来。

几人鱼贯而入仓库内，秋雯雯找了开关把等打开，然后开始介绍。“这里有灯，有自来水，但是没有吃的，回头我会给你们送一些来。”

“那就麻烦妹妹了！”

“说什么麻烦。”面对凤楠，秋雯雯总是心存感激的。“姐姐救过我，本来该带你们去我家住的。”

“妹妹的心意姐姐心领了！”凤楠笑着说道：“以后的事情我有安排，你不用太担心。”

安顿好了凤楠他们，姜秦岭和秋雯雯一起离开了仓库。看见他们出来，姜云横从车里探出个脑袋来跟他们打招呼。“哥，雯雯！”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师傅再次启动了车子，先把秋雯雯送回了家，最后是兄弟两个人。离家越近了，姜云横居然开始走起神来。

“在想什么？”

“啊？”姜云横惊的回神。“没什么！”

姜秦岭又问：“在想妈妈？”

姜云横不否认。“离家这么久，难道你不想？”

姜秦岭也承认。“想，非常想。”

“唉！”姜云横叹口气。“我们说不见就不见，连个招呼都没跟老妈打，估计她都要急疯了。”

姜秦岭拍拍姜云横的肩膀。“一会儿就到家了！”

姜云横把脑袋磕在椅背上。“这次老妈肯定刨根问底我们去了哪，我们该怎么跟她解释。”

车终于开到了楼下，姜秦岭和姜云横从车上下来，没想好的措辞也顾不得想了，迫不及待的上了楼，然后直奔家门口。可是到了要敲门的时候，两人却面面相觑起来。

姜云横举着的手怎么都敲不下去，艰难说道：“要不，还是你来吧！”

姜秦岭扬起手，敲是敲下去了，却是平时力大无穷的他居然只敲出小小一点声响。

姜云横无语。“哥，你是饿的没力气么？”

“谁饿的没力气？”门瞬时而开，姜心仪出现在门口。

姜云横抖着嘴唇，好半天才叫出一声。“老妈！”

姜心仪看着两个比上次回家时还要狼狈的儿子，突然把门一推，然后一左一右拽了两个进门。“还不快给我进来。”

兄弟两个进了门也不敢动，都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杵在那。

姜心仪关好门后走到他俩面前，本就已经有两个黑眼圈的眼睛又添了层红色。姜云横看的心疼，赶紧想上前安慰她，却被她呵斥了。“给我站好！”

姜云横只好继续乖乖站好。“妈！”

“闭嘴！”姜心仪开始哽咽。“八十三天，整整八十三天，你们怎么就还知道回来？”

“妈妈！”

“你也闭嘴！”姜心仪又呵斥了姜秦岭。“你俩不声不响跑了，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饭吃不下觉睡不着，警局天天跑，就怕他们告诉我哪里出了凶杀案，让我去认尸体，你们……”

“妈，我错了！”姜云横哭着跪在了姜心仪面前。“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怪哥，都是因为我，是我太没用，是我惹的祸。”

姜心仪把两个已经洗干净并换好衣服的儿子安排在沙发上坐着，并将一盘子零食推给他们，最后自己在旁边那个沙发坐了。“说吧，你俩这段时间都去哪了？”

兄弟两个面面相觑，这个事情说一点就得全说，全到连上一次的都得全托出来。两人不想让姜心仪担心，可这次离家实在太久，不说似乎已经蒙不过去了，只好老老实实把一切都交代出来。从第一次出海到蝮虫岛，再到后面的荒岛，苗民寨，一切因果，讲了个清清楚楚。

“我的天哪！”听完姜云横的讲述，姜心仪的眼睛都快要瞪出来。“所以，你们经历这么多，全是因为我去山里看那趟花引起的，是我害了你们。”

姜云横了解姜心仪，知道她这是绕着弯的把锅往自己身上背了。“妈，不是你的错，是我们太冲动。”

姜心仪把自己一头半长不长的头发揉乱。“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太可怕了。”

“妈妈！”

“你别说话！”姜心仪制止姜秦岭，然后起身把他拉起来。“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姜秦岭乖乖让姜心仪转来转去看。“我真的没事！”

姜心仪完全不管他说什么，看完一个又拉起姜云横。“来，你也让妈妈看看。”但是从外表看看不出什么，伸手就准备解他衣服。

“妈！”姜云横躲开了，毕竟都大人了，有些不好意思。

“跟你妈我还害羞呢？”姜心仪不依，非要看，姜云横躲不过，突然喊道：

“对了，妈，你那块石头呢？”

“石头？”姜心仪想了想。“什么石头？”

姜云横趁着机会闪到一边。“就你带哥回来的时候，不还顺便带了块石头回来么？”

“那个啊！你们等下。”姜心仪说着转身进了屋，没一会儿拿着那块石头出来。“你说这个？”

“对对就这个。”姜云横连连点头。“哥说他在梦里见过这个，可能跟他的身世有关，所以上次他才会以为你是被他梦里那些人给带走了。”

姜心仪掂着那块石头问姜秦岭。“儿子，你是想起什么来了？”

姜秦岭摇头。“没，只是做过一些奇怪的梦。”

“唉！”姜心仪伸长手摸摸姜秦岭的头。“想不起来就算了，别勉强自己，就是以后不能再这么乱跑了，可担心死我了。”

姜秦岭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我知道了！”

“这块石头，确实是我在遇到你的地方捡回来的。”姜心仪把那块石头交到姜秦岭手里。“但是你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什么，反正你永远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