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天意

冰璃走了，如同为决斗而来时那样，当决斗的结果尘埃落定，她已经迳自穿过会议厅的传送阵离开。

星光的武斗台上，恒毅身上的创伤在梦中口诀的作用下迅速愈合，体内真气冲击造成的创伤必须等待时间，一时半刻根本无法复原。

光幕前的众多族神，顶尊们各有所思的看着里面的三条身影，回想着这场出人意料的决斗过程。

利璃惨败，冰璃的强横，超顶尊无双神的正面对抗，超顶尊许问峰保护弟弟的闪亮情义。

一切，都在决斗开始的时候仍然无从预料。

楚高歌神情复杂的注视着光幕中许问峰的脸，这张脸，千年了，他终于又再看见……

昔日的师弟，领导神魂族，又为破天而成为所有人敌人，却在身死后得到神魂族全体的缅怀，让曾经反对破天的许多人心中埋下了愧疚的种子。

可是现在，他似乎不记得前事。

楚高歌既觉得可惜，又觉得庆幸。

一个人如果没有了过去的记忆，遗忘了一切，那他还是不是那个他？

是，可又不是。

所以许问峰会投身花园精灵族，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是神魂族的永恒创始神。

“狂杀神恒毅跟他是兄弟，眉目很像，这个人很特别，紫龙族长有看见灵魂之能，可知道这狂杀神恒毅得到的是什么强者残魂？”楚高歌凑近真言，目光不离光幕里抱起利璃的恒毅。

“没有记忆的残魂，很多，谈不上主副。战神族长对他有兴趣？”真言的笑容跟语气一样轻松随意，楚高歌笑道“楚天娇似乎对他挺有好感，在我面前谈起过几次。”

“天骄感兴趣的明明是许问峰吧？她可在我面前提起过十八次。”真言哂然失笑，楚高歌微微一怔，旋即摇头失笑道“开什么玩笑，天骄不知道他是谁。”

“没有了记忆。他是永恒的创始神，也不是。他有永恒创始神的资质，能力，却没有永恒创始神的经历和记忆。魂魄受创失去记忆恢复的可能性基本为零。又何必非纠结于过去？”

真言的想法其实本是楚高歌所想，这个人是步惊仙无疑，可是，他又不是步惊仙。

人生对世界的想法，认识不是天生而定，后天的经历，感悟影响更大，只有步惊仙才是步惊仙，这是很明确的事实，经历不同。认知不同。

许问峰是步惊仙，所以注定不可能平凡，注定无论在哪里都一定能翻云覆雨。

这是一个能人，不提前事，为何不能招为胥？

“顺其自然吧！”楚高歌心中主意已定。却不动声色。“师弟过去太苦了，现在忘了过去也好，他曾经活的确实太累，背负的太多，多的让我这个当师哥都不忍心……”

真言笑而不语。

李狂见郑飞仙目光里满是赞赏之色，不禁微笑道“飞仙看来心情不错。”

“过去倒小看了宇宙各族的顶尊，总在神魂族还只当宇宙中的人物不过辛德文明的那几个。这个冰璃很了不得啊。对我胃口。”郑飞仙向来喜欢个性独立，坚强，好武，实力出众又锋芒毕露的人。

“确实了不得。这个狂杀神恒毅也让人大开眼界，以人类之身开创三十岁顶尊奇迹，今天看来实力远超估计。是个有意思的人。”相较于郑飞仙，李狂欣赏的个性种类就很繁多，其弟子凌落，楚高歌，步惊仙。三个神魂族杰出的代表就性情各异，却都经他一手调教，各自授予不同的法道，所练不同，所行不同，却都是神魂族最卓绝人物。

“我还以为你记挂的只是这个死而复生的徒弟步惊仙——”

步惊仙，这个名字让郑飞仙每每想起时心情都很复杂，这是个神魂族共同歌颂的人物，别人看到的只是步惊仙创造破天，为神魂族挣脱奴隶的那一个奇迹。

可在郑飞仙心里，看到的却更多。

“他过去太累了，还是让他继续自由自在着吧。”李狂的话跟楚高歌如出一辙。

让他，继续自由自在？

还是为了观察如今的他到底还是不是曾经的模样？

“楚天娇下个月去神魂族的事情可要提醒楚高歌管好这丫头的嘴。”郑飞仙也愿意继续维持这种状态，神魂族里希望永恒创始神步惊仙复活的人很多，但希望他继续当只能呆在人心里的伟大人物的也不少。

“楚高歌早有准备。”

……

“真气为什么无法留存体内？”恒毅横放利璃在大腿上，一次次尝试灌入真气为她疗伤，可是却惊奇的发现真气流过，却根本不能停留，利璃的经脉内好像有一层依附着的奇特力量，让流过的真气根本无法融入经脉，就像是经脉管道内壁还有一层隔绝真气的膜，把经脉和真气的关系彻底隔绝。

利璃怔怔无言的凝视着为她忧心的恒毅，身心里产生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在涌动……那种感觉非常陌生，让她总有流泪的冲动。

这个男人，为什么如此待她？为什么如此关心、保护她？

因为他们是夫妻吗？

才几天的夫妻，曾经素不相识的几天夫妻。

他不爱自己，利璃很清楚，可是他对待她却如同对待一个爱人一样竭尽全力。

当冰璃的刹那芳华发动的时候，利璃本以为恒毅必死无疑。

即使不死，也会变成如她这样生不如死的状态。

她真的宁愿死掉算了，可是这一刻却一点都不恨恒毅保护了她，即使她知道她活着还不如死掉。

“我不知道神君如此相护，中了冰魂地狱利璃就是废人一个，从今以后只有人尊程度的力量，用不了丝毫真气，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衰老……两三百年就会死去，一百多年就会开始变的难看，苍老……”利璃的声音越来越低，恒毅根本没听说过这种法术绝技。

许问峰却显然知道。“冰魂地狱是宇宙中非常阴毒的秘法之一，冰雪族内也很少有人能够修炼成功，谁施放就只有谁能解。中招的人中枢魄受损，灵魂会处于特殊的自我封闭状态，形成隔绝魂力拒绝任何非自体的真气入侵，冰魂之力天长日久的不断侵蚀灵魂力量，以顶尊的实力也活不过三百年。我听红说曾经只有一个人曾经奇迹般的从冰魂状态自愈，六百年前一个众星之尊二重跟冰雪族高手对战时不幸重伤，中了冰魂地狱邪法，后来一百多年修炼诸多心法试图自救，后来真被他成功，但复原没多久他就死在种族之战。有术尊推测认为是黑暗法则的心法破解的冰魂地狱，但许多后来者尝试后却不见有效，又有人认为是拥有黑暗体质的极少数人修炼黑暗法则才能化解，如此巧合不容易遇到，也就不了了之。”

恒毅这才知道跟冰璃的对战还有这层凶险！被重伤，即使不死也会被这种邪法趁虚而入，恍然意识到冰璃坚持的恶意，根本不在乎他有浴火重生，如果中了冰魂地狱，靠他的天赋也无可奈何，真气根本无法作用于经脉，什么本事都别想能用出来！

“大哥早知道冰魂地狱，刚才还坚持替我挡？”

许问峰笑道“兄弟之间理所当然，再说我有一件宝物在身，有强大的护魂力量，冰魂地狱对我无效。”

恒毅这才松了口气。

“大哥的宝物能治利璃吗？”

“不能，这宝物犹如为灵魂穿上盔甲，可防却不可治。”

恒毅抱起利璃，压下内心的沉重情绪，微笑道“人或者就有希望，曾经有人成功自救，你未必就不可以。何况还有冰璃这个办法可想，他日我去冰雪族拜访，一定设法请她手下留情。”

“神君不要再去找她了，冰雪族个个冷酷无情，自己的孩子如果资质太差生下来就会被父母杀死，何况对异族？为我已经让神君冒了很大危险，如果神君因此再出什么事情，我再无言苟活！”

“不会，我真不是她对手。武力也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冰雪族神看来是可以商量的人。”刚才提条件的本是冰雪族神，可见作为族神他对个人私仇不是很计较，更在乎为种族谋取利益，而冰雪族神又是冰璃的兄长，如果条件合适，事情未必就没有转机。

恒毅抱着利璃飞出星光武斗台，二小姐忙上前帮忙扶抱住利璃，听说是冰魂地狱，她也无法可想。

前面的利塔族神若无其事的看着光幕里在做会议结束总结的李狂，对于利璃回来仿佛不知道那样，漠不关心的态度让恒毅都为之诧异、心寒！

楚天娇扶抱着利璃，眼眶里泪光泛动，真情流露的悲伤让利璃咬着下唇，惭愧的不能言语。

这时本已经够悲伤，偏偏前面冰雪族神身边的女人，利璃的生母真如蛇蝎心肠般还回头冷嘲热讽道“活死人一个救回来又有什么用？噢，倒忘了，总归还有点姿色，是个女人。无双神也不在乎多养个废人。”

利璃悲愤交加，牙关咬的咔嘣作响，却羞愧的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恨自己还活着才要忍受这种羞辱！

恒毅压抑怒火，直直盯着利璃的生母道“我敬你是利璃生母，始终不出过份言语，还希望你能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