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即天意

纷飞的白雪，远处起伏的冰峰。

一切都如同三元派建立后大元他们带着恒毅飞出冰谷看到的景象。

飞在冰雪的虚空，感受着纷纷扬扬白雪落在身上的点点寒意，那种熟悉的滋味让恒毅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仰面眺望茫茫的雪空，记忆，心情，一时间都回到自幼在冰谷成长的那些年的空白……

每天睁眼走出冰洞看见的就是茫茫雪空，猜想着周围的一切是什么。

外面是什么，是跟梦里的天地一样美丽，跟梦里的天地一样有许许多多的人吗？

明天能够攀爬冰岩出去吗？

会有人来到这里，发现兵器带着他看到外面的世界吗？

冰谷中的时光恒毅每天就是在想这些，不知道焦急，只是带着期待。

直到有一天，大元，二元，三元三位师父的出现……

风雪中，一条静静的白色身影在纷纷的白雪中时隐时现，那张带着雪般朦胧光芒的脸上，一双眸子里流露出几许意外的诧异打量着怔怔失神的恒毅。

“神主喜欢冰雪？”

恒毅骤然回神，刚回忆到三围师父第一次带他去王家村的情景，嘴角还挂着追忆那是平静自由时光的幸福微笑。

突然看见在纷纷飘雪中时隐时现的身影，微微一怔，细细打量那条身影，那张脸。

伊莱娜曾经说过，冰雪族的皮肤最美，恒毅此刻在利璃身上见识了。

那种犹如白雪组成的皮肤，犹如反射着隐约光辉的朦胧，不是真气刻意营造，那种跟肌肤混为一体的融洽造就的是一张画般的容颜。

静静的气质，犹如一汪清澈池水中唯一的白莲。

“喜欢的不是冰雪，是冰雪带来的回忆。”

“拜见神主。”利璃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但她理解这个答案。

“没有打扰公主练功吧？”恒毅客气的抬臂作礼。他跟利璃本是陌生人，今天还是初次见面。

“让神主久等，利梭弥哥哥也来了吗？”利璃不答反问，恒毅已经明白在她心里或许任何事情都是打扰。只是她知道必须去做，所以也就不愿无谓的说打扰了，也不想虚伪的说不介意之类的话。“很快要到神秘花园，公主代表利塔族，肩膀上的压力很沉重。如果公主需要婚事完全可以等到大事忙完。”

“这是族神的命令，不敢不遵。”

恒毅不再说什么，客气作礼，在前引路，陪着利璃飞出了练功房。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恒毅很同情利璃，也很同情自己。

他们彼此素不相识。其实谁都无心婚事，却因为利塔族神的命令而走向结婚仪式。

利塔族的结婚仪式恒毅已经经历过一次，简单明快。

跟上一次不同的是，利梭弥为首的十位神子一直陪着恒毅和利璃回到寝殿门外。

利梭弥终于道明来意，客气道“妹子把握有多少？”

恒毅只能沉默暗叹。这其实是句废话，高手决斗从哪里找寻把握？

如果说自信，大概每个顶尖高手在决战前都一样自信。这种问题除了自我安慰和给利璃增加压力外毫无价值，利梭弥绝对不会是为这个问题而来，但恒毅真不希望利梭弥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可惜，这一定是利塔族神的意思，恒毅无从干涉。

“我必须赢。”利璃的回答让人意外。根本没有为自己留任何退路。

可是这句话仍然无法改变利梭弥不得不说的话，只见神情为难的道“妹子，父神相信你的能力。是我，是当哥哥的我觉得你的挑战可以稍微押后，三天后的联盟合并还是稳妥为上，同时看清敌人虚实。将来的把握当然能更大。三天后的联盟合并就先别挑战冰雪族了如何？”

最稳妥的做法的确是这样，从开始恒毅就不明白利塔族神为什么会答应让利璃在这种大事关头挑战大联盟的第一高手，但既然已经答应，事到临头又来说这种话，那就是利塔族神反复无信了。

这时候如此说。无异于扰乱利璃。

摆明了对她没有足够自信，既给她增加压力，又让她容易产生被利塔族轻视的屈怒。

“不可能。”利璃的回答很干脆，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这让恒毅觉得倒不必担心她因此被扰乱了。

利梭弥为难的搓着手，憋了半晌，果然还是想不到更好的说辞。“其实，其实这是父神的意思……”

“谁的意思都没用！”此刻的利璃透出的强硬，不容商量的冷硬语气让恒毅颇为诧异，传言中利璃对利塔族神惟命是从，楚天娇都这么说，此刻却偏偏公然无视利塔族神的吩咐。

更离奇的是利梭弥只是神情为难，既没有呵斥利璃，也没有继续拿利塔族神的命令施压，反而在短暂的犹豫后抬臂作礼道“一切都托付妹子了，我们利塔族只能赢，不能输！”

“我也只能赢。”

利梭弥带着一干神子告辞离去，利璃直接转身飞进了恒毅寝殿的大门。

恒毅在外面等了片刻，伊莱娜飞回来附耳低声道“利梭弥他们已经从传送阵走啦。”

恒毅这才放宽心的飞入寝殿。

“夫人在哪里？”

“回禀神主，在中寝殿。”

恒毅飞入中寝殿时，发现里面已经被白色的光芒充斥，居中的白云形床榻上，一丝不挂的利璃双手交叠胸前，静静平躺……

“神主见谅，我不会侍寝。神主喜欢如何，请尽情就是，我会按神主的要求全力配合。”

听着白云上一丝不挂平躺着的利璃那清冷的声音，恒毅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是结婚么？

恒毅想起许问峰过去说过的一个故事，说他有一次在客店遇到个很漂亮的女子，闯进他房里，当时许问峰很高兴的把那女子衣服脱完的时候，那女子突然蹦出句话‘我第一次做这个，什么都不会，可是我的价钱很便宜的！请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会很努力的配合，请给我机会，我真的很需要钱……’

许问峰当时就没了兴趣，安抚了那女子几句，给了钱劝了她走。

恒毅觉得他好像就置身于许问峰说过的这个亲身经历。

夫妻之间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即使恒毅本无此意，但在今天以前也没有遇到过抱着比他还不情愿感情结婚的女人。

二小姐不说，那五个神公主是以利塔族女人惯有的姿态嫁给他，同样没有什么感情，但她们意愿上很明确，姿态上也照利塔族妻子一样自居。

“公主把衣服穿上吧。等联盟合并的事情结束我会申请跟五位神公主离婚，再过段时间公主也一样会得到自由。”意识到利璃的不情愿大概比他更强烈，恒毅索性直言。

他其实本来就没心情应付这场婚事，他自己的心情都还没有时间和空间调整。

白云上的利璃单臂横档在根本遮不住多少的胸前，坐直了身体，望着恒毅的目光里流露出显然意见的，压抑的不耐烦。“如果是我说话让神主不高兴，很神主原谅，我不是个会说话的人，但是我很愿意尽神主夫人的义务。”

恒毅苦笑道“我的意思是，公主其实不想嫁，其实我也不想娶。考虑到是利塔族神的命令，拒命不能，领命也不能，结婚仪式不可避免，一段时间后再提出性格不合离婚就能两全其美……”

没等恒毅说完，利璃又躺了下去，对这番话十分无动于衷的轻飘飘道“总是要嫁人的，不是今天就是明天。神主又何必考虑那么多。利塔族的子女本该为利塔族的未来随时准备贡献一切，对神主来说不过在需要的时候多一个侍寝的人，没什么需要愿不愿意。”

“公主还是专心应付三日后的比武。”恒毅没了说话的心情，他不明白一个这样的强者，被利塔族称之为本部第一高手的六星顶尊为什么如此颓废，那种对生命的冷淡，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对未来惨兮兮的观念，是恒毅过往从没有接触过的。

无论曾经小小的三元派，还是巅峰派，天上天，每一个人的性格不同，做事方法不同，但对未来都怀有一颗积极的心。

有许多对这类事情不满在乎的人，但那本身就是他们热情生活的动力之一，把这些当作享受生命美好的喜爱方式。

即使现实如二小姐依孜姿，她对婚姻同样有另一种见解，绝不是毫无选择，满不在乎的颓废无所谓。

可利璃，却偏偏是这样的人。

白云上的利璃站了起来，几分不解的注视着没有看她的恒毅。“神主真的不享用我的身体？三天后我也许会战死，那时候神主可连一夜快活的机会都没有了。”

“请公主回去吧。”恒毅已经不想再说。

利璃的话，和颓废的态度，犹如是个满不在乎的施舍出自己的身体，用看蠢物的心态等着别人发狂扑过去那般。

这种滋味别说本无此心的恒毅不喜欢，他相信没有多少人会喜欢。

利璃什么都没有再说，不疾不徐的缓缓穿上衣裙，如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那样，作礼告退，迳自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