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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海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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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不要画乌龟(明天请假)
两人一路向西,穿越群山,来到金井国境内。那金井国四面环山,国土不过两万余里方圆,在动辙是幅员百万里大国的北疆,可说是蕞尔小邦。金井京师名为中都,位于金井国正中,方圆千余里,虽不能与宁都那等通都大邑相提并论,但因金井国往来修士密集,是以这中都倒也颇为繁华。

叶、莫二人进得金进国境,直奔中都而去,两人均知金井国对北疆修士向不设防,修士不分正邪皆可在中都上空自由出入,因此两人便也没什么顾忌,直飞入城。

中都上空修士来往不绝,修士来往起落,几于地上行人无异。两人到中都时已是傍晚时分,便寻了一处大客栈,小酌了几杯,就此在客栈中住下。

叶澜得亲芳泽之后,自不会浅尝辄止,恨不得时时能与莫瑶亲热,莫瑶本来对他时冷时热,自与苏婉分别之后,却如全然变了个人一般,对叶澜的种种举动全不推拒,极尽温柔。叶澜正是血气方刚之年,情到浓时,自是无所不至,然每到最后关头,却总是被莫瑶阻住。

叶澜自幼长于海外孤岛,于凡尘俗世之礼法几是一窍不通,更何况修真之人逍遥天地,本不重世间礼法,但他也知莫瑶身属名门,与自己私行好事恐与门规不合,因此也只好强自忍耐。

热恋之人的拥吻亲热,便如渴饮海水,越饮越是焦渴难耐,却又舍不得不去喝它。叶澜自习得玄天无极功后,已久未修练家传功法,柳叶岛家传的静心诀修真对敌威力不足,但于静气宁神却颇有神效,叶澜不能得偿所愿,难免心浮气躁,只得每日将那静心诀运转几个周天,好稍稍消一消胸中炽热心念。

两人处热恋之中,柔情似水,蜜里调油,便莫瑶也不急于去找寻妖魔遗迹,去做那打打杀杀大煞风景的行径,两人整日里便携手在中都四处游山玩水,赏景钓鱼,谁也不提降妖伏魔之事。叶澜柔荑在握,香泽微闻,只觉人间便是天堂,生平从未有如此之乐,莫瑶脸上笑意也越来越多。她容颜绝世,不笑时极是冷艳,有如千里雪国,美则美矣,却难免让人心生疏离之感,现下她唇边甜笑不断,腮旁常挂梨涡,叶澜看在眼中,只觉冰消雪融,春满人间,让他心中也尽是一片暖意。

两人皆颇为好酒,晚间回到客栈,少不得要在莫瑶房中饮酒谈情,叶澜几壶热酒下肚,美酒壮人胆,醉意增情浓,自然少不得对莫瑶上下其手,每每磨到深夜还赖在她房中不肯走。莫瑶被他缠得心浮意动,面色绯红,情动之时,也颇觉难耐,只是仍不愿就此答允,被叶澜缠得没有办法之时,便使劲灌他喝酒。叶澜酒量本不及她,对她的劝酒又从不推拒,自然每晚都喝得大醉。莫瑶等他醉倒,便服侍他就地睡下,自己则躲到隔壁叶澜房中歇息。

闲来无事之时,莫瑶仍会作画,两人游至风景秀丽处,她便取出笔墨画架,将湖光山色尽数收入画中。如此过了数日,正逢集市,两人便携手去集市上玩耍,从客栈出来,路上行人见了两人,皆侧目而观。叶澜知莫瑶脸有惑尘诀,丝毫不引人注目,这许多凡人尽皆侧目,自然是被自己的俊朗相貌吸引,因此见路人盯着他或指指点点,或捂嘴偷笑,他心中也不以为意。过了片刻,时有泼皮混混上前,戟指大笑,脸上尽是兴灾乐祸神色,叶澜见状,心知不对,略一犹豫,随便寻了路旁一个后生问道:“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么?”

那后生浓眉大眼,生就一幅老实相貌,可见了叶澜,却也忍不住发笑,见他相问,便喃喃道:“这位相公,你很喜欢吃桃子么?喜欢吃桃子这集市上多得是,何必要去向一头畜牲讨要?”

叶澜一怔,正不知如何作答,却见一个泼皮指着他面孔大笑道:“大傻瓜,哈哈,傻瓜多见,如你这般写在脸上的实诚人却不多见了。”

叶澜听这泼皮这般说法,自然知道是莫瑶在自己脸上写了字,心想自己一路从客栈来到市集,也不知被多少人看到,这脸可真是丢到了他姥姥家,想到此处,只觉脸孔烧烫,忍不住祭出双生宝鉴,对镜一照,只见自己额上脸上都被涂满了字画,额上是一株蟠桃树,树上盘蛇,一个小人在树下做乞求状,那人虽小,但身形相貌,当真是与自己分毫不差。图画之下,两行字写满双颊,左边是大爷赏个桃吃吧,右边写得却是:我是大傻瓜。

四周泼皮见他对镜自照,满面羞红,更觉有趣,嘲笑起哄之声更加大了,叶澜听在耳中,由羞转怒,伸袖在脸上一抹,法力到处,满脸图画登时消失无踪,接着挥手将双生宝鉴收归气海,衣袖顺势一甩,狂风起处,围观的众泼皮站立不定,立时都成了滚地葫芦。

这金井国修士来往不休,城中百姓皆见惯了这些神仙人物,知道修真界自有修真界的规矩,修士不分正邪,决无人敢在这闹市之中恃神通行凶。众泼皮着这一摔,都知道了叶澜乃是修士,众人虽摔得狼狈,但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料来这傻瓜神仙也不也太过霸道,因此心中也并不如何害怕,但这等神仙人物毕竟不是他们能得罪得起的,若真惹得这傻蛋神仙犯起傻来,众泼皮纵然性命无忧,这番苦头却必定不好消受,是以众人在地上滚得几滚,便匆忙爬起,灰溜溜地走了。

叶澜念及这一路上行来被人看尽笑话,心中余怒不消,朝莫瑶瞪视一眼,刚要埋怨几句,却见莫瑶柳眉斜挑,嗔道:“怎么?生气了?你和那臭泥鳅合伙欺负我,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叶澜见他轻嗔薄怒,秀目如星,心中刚涌起的几分怒气登时消于无形,抬眼见四周百姓仍瞧着自己窃笑私语,不由抬起手臂,以衣袖遮住脸面,轻叹道:“你气没消在客栈中打我几下便是,这般胡闹,实在是让我太丢面了!”

莫瑶咬唇笑道:“打你?打轻了没用,打重了姑娘又有点舍不得,丢脸却没什么关系,又不是丢银子……”

两人说笑几句,便将此事揭过,在集市上游玩一阵,便回客栈歇息,第二日叶澜醒转,第一件事便是祭出双生宝鉴,对镜一照,果见脸上又绘满了图,他也不以为意,顺手便擦去了。此后莫瑶隔三岔五便趁他醉酒在他脸上作画。她画工精绝,为叶澜生平仅见,可她在叶澜脸上却尽画些小猫小狗小乌龟之类,弄得叶澜哭笑不得。如此数番,叶澜见劝解不得,也就随她去了,只告诉她绘猫狗则可,却尽量不要画乌龟,莫瑶圆睁双眼,满面不解地道:“为什么不能画乌龟?”

叶澜脸一红,说道:“话本里常说老婆不守妇道

,红杏出墙,男人便是乌龟,你在我脸上画乌龟,终究不好……”

莫瑶听罢,微微一笑,脆声道:“你做不做乌龟,还不是我说了算?”

叶澜听出她话中之意,禁不住心中狂喜,脸上生出浓浓笑意。莫瑶话一出口便觉不雅,见到叶澜笑容,心下大羞,怒道:“笑什么笑,再笑每天在你脸上画乌龟!”说完见叶澜脸有犹色,知他真的担心自己在他脸上画乌龟,遂噗嗤一笑,说道:“好了好了,你不用怕,我以后不画乌龟便是。”

“最好别的乱七八糟的也不要画。”

“再商量。”

叶澜满脸无奈,怔忡半晌,问莫瑶道:“阿瑶,咱们今天去哪里玩儿?今天天气不错,不如去湖心钓鱼吧?”

莫瑶抬头看了看顶上蓝天,忽地轻叹一声,说道:“澜哥哥,我有师命在身的,陪你闲散了这许多时日已是不该……”

叶澜不等她说完,忽地皱眉道:“什么澜哥哥绿哥哥的,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莫瑶笑道:“想当绿哥哥也成,让你们男的绿起来不麻烦的……”

叶澜听了,慌忙摆手道:“那还是叫澜哥哥吧!”

“你不是嫌听着别扭么?”

“不别扭,不别扭!好听得很,越听越是顺耳!”

莫瑶一笑,说道:“这些日子咱们尽顾着游山玩水,却把正事抛在了一边,从今天起,可不能再这般无所事事了。”

叶澜见她面色郑重,不禁轻轻一叹,心中生出遗憾之意,却也知她师门之命在身,不得不然。这段时日她只与自己卿卿我我,不言其它,已是情浓忘我,难以自禁,但若一直这样下去,便是违了太虚门的门规。

想到此处,又轻叹一声,幽幽地道:“阿瑶,你有什么打算?”

莫瑶微一沉吟,缓缓道:“北疆各门各派皆在金井设有分堂暗桩,这中都虽然不大,却可说得上是北疆最为鱼龙混杂之地。巴乌北来之后,北疆表面上虽仍风平浪静,但内里暗流涌动,正邪各派都各有其打算,这金井国修士汇聚,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地,我要奉师门之命伏魔赎罪,磨砺修为,这金井小国正是绝佳所在。”

叶澜眉头微皱,沉吟道:“按说正邪不两立,北疆正道邪道一见面便往往会斗个你死我活,如你所说,这中都正邪各派分堂暗桩无数,大家难免会遇到,仇人相见,自然会大打出手,闹出不小动静,可咱们在中都已住了半月时光,虽没刻意去找寻妖魔踪迹,但这中都上空修士来往不绝,却也没叫咱们瞧到有什么人斗法,这事你不提我尚未想到,如今经你提起,我却想不通其中关窍了。”

莫瑶笑道:“邪道修士脸上又没写着妖魔二字,大家都长一幅人样,他们若不显露修为,谁能瞧出他们是妖是魔?这中都高手无数,正邪皆有,正因如此,大家反倒都小心谨慎,不但邪道修士不敢随意显露神通,便是正道之士也不会轻易施展法术,以免引起邪派中人注意,成为众矢之的。”

叶澜点头道:“不错,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既然旁人都掩藏锋芒,那自是谁也不会傻乎乎地当这出头鸟。”说到此处,脸上忽地现出愁意,微一踌躇,说道:“阿瑶,你要遵师门之命伏魔,咱们不妨另寻它处,这中都暗中凶险太多,依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趟这一滩浑水的好。”

莫瑶笑道:“你且放宽心,我是奉命来伏魔,又不是奉命来送死,自然不会贸然出手。这中都既然暗流涌动,咱们不妨潜到水底去,才能摸清这一股股暗流的虚实。”

叶澜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正要再问,忽见她伸手捉住自己手掌,轻轻摇晃道:“澜哥哥,在这客栈中说话忒也气闷,不如咱们出去走走。”

她这般娇憨模样,叶澜半月来虽见得惯了,但这时瞧在眼中仍禁不住心头酥软,但想她方才还说要去办正事,不能再只是游山玩水,这时又说要出去走走,不禁问道:“去哪儿?”

莫瑶一笑,说道:“我哪里知道要去哪儿找那些妖魔鬼怪,咱们四处走走,静观其变。”

叶澜心头大乐,微笑道:“那还不是和之前一样?”

莫瑶道:“不一样的,原来只是咱们两个四处游玩,不念其它,现在虽仍是闲逛,却得时时抱着探查邪道修士动向的念头,行止虽与往日无异,目的却全然不同了啊。”说话之间,已牵着叶澜的手行到客栈之外,两人携手并肩,信步而行,莫瑶还顺手买了两串糖葫芦,分与叶澜一串,一边吃一边四处张望。如此在街巷间闲逛了半个多时辰,未见有何异样情状,眼前已近中午,正想寻处小酒馆喝上几杯,忽闻远处人声吵杂。两人循声望去,见不远处有一条大河,一桥横跨河上,桥两头皆围满了人,不时有人大声吆喝:“小子,你到底跳不跳,老子在这儿等了你半个时辰了,要跳赶紧,别耽误了老子中午吃酒。”

“这位兄台说得对,要跳就跳,不跳就赶紧下来,你小子站得这么高,咱们一直抬头看着,脖子都酸了!”

“快跳,快跳!”

叶澜抬头上望,见那石桥两侧散布石栏,栏上雕龙,有一青袍方布书生跨坐石栏之上,眼中泪水滚滚而下,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叶澜见了这书生情状,再听得桥下之人不时喊的快跳言语,不禁眉头深皱,暗道:“这些大喊快跳的人好恶毒的心肠,人命关天,见有人寻短见他们不思劝导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里冷言冷语,落井下石,这般喊叫之人,当真是畜牲也不如!

他心中生气,朝叫得最起劲的几人瞧去,见这几人或生得尖嘴猴腮,或满脸横肉,果无一人是良善之相,他轻哼一声,也懒得与这些浑人计较,正要飞上桥头拉那书生下来,又听桥下有人大声喊道:“这位相公,你万莫想不开,现下天寒水冷的,这河水又这么深,你若真跳下去,可不一定有人能将你救上来,有道是除死无大事,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吗?”

这话是从桥下一个女子口中说出,叶澜听在耳中,不禁点了点头。又有几名男女也出言劝慰,要那书生赶紧下来。那书生听得众人劝慰之言,脸现犹豫之色,身子向后微微一撤,却未从石栏上下来。桥下起哄的泼皮见他不跳,以为一场热闹瞧不成了,都大是失望,纷纷喊道:“快跳快跳,你耽搁大家这许多工夫,若是不跳,实在太过扫兴,快别这般婆婆妈妈的,像个娘们一样!”

“对!快跳,也就一咬牙一闭眼的事,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个鸟啊!”

桥下劝那书生莫寻短见之人听众泼皮还在起哄,忍不住心头火起,对着众泼皮说了几句你们怎么心肠如此歹毒之类的言语,众泼皮行走江湖全凭嘴上工夫,何惧与人对骂?立时便回骂过去,将对方上到十八代祖宗,下到儿女玄孙挨个问候了一遍,又编排了无数对方家所有女子和各自公公小叔、隔壁老王以及各路妖魔鬼怪飞禽走兽的种种床笫轶事,种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桥下众人听得双方骂得精彩,都听得津津有味,一时竟都忘了桥上那寻短见的书生,那书生也满脸错愕,愣了一阵,似又想起自己处境,脸上复挂上凄绝之色,身子又朝石栏外挪了一挪。

叶澜见这书生文弱,怕他真的掉下河去,纵及时救他上来,他悲伤之余再受冰冷河水一激,说不定便会生一场大病,当下便想纵身上桥,将那书生救下来再说。方要动手,却觉手臂一晃,回头一瞧,却见莫瑶面无喜怒,淡淡地道:“这儿没什么可瞧的,咱们到别处逛逛吧。”

叶澜听她如此说,盯着她剪水双瞳看了两眼,又转过头来,朝桥上那书生瞥了一眼,接着微一沉吟,问道:“去别处逛逛?阿瑶,咱们不应该先救下这书生么?”

莫瑶也朝桥上那书生瞧了一眼,目光中微有鄙夷之色,轻声道:“不过是一个没有担当的软蛋糊涂虫,他的死活又与咱们又什么相干?”

叶澜见莫瑶对那书生的死活全不关心,他心中蓦地涌起浓浓失望之情,沉吟良久,才看着莫瑶缓缓道:“人命关天,咱们岂能见死不救?你身为名门正派弟子,救人之难不是本分么?”

莫瑶面色淡然,抬头又朝桥上那书生瞧了一眼,轻哼道:“扶危济困确然是我正道弟子的本分,若这人身在歹人屠刀之下,或是遭了天灾无可抗御,让我遇见,自会倾力相助,但他现在明明是自寻短见,又不是有人要推他下桥,既然他自己都不惜命,那我又何必去多管闲事?”

叶澜一怔,幽幽地道:“闲事?自寻短见之人便不值得救么?若非走到绝路,谁愿意走这一步,说不定他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呢?”

莫瑶又朝那书生瞧了一眼,不屑道:“苦衷?你瞧他那幅孬种样,定没有什么真正的难处,若非科举不中,便是死了姘头,又哪里有什么了不得的难言之隐了?”

她语声虽然不高,却也并未刻意压低嗓音,此时桥下挤满了人,她这几句话自然被周遭人听了去。前方一青袍老者闻言回过头来,朝莫瑶看了一眼,轻叹道:“小姑娘,年纪纪轻轻的,劝你说话留点口德。世事若不知前因后果,还是不要对人妄下论断得好。”

莫瑶与这老者淡然对视,说道:“看来老丈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了?敢问老丈,小女子方才的猜测到底对也不对?”

那老者一怔,脸现苦恼之色,接着摇头叹道:“也不能算是猜错了,但死了姘头之言,实在太过难听了一些……”

莫瑶听他如此说,知自己所料不错,脸上鄙夷之色更加重了。叶澜却是轻轻一叹,问那老者道:“老丈,这人的妻子是怎么过世的,你能和我说一说么?”

那老者抬头朝桥上那书生瞧了一眼,接着回头对叶澜道:“此事说来话长……”

莫瑶一笑,插口道:“这书生一时半会儿也不像会跳下去的样子,老丈既然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瞧热闹,反正现下也是站着干等,倒不如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向我二人说上一说,权作打发辰光的消遣。”

那老者怒哼一声,白了莫瑶一眼,斥道:“你这小姑娘怎地这般不会说话!谁是在这里瞧热闹了?”

叶澜不愿莫瑶再打岔,伸手摸出一小锭银元宝塞入那老者掌中,轻声道:“老丈息怒,我这媳妇儿被我惯坏了,说话不中听,您老别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还请你将这件事与我说上一说。”

那老者低头向掌中一瞧,见那银子足有十两大小,他心中一惊,继而化为狂喜,知道遇到了财神,但瞥了莫瑶一眼,嘴上却仍嘀咕道:“现在的小媳妇,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要不是看在你这后生面善的份儿上……”

叶澜一笑,点头附和道:“老丈说得是,我回家去就拿荆条抽她,让她懂点家法规矩!老丈咱们不跟妇道人家一般见识,请您快说说这书生是怎么回事。”

那老者微一点头,右手向左袖内一探,将手中银子收入了袖中,接着慢慢悠悠地道:“其实你们小夫妻两个来晚了,没瞧着一场大热闹……,后生,我好心将这件事说于你,你不好好听着,却怎地摆出这幅怪样子?”

叶澜倒吸着凉气道:“轻点儿,疼……”

老者见他一张俊脸皱成一团,转头朝莫瑶瞧去,见她手指虚掐,缓缓向左扭动,似是手中掐着一件物事一般,但她的手距叶澜足有尽余,自然不会让这后生摆出这样一幅鬼样子,这老头心中有气,怒哼一声道:“后生,你怎么了,哪儿痛?可是内急么?”

叶澜脸上筋肉抽动,又吸一口凉气,呲着牙道:“现在有正经事,要扭晚上再扭成不成?”

那老者怒道:“我现在说得就是正经事,说完老子拍屁股走人,谁有工夫给你们耗到晚上!”

叶澜又痛哼一声,忽地板起脸来,面色立时恢复了正常模样,朝那老者一拱手,说道:“老丈莫生气,你接着说,小生一时失礼,还请老丈不要见怪。”

那老者点一点头,说道:“这才像点样子。”说着朝桥下一指,续道:“小老儿来得早,路过这石桥时,这儿围的人还不甚多,我过来一打听,才知是有人在桥底瞧见一具女尸,那女尸被人用衣物缚在了桥下一段木桩之上,这才没被河水冲走,大家见此情形,不敢妄动,便有人去报了官,没过多大会儿,便有一群官差奔来,众官爷见到那女尸,一个个都大惊失色,叫苦连天,直比咱们这些百姓还要慌张,小老儿正纳闷官老爷们本应见多识广,怎会这般沉不住气,却见他们哭哭啼啼地将人捞了上来,一边哭还一边念叨,说什么大小姐你怎如此想不开。大家一打听,才知道那女尸居然兵部侍郎的千金。唉!小老儿亲眼瞧见的,好好一个官家大小姐,不知在这河水中泡了多久,连脸都泡浮肿了,真是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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