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门

“不要这么激动嘛。”萧霖乐呵呵地说道，“不就是打个商量而已，何必将气息爆发得这么厉害？”

铠甲尸鬼的气息在越来越强烈，但萧霖却是纹丝不动地站在他的面前，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股波涛般的气势。

不过，萧霖虽然面上平静，内心其实一直在打鼓，铠甲尸鬼的气息爆发得毫无预兆，刚才要不是修罗门及时出手，这个时候他早就被强横的气浪吹飞了，又怎么可能好端端地站在原地，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

“呼，得救了。”萧霖在心中长出一口气，背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多谢了。”

“不用客气。”修罗门淡淡地说道，“既然来谈判，气势就是关键，不能被对手抢了风头，不然谈判会越发困难。”

“原来还有这种讲究。”萧霖愣愣地嘀咕道。

“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修罗门随意地说道。

铠甲尸鬼发现自己全力爆发的气势居然没能震慑住萧霖，对方甚至动都没有动一下，这才缓缓收敛了身上的不断翻滚的气息，慢慢平静了下来。

“说出你的理由。”铠甲尸鬼淡淡地说道，语气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冰冷。

他虽然已经死去多时，并且化作了尸鬼之身，但生前的智慧依然保留着，他知道萧霖手段不弱，甚至掌握着神帝当年的一部分力量，但敢这样来到他的面前提出这种要求，他倒是挺佩服这小子的胆量，这才给了他开口的机会。

“我知道你曾经和异人甚至三大灾祸有着深仇大恨。”萧霖轻声地开口说道，语气不卑不吭，用平静的语调在陈述一个事实，“但那终究是过去的事情了。”

“未来还会发生。”铠甲尸鬼立刻插话道，“不要认为现在的和平是理所当然的，那是前贤们用血和骨换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萧霖立刻说道，心中因为对方打断自己而有些不爽，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但这是不同的情况，他们不是那些为非作歹的异人，一个族群那么大，总有善与恶，总有好与坏，就算是人类当中也不见得都是好人，我这么说没错吧？”

“有理，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一些败类从中作梗，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在那场战争中死去。”铠甲尸鬼会议起往事，又气得牙痒痒了，“继续。”

“因此，在这片秘境中生存的异人虽然被认定为是三大灾祸之一，但他们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什么恶事都没有干，他们只是在这个地方艰难地生存而已。”萧霖接着说道，“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更不清楚他们的祖上曾经做过什么事情，如果把以往的仇恨强加在他们身上，这或许是不公平的。”

“继续。”铠甲尸鬼淡淡地说道。

“所以我希望你对那个异人村落可以高抬贵手，不要赶尽杀绝。”萧霖轻声地说道，“他们先祖的过错，不应该由他们来承担。”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铠甲尸鬼淡淡地说道。

“这么说，你同意了？”萧霖眼睛一亮，难道这就成功了？

“但是，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了。”铠甲尸鬼冷冷地说道，“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人，自然什么轻飘飘的话语都说得出口，你根本不明白我经历了什么，我又失去了什么！”

“我是不明白，但……”萧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铠甲尸鬼粗暴地打断。

“不要再说了，在当初我就立下誓言，一定要铲除三大灾祸！”铠甲尸鬼不容置疑地说道，“我这才宁愿化身尸鬼，也不愿意我的本事和神智就此消失，因为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萧霖看着铠甲尸鬼狰狞的面容，心中叹了口气，其实在来的路上他就有这种感觉，对方不是一个靠谈判就能解决的对象，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这种勇气，宁可化身鬼物也要和三大灾祸对抗到底。

“废话你也不用再多说了，光凭你的一张嘴不可能让我改变心意的。”铠甲尸鬼淡淡地说道，“离开吧，不要打扰我休息。”

萧霖却是站在原地没有动，眼睛一眨不眨地叮嘱铠甲尸鬼，轻声地说道：“真的没有挽回的方法吗？难道就不能和平共处？”

“小子，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况且你也没什么资格来议论我！”铠甲尸鬼淡淡地说道。

“这话什么意思？”萧霖不解地问道。

“我虽然已经死去无数年了，但看人的眼光却依然在。”铠甲尸鬼说道，“你的眼中藏着仇恨和怒火，想必曾经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吧？”

萧霖面色一变，他没想到铠甲尸鬼仅仅是这样就能判断出他过往的经历。

“看样子被我猜对了。”铠甲尸鬼轻笑道，随即他的语气再度冰冷了下来，死死地盯着萧霖，“那么我问你，你能够放下你心中的仇恨吗？能不能？”

“我……”萧霖犹豫了，他确实回答不了这个问题，他走上修炼这条道路最主要原因就是为了复仇，为了让自己心中的怒火得到宣泄，他这才一路咬着牙修炼，吃尽了各式各样的苦头，只是为了完成复仇这个目标，至于碰巧被修罗门选中，还要肩负起拯救这方世界的任务，那纯粹是运气使然，并非是他本意。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铠甲尸鬼淡淡地说道，“放下仇恨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容易，我现在跟你说一大堆你也不会明白的，这需要你自己去经历。”

“所以，你一定要对那些异人赶尽杀绝？”萧霖有些苦涩地说道。

“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没有人可以更改！”铠甲尸鬼淡淡地说道，话语中充满了高傲，目中无人。

“那如果是我呢？”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仿佛从远古而来，带着高大威严的气息。

“这个声音，难不成是神帝？”铠甲尸鬼浑身颤抖地看着四周，却没有发现那道声音的主人。

“神帝？”萧霖一愣，“他还活着？”

萧霖记得之前在混沌池的幻象中，他还见到了永恒一面，只不过因为时间长河的阻拦，他们没能说上太多话语，甚至连对方的面容都没能看清，这回神帝的声音居然在这片秘境中出现了？真是活见鬼了。

“真的是神帝大人么？”铠甲尸鬼声音颤抖地问道。

“还记得我曾经对你的教导么？”神帝的声音在林间回荡，但始终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这个……”铠甲尸鬼一愣，随即语气低沉地说道，“不要让仇恨蒙蔽自己的眼睛，要用平等的爱去面对世间外物。”

“很好，你还记得。”神帝似是对铠甲尸鬼的回答十分满意，但随后语气立刻冷了下来，“那这个孩子对你的请求，你为何拒绝！”

“我！”铠甲尸鬼话语一滞，解释道，“我只是忘不了当初的那些兄弟们就这样惨死，我想抚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人死不能复生。”神帝叹了口气，“就算我曾经掌控着岁月，也依然无法将他们带回来，你也该学着放下了。”

“这恐怕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铠甲尸心神激荡，情绪十分激动。

“接下来是最后一条命令。”神帝的声音接着说道。

铠甲尸鬼立刻单膝跪在了地上，郑重地说道：“请主上吩咐！”

“这个异人村落不要追杀，任由其生长，这是其一。”神帝淡淡地说道，话语虽然温和，但却不容许任何人反驳。

“这个……明白了。”铠甲尸鬼顿了顿，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神帝的命令不允许违抗。

“其二，未来的大战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神帝的声音听上去凝重了不少，“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希望你能帮助这个孩子，一起面对三大灾祸。”

“我知道了，他是主人选中的人么？”铠甲尸鬼问道。

神帝笑了：“算是吧，你好自为之。”说完，他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这就走了？我还有问题呢？”萧霖呆呆地呢喃道，他没想到神帝居然还会在这方世界降临，难道他还没死？

“这要是没死的话，那得活了多少年？怎么着也得好几万岁了吧。”萧霖一边琢磨一边嘀咕。

“神帝的命令我已经收到了，算你运气好，你的请求我答应了。”铠甲尸鬼淡淡地说道，“神帝还教我辅佐你，不过你现在还太弱了，等你可以自由出入这片秘境的时候再来找我吧，不然我不会听从你的命令。”

“明白了。”萧霖撇着嘴说道，心里却是嘀咕，“脾气还是这么大。”

“那我就没事了，您老人家接着养伤吧，那群异人你就别打主意了。”萧霖依然有些不放心地提醒道。

“我说到做到。”铠甲尸鬼的身影渐渐没入了大地中，消失不见了。

只留下，萧霖一个人站在原地愣愣出神，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出为什么，永恒大帝真的会这么好巧不巧地在这时候出现么？这时机控制得也太好了吧。

“刚才那人真的是永恒大帝？”萧霖在心中问道，他想在修罗门那里求证一下，如果他们之前合作过的话，应该对永恒的话语十分熟悉，但那股气息却又觉得不太对。

“别纠结了，哪里来的永恒，刚才那声音是我。”修罗门随口说道。

萧霖这下傻了，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张得老大，整个人陷入了呆滞。

“刚才那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