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门

“你要上哪去？”云老头看着站起身朝远处走去的萧霖说道。

“这片林子有点奇怪，我想多逛逛。”萧霖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就待在这里吧。”

“没事，我跟着吧。”云老头虽然笑眯眯的，但是语气也不容置疑。

萧霖没想着这么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云老头打发走，也就任由这个老人跟在自己的身后，虽然他一点证据都没有，但是心中对于云老头的怀疑却是越来越强烈，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幻境吗？”萧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这也太大了，整片天地都是幻术所营造的？还是说只有爷爷才是幻境？”

萧霖心中一直拿不定注意，在林间漫无目的地走着，除了他和云老头，他也没有看见第二个人呢，也没有看见一只凶兽出没，整片林子安静得可怕。

“不对。”萧霖心中思量道，“这里不是厉鬼之森，这里怎么看都像是炎龙山脉？”他心中惊疑不定，看着周围的郁郁葱葱的树木，眯起了眼睛。

他伸出手掌在一棵大树上摩挲，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粗糙感和些许刺痛感，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的画面。

这其中包括云老头的死，包括他与苏赫几人在林中逃命，还有与其他帝国的能力者交手的场景。

萧霖越看这片林子，他就越觉得这是炎龙山脉而不是厉鬼之森，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就是身处幻境中，他慢慢转过身看着云老头，轻声说道：“你最终还是假的。”语气中有一些难以掩藏的难过。

他其实很希望眼前的云老头是真的，这样就可以带他离开这个地方，他也不用这么拼命地去修炼，可以过着颓废平淡的生活。

云老头脸上依然带着笑意：“为什么？”

“我很难解释为什么。”萧霖淡淡地说道，“我只是知道你是假的，现在我眼前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幻境。”

“你是如何有了猜疑？”云老头轻声说道。

“我之前就已经遇见过一次你的幻术，事实证明那是厉鬼的手段。”萧霖说道，“自那之后我对于在这片林子见到的其他人都保持警惕，会去判断他是否是厉鬼所施展的幻术，或者是厉鬼变化而成。”

“原来如此。”云老头笑眯眯地点点头，“那你是如何判断我是假的呢？”

“这里不是厉鬼之森，这里分明是炎龙山脉。”萧霖轻声说道，“我虽然之前失去了意识，但想来最多也就一两天的事情，想要在短短两天内从厉鬼之森赶到炎龙山脉，我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做到，因此我判断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萧霖当初跟着苏赫穿梭炎龙山脉，花了将近一月的时间才走出山脉登上了天襄帝国的运输舰，紧接着又花了不短的时日才去到黑庭，在黑庭用最先进的运输舰赶了将近一天的路程才来到厉鬼之森，他看到地图，帝都、黑庭、厉鬼之森所在的方位离炎龙山脉一个比一个远。

若是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他可以在两天之内从厉鬼之森来到炎龙山脉，萧霖绝对会认为这是个傻子，或者就是没脑子。

“你去黑庭才这么些时日，但是发生的变化真是巨大。”云老头轻笑着说道，“若是放在以前，你只会大喊爷爷来帮忙。”

“那说明我至少还是有成长的。”萧霖声音很轻地说道，“我到底在哪？我该怎么离开这里？”他冲着云老头问道，他虽然知道眼前的爷爷是虚幻的，但他下意识地流露出一丝依赖，希望自己的爷爷可以告诉他方法离开这里。

云老头布满皱纹的苍老脸颊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掌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轻声说道：“这里？”

“这里？”萧霖一愣，“这里是哪里？”

“那你就自己去想吧。”云老头一笑，“既然你心中已经确定了，我也该走了。”

“你去哪里？”萧霖追上两步问道。

“去我该去的地方。”云老头轻声地说道，身形慢慢地变淡，最后化成了一片虚无，彻底消失不见了，留下萧霖一个人待在这片林子中，愣愣出神。

“我该怎么从这个地方出去？”萧霖呆呆地看着这片林子，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他慢慢闭上眼睛盘膝坐了下来，尝试着与修罗门联系，他想试一试在这片幻境中还能不能将修罗门召唤出来。

这时，一道黑光闪过瞬间包裹在他的身上，萧霖只觉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当他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再一次来到了那片巍峨庄严的宫殿。

在宫殿的最上方，一身笼罩在黑色衣裙中的高贵女子，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怎么又来了？”萧霖有些愣神，难道在幻境中修罗门依然可以影响到他。

女子没有说话，只是斜躺在一张黑色的王座上，在王座的两侧有漆黑的火焰跳动，像是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在空中飞舞。

萧霖看了看那名身着黑色衣裙的女子，随后盘膝坐了下来，既然是你把我带到这个地方来的，那我就等着你开口说话，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两个人隔着一段距离，隔着一席薄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最终还是萧霖败下阵来，这女人就跟个哑巴似的，死活不说话。

“你到底找我来干嘛？”萧霖耐心已经耗尽了，无奈地开口说道。

“你原来不是哑巴。”女子声音慵懒地说道。

萧霖腹诽：“我还觉得你是哑巴呢。”

“你说谁是哑巴？”女子声音一冷。

萧霖只觉得从帘后传出一道刺人的目光朝着他射来，让他浑身一个激灵，悻悻地不敢说话，自己在心里吐槽了两句都能知道？

萧霖突然想到了什么，震惊得站起身，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那名女子，说话有些哆嗦：“你出现了？”

女子被萧霖的样子唬得有些不解：“所以呢？”

“那……那个帽兜男子是不是可以抽取你的力量了？”萧霖话语有些颤抖地问道。

“应该吧。”女子轻声地说道。

“那你赶紧把我送出去。”萧霖急了，他费劲千辛万苦不想让那名帽兜男子抽取修罗门的力量，结果这个女人一高兴就全毁了，那自己不是白受折磨了？他想想都觉得亏到姥姥家了。

“无妨。”女子不在意地说道，“其实之前就想把你带进来，但是因为战斗了一场，需要一些时间恢复。”

“真的不要紧吗？”萧霖还是有些担忧，万一那个什么王真的跑出来了，那不是出大事了？

“我说了无妨就是无妨。”女子很平静地说道，“以那个鬼物的实力操控不了多少的修罗之力，翻不起什么浪花。”

萧霖将信将疑地坐下，浓重的担忧一直萦绕在心头，无法散去，他顿了顿说道：“那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你像个傻子一样的在幻境中晃悠，实在是太丢我的脸，所以我决定帮帮你。”女子轻声地说道，语调没有起伏，没有情绪，她不是在嘲笑萧霖，而是在说一件事实。

偏偏萧霖还没有任何反驳的想法，老老实实地接受了对方的批评教育：“我应该怎么做？我对幻术一窍不通，我不是精神系的。”

“你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女子还是平静地嘲讽，软刀子一刀接着一刀，扎在萧霖的心口上，“你可以不会幻术，但你得了解幻术，这样才能好生应对。”

萧霖撇嘴，轻声嘀咕道：“我这才刚开始修炼多久，一个个的都还来不及看呢。”他虽然接触能力者一道时日尚短，但是也已经深刻地体会到这里面究竟蕴含了多少东西，成为了一名强大的能力者究竟需要掌握多少手段。

身法、武技、功法、能力修炼、身体抗性、力量、体能等等，甚至还包括大量的知识积累，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掌握的，他要走的路还长得很。

“那你教教我吧。”萧霖很诚恳地向这名女子请教，对方是长存于世间无数年的老妖怪，论手段论见识肯定在苏赫之上，若是能够让对方指点一二，对他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我没有充足的时间教导你。”女子说道，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好，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恢复残留着的伤势，到了她这个层次，轻易不会受伤，一受伤必定是大伤，难以轻易恢复。

萧霖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挺希望得到修罗门的指导的，突然他身子一颤，脑海中突然涌进了一片经文，密密麻麻足有上万字。

女子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想起：“这里有一篇关于幻术的经文，叫《念》，共有四篇，这里是第一篇，你就好好在这里参悟吧。”

萧霖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股冲击中回过神来，听到女子的话语顿时苦了张脸说道：“参悟？这哪里是一两天能够看懂的！”

“给你一条建议。”女子说道，“着重看第三部分，梦境术。”

萧霖眼珠子一转，嘀咕道：“梦境？也就是我现在是在做梦？”

“好了，你可以回到幻境中去了。”女子轻描淡写地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萧霖顿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当双眼重新聚焦的时候，他再一次回到了之前所处的幻境中。

萧霖看着周围那熟悉的景象，忍不住抱怨道：“直接把我送出去不就完了吗，还要让我自己参悟，我现在哪有这么多时间慢慢琢磨，也许等我看明白了，我的肉体也已经烂了吧。”

萧霖长叹一口气，靠着一个参天的大树坐了下来，修罗门所授的那片经文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牢牢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随时随地都可以拿来参悟，这无疑是件好事，给萧霖节省了大量的时间。

林间，一名少年乘着微风，在树下静静地打坐参悟，独立于世，忘记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