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妖

( )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来这儿干嘛？”

“我来通知您老人家一声，为了对抗敌人，露晴已经现出了僵尸的原形，并占了上风。我来打个招呼，我不会再掺和进去了。”

“哼，当初人人都说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报仇，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都夹起尾巴逃跑了？还有脸说？”

“他？”章杰不屑一笑，“他是第一个利用同伴做挡箭牌逃走的，逃的那个快哟……您难道看不出来，那家伙只会动动嘴皮子，哪有什么真本事！出主意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真的要执行了，什么杀人害命，炼制鬼使这些事情，还不都推给您去做，他自己哪里肯沾手。”

一阵沉默之后，屋里的人又说：“你们怎么想我不管，我只要替我的孩子报仇……如果你想走就走吧，我很快就会抓住金萤了，哈哈哈，就算跟他同归于尽我也觉得值……””

“喔？您已经找到金萤了？”章杰刚刚惊喜地问，突然惊恐地发出一声惨叫扑倒在地，抽搐几下不动了，“九尾狐……啊……”

“可恶！”屋中的人用手一拂，透过墙壁果然看见在章杰身后不远处，有张磊的身影。这个笨蛋竟然把九尾狐引到这里来了，死了活该！他对着章杰的遗体咒骂一声。

张磊来到门口的时候，屋里的人扬手抛出一团黑雾，马上变成一道屏障将整个门口的位置都包裹了起来。

当张磊想强行冲过门上那道防御时，一道红光从门里射出来，把他逼退了几步。因为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张磊一时不敢贸然闯进去，只好在门口转悠着。

对于屋里的人来说，张磊根本不足为惧，在他眼里，张磊只不过是个平时仗着朱雀狐假雀威的小丑而已，但棘手的是，张磊的背后却有着一个庞大的九尾狐家族。没有哪个妖怪愿意与九尾狐家族结怨，这种天生强大的妖怪不但实力强悍，而且狡猾，不管多厉害的角色与他们作对，结局总是十分悲惨。

就因为这样，所以屋子里的妖怪并不想杀害张磊，跟姬傲和露晴作对，混不下去大不了离开丽丹市，离开人间界，要是与九尾狐作对的话，九界之中都很难找到容身之所。

屋里的妖怪因为要分神对付门外的张磊，所以对金萤的感应就削弱了，要是再这样下去，他将会失去对金萤的控制。为了报复，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现在成功在即，他绝对不会再让金萤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屋里的妖怪撤去了黑色烟雾和防御的法术之后，张磊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屋内的情形，刹那间的震惊和恶心，让张磊差点惊叫出声，他用手捂着嘴，倒退了几步。

屋内的装饰和摆设再普通不过，里面已经变成了红色的血色。房间并不小，里面堆满了尸体，因为数量实在太多，所以只能把他们叠起来摆放。

那堆尸体四肢残缺不全，大多数人在死前被挖出了内脏。这些尸体不论男女老少，都曾经被残忍地折磨致死，他们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每一具尸体的口中，都分别系着一根红线，红线的另一头系在端坐在这间屋子中心的那个男人身上。就是这个人在控制着医院里的那些鬼使，那么多鬼使全是他一个人炼制出来的。

张磊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在他独自流浪的一百多年的时光里，死亡本来就是常见的主题。可是这样血腥残忍的情景，还是让他产生了转身逃走的念头。

“你，你居然杀了这么多人……”张磊颤声指着屋里的妖怪。

“小狐狸，难道你没有杀过人？”屋里的妖怪毫无感情地看着张磊。

“可是，可是……”张磊虽然口齿伶俐，面对这样的场面，却语无伦次起来。

“小狐狸，你可以离开，我并不想伤害你，要是我的儿子还活着，也是你这样的年纪……可是他被蔓金苔杀了，拿去做了朱雀的晚餐……”

张磊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屋中的妖怪一见吓住了张磊，趁着他发愣的时候，突然甩出几道红线，将猝不及防的张磊困了个结结实实。

“小狐狸，我不会杀你的，等我收拾了蔓金苔，自然会放你走。”他的话音还没落，一道寒光已经逼到了他的额头。

幸亏这个妖怪战斗经验丰富，他马上一个后仰，寒光贴着他的额头划过，留下了一道血痕。

张磊手中持着一柄利剑，身影一闪从他的附近出现，冲着那妖怪就是接连不断的刺来十几剑。而原本被这个妖怪捆住的“张磊”已经消散成烟雾脱开了束缚，重现凝结成了一个小鬼使，配合着张磊的攻击扑向那个妖怪。

“好个狡猾的狐狸！”

原来张磊从一开始就使用了幻术隐身，而那个站在门前做出诸多表演的，其实只是他的一个鬼使。张磊与鬼使们心灵相通，控制的非常好，再加上九尾狐族独特的幻术，这个妖怪居然没有发现破绽。

“嘿嘿，你不是喜欢鬼使吗？我倒要看看咱们两个谁个使用鬼使使得好！”张磊嘴里说着话，手上可是一点都没有减慢攻击速度。

张磊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公平打斗，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妖怪的对手，既然抢到了先机，自己怎么会不好好利用。

这个妖怪为了在这么远的距离外操纵几十只鬼使攻击金萤，已经消耗了大量的法力，面对张磊暴风骤雨般的袭击，不免手忙脚乱起来，身上也多出了大大小小二十多道伤口。

只是张磊的法力和力气都不大，所以虽然把握住了几次好机会，却不能给对方以致命的伤害。这个妖怪渐渐从被突袭的逆境中调整过来，张磊的攻击对他就越来越起不到作用了。

“九尾狐，本来不想杀你，但这是你自找的！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这个妖怪露出獠牙，对着张磊咆哮。

就在刚才他躲闪张磊攻击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与几个鬼使的联系，那些鬼使是他派在最前面的几个，也就是说在那一瞬间，他失掉了对金萤的行踪。

这么多天的辛劳，眼看着就要成功的时候，这个九尾狐竟然插手干扰他，冲上头顶的怒气让他早已把九尾狐一族的威名扔到了九霄云外，准备干脆先放开所有的鬼使，腾出手来先将张磊置于死地。

张磊一见对方的架势，马上转身就逃。他可不是那种为了胜败，连命都不要的笨家伙，只要自己没事，其他的都可以再想办法。

这个妖怪怎么能容他逃走，紧紧追了出来。张磊连蹦带跳地蹿下楼梯，这个妖怪就跟在距他不到十步的地方，他施放一个法术就要向张磊的背影扔去。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背后传来，这个妖怪手上的法术马上消散，他艰难地扭过头，看到章杰带着残酷的笑容，正从自己的身上拔出宝剑。

“你，原来跟他们是一伙的……”章杰与姬傲的仇怨由来已久，丽丹市的妖怪都知道他对姬傲一伙恨之入骨，所以这次行动才会拉他加入，章杰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可是多一个妖怪就多一份力。

没想到他竟然投靠了姬傲他们，居然在关键时刻倒戈一击。

“我先声明，我是与姬傲有仇，”章杰对那个妖怪摊摊手，“可是我更恨随意杀害人类的家伙，我有三分之一的人类血统，并且是我人类的外公抚养长大的，这个你们不知道吧……”

不过他的解释已经没有人听了，那个妖怪缓缓倒地，抽搐几下就不动了。他处心积虑要找金萤报复，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他向来不看在眼中的刺猬精章杰的手中。

张磊立刻进屋，奖那些尸体上的法术全部消除。这样一来，在医院中的鬼使就会因为没有了主人指挥而陷入迷乱。

虽然这样的鬼使还是有危险性，但他们低下的智力会让他们的攻击变得效率奇差，金萤应付起来应该就没多大难度了。等张磊处理完这里的事情，一回头，发现那个刺猬精章杰已经不知去向。

金萤本来想要趁着鬼使拥挤不堪的时候回过头攻击，但是心中生出的奇异预感却阻止了他。

他迅速地散开身形，向着通风管道深处全速的飘去，就在他开始逃离的下一秒，最前面的一个鬼使尖叫着向他扑来，然后鬼使的身体开始膨胀，发生了激烈的爆炸。

金萤被气流推出很远，还没等他稳住身体，另外一只鬼使又扑了上来，剧烈的爆炸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这些鬼使的身上被安放了某种符咒，一旦控制他们的妖怪发出命令，他们就会爆炸，而且这是一鬼使的魂魄完全消失为代价的攻击，即使是对于金萤这样的蔓金苔也可以造成伤害。

金萤看到后面的鬼使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入，知道它们是要靠近自己才进行这样的自爆。刚才的两次爆炸已经对他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要是这么多鬼使同时冲上来的话，金萤就算没有失掉几百年法力，照样是招架得住。

金萤明智地转身逃窜，身后，鬼使们疯狂的追赶上来，一旦靠近了他，就马上爆炸。

金萤在长长的通风管道中快速的移动，这样的环境十分的适合影子状态的他，渐渐的，倒是与后面的鬼使拉开了一些距离。

可是很快，通道的尽头就出现在了眼前，要是从这里出去，难免会遇见一些人类，要是那个时候这些鬼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自爆，后果就难以想象了。

这里是露晴一直在保护的医院，金萤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原因，再有更多的伤亡了——那样露晴会很伤心。

金萤果断地在通风道的尽头转身，迎着那些鬼使，在和他们相遇之前从一个通风口溜了出去。

他来到这间似乎是电表室的房间后，一刻也不停留，立刻飞向窗口。只要离开医院的范围，就不会再给医院中的人增添危险了。

至于街道上的无辜路人的安危，现在在金萤的脑海中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基于露晴的缘故，他对这里的人类也只是用“医院中”和“医院之外”来进行区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