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琴瑟合，风雨进高歌 第九十五章 这样的盛世朕不要
梦里长安，繁华依旧，大街小巷更是传颂着义务教育之声，人们三五成群嬉笑着说着闲话，细听来都是关于义务教育入学考试的事情。
此时，热闹的街头，一个老人正负手走在街上，眼中精光闪烁观察着人们的样子，并没有他想想中的事情出现，反而一派繁荣景，这让他眉头微皱。
“你说那周家小子说的可有其事，为何走了大半个长安城也未曾见到？”
“主子，周沐风说的确实不假，但若想看到需要出城去，行到了周边的小县就能见到了。”
话音落下，老人面色一沉，出声说道：“如此说来，你亲眼见过此事？”
旁边的人顿时满头细汗，声音发颤道：“是，亲眼见过。那些道路旁，寺庙门口，每日都摆放着十多个婴孩，啼哭之声彻夜不绝。”
老人听后面色更是阴沉的可怕，目光扫过身旁护卫的脸，说：“罚你一年俸禄，降一品。现在带路，朕要亲眼看看这世道到底冷漠到何种地步！”
“谢陛下不杀之恩。”护卫忙拜谢道，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刻也不敢停留地朝着前面带路。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了一处乡间小路，半人高的草丛里，处处皆是啼哭之声。
老人一言不发的走了上去，入眼便看见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正双眼紧闭着拼了命的啼哭。
还未有什么动作，旁边一个衣衫破烂的中年男子满头热汗的从草丛里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孩。当看到老人后，便急忙上前说道：“老人家，这地方可丢不得。前方下雨路堵了，朝廷还没来的及修。这些日子没人从这里走，把孩子放在这里逃不了命。”
老人闻言也是一笑，示意身旁的护卫一下，便抱起地上的婴儿说道：“老朽是刚好路过此地，听闻有婴孩啼哭之声，便下马来看看。你这是？”
中年男子急忙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说来也惭愧，我是来长安城做生意的，路不通车给堵在了前面的县城里。反正这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找一找小孩了。”
老人听后微微颔首，双眼望向中年男子，道：“此乃大善！但老朽有一事不明，你将这孩童找来欲如何安置？”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老人家气度非凡，衣着光鲜，想必出身高贵。我也不瞒您，这些日子我从金陵到长安，一路行来捡到孩童六十五人，每到一处便会将他们就近摆放在庙宇道观门前。那里有庙中和尚或道士，专门负责寻找好心人家收养这些孩子。但因为抛弃的都是女孩，大多数人家都不愿领养，每日庙中都有死去的婴孩，超生的法事彻夜不停。”
老人闻言彻底大怒，忍不住喝道：“混账！如此多的婴孩被随意丢弃，性命这般遭受践踏，难道官府就没有一人来管？”
“这事情管不了，官府就那么点人，根本就顾不过来。何况那些人总是挑深夜出来，这儿又是荒郊野岭，没人晚上会来这个地方。”中年男子摇头说道。
老人不再开口说话，伸手抱着婴儿沉默的从原路返回。那个县城他已经不用再去了，这怀中还在啼哭的婴儿就已经能够证明一切。如此荒郊野岭的地方都能丢弃婴儿，其他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
他是皇帝，本以为自己治理天下，人们都过得要比前朝的好。但如今看来，他是失败的。一个能让百姓将子女抛弃的朝代，又怎能算得上是好的，终究是苦了百姓。
夕阳西下，天际边如同海浪般的云层，将天空变得界限分明。湖边的那座阁楼上，一男两女静坐看着天空。
“夫君，咱家的大门敞开了一下午了，可是在等谁来？”梦儿双手轻轻捶着腿，美眸一眨一眨的望着斜躺在胡床上的周沐风问道。
“不是在等，而是迎。”周沐风呵呵一笑，转头催促道：“媳妇，葡萄剥好了没有？怎么这么慢。”
高阳公主没好气的说道：“没看到正剥皮着，喊什么喊！偏偏就你事儿多，吃个葡萄还要人专门去皮，都惯出毛病了。”
“哼，态度不好！雪儿剥皮就很快，我吃一个她就剥好一个，而且还不骂人。”
“是，我泼妇，总行了吧。现在我不弄了，你去找雪儿剥葡萄给你吃吧！”高阳公主哼了一声，双手轻轻拍了拍，却是不干了。
周沐风哈哈一笑，伸手抓起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笑道：“不干就不干了，我媳妇这么嫩的手，干活我都心疼。”
此话一出，高阳公主俏脸立即变得通红，妩媚的瞪了他一眼，哼道：“竟瞎说，手若不用来干活，要手做什么！”
“给我亲啊！”周沐风调笑道。
“噗嗤……”轻笑声响起，梦儿忍不住笑出了声，血红着俏脸低头吃吃的笑着。夫君太坏了，这般轻薄的话也能说的出来，真是羞死人了！
高阳公主被郎君突如其来的调戏，弄的是又羞又恼，这家伙也真是的，分明都是夫妻了，还要来撩拨人心，真是恼死人了。
“行了行了，少胡说八道，也不怕丢人！”高阳公主呼出了口气，说道：“我问你，你从回来开始就一直把家门打开，到底为的是什么？现在太阳都要下山了，咱今晚总不能不关大门吧！”
周沐风伸手抓住梦儿的胳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亲了亲她的脸颊后，笑道：“梦儿不都说了，是在迎人！”
高阳公主一脸好笑，望着他说道：“夫君做梦吧，父皇能来家中一次已经是奇迹了，哪里会再来第二次！”
周沐风笑了笑，低头望着一脸乖巧地坐在自己怀里的梦儿，低声问道：“小妮子，你说陛下会不会来？”
梦儿抬眼看了看高阳公主，又看了看周沐风，咬了咬嘴唇后，点头说道：“夫君说会来，陛下肯定来！”
周沐风一听，立即开怀大笑起来，望着高阳公主道：“看，梦儿都说会来。”
“呸！梦儿的性子弱，满脑子装的都是夫君。就是夫君你说明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她肯定说是。”
梦儿被这话弄的满脸通红，慌忙地将头埋在周沐风的怀里，却是被说中了心思。
“夫君到底有什么凭证？”
“十年来大唐男丁数目增长巨大，女子几乎没有。这个凭证，够不够？”周沐风望着她问道。
高阳公主一怔，转而惊道：“夫君的意思是，父皇会去民间的那些庙宇探访？可一天的时间，又怎么看的完。”
周沐风摇了摇头，道：“不用非要去到寺庙，只需走到一半的路，就已经足够。那路途上的女婴，足以让人心惊。”
高阳公主闻言轻轻一叹，想起成千上万的婴儿被丢弃，她的心里就忍不住充满了怒火与无奈。他们回来时也曾找过官府，但官府对此事也是无能为力。就像是那个县太爷说的，这种事纵然有律法约束也没有用处，除非让百姓自愿不再做。
但，这可能吗？
风轻轻地吹动着，高阳公主收回了如潮的思绪，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因为自己的父皇已经来了。
见礼过后，阁楼上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老皇帝与周沐风面对面而坐。没有丝毫的多余话，老皇帝直接开口说道：“朕知道你有办法解决此事，对不对？”
周沐风摇了摇头，说道：“让陛下失望了，臣眼下并没有办法解决此事。原本是有的，但下午我去见了一个县令，他的一句话就推翻了我的想法，让我知道那行不通。”
老皇帝眉头皱了皱，目光炯炯的盯着周沐风的脸，沉声说道：“朕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你有你的想法朕不怪你，能好好的活下去，谁又甘愿冒险。但是，你告诉朕，你说的盛世是什么？”
周沐风一脸苦笑，望着老皇帝道：“陛下，朝中文武百官，为何非要我来？”
周沐风不信那些老狐狸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他们一个个都历经了多少风雨，这种事情只要商议一下便能解决。所以周沐风很淡定的在等，他等老皇帝来告诉自己出手的时间。
并且他本以为老皇帝来一定会带上自己爷爷一起，交代一下自己配合爷爷的工作便可。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老皇帝直接孤身前来，并将此事交到了自己的手里。
“问的好！朝中文武百官，能人辈出，此事谁都能办。但是朕信不过他们！朕不信十多年来，他们对百姓抛弃婴儿之事一无所知。那寺庙的超生经文，每一天都在被吟诵，偏偏他们就听不到。他们这些站在朝堂上的人，口口声声说着为百姓，为大唐繁荣昌盛，为华夏民族振兴。却对如此草菅人命的事视而不见，人性冷漠如此地步！如此天下，纵然现在便是盛世，那朕宁可不要。”
“周沐风，朕就问你一句话，这样的天下，纵然是有义务教育，它算是盛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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