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师府门口。
一名白袍银甲的小将跨剑而立,身姿矫健。
银盔之下,漆黑如墨的长发轻轻舞动,翠眉如月,眼眸中如有星辰闪动。
“好啊,我大隋又添一员猛将也。”
几个耄耋老汉眯起眼睛看向来人,啧啧称善道。
忽听大师府门嘭地一声被大力拉开。
路人皆是一震,齐齐看向太师府。
忽然,开到一半的大门,却‘啪’地一声又被迅速合上。
众人搓了搓眼睛,不明所以。只有这将领脸色微红,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情景。
“不是说一名武将吗,怎么又是个女的。”
大门后边,莫小楼皱眉对左右道。
以为来者是李靖,他本欲仿曹公故事来一招,光天化日,忘衣相迎......
这下尴尬了......
良久,听‘吱呀’一声,大师府大门这次徐徐而开。
门后迈出一人,大袖星冠,犀带赤履,眉宇之间有金玉之美,正是大隋太师宇文拓。
这时髦值,没见过世面的大隋小老百姓哪里遭得住,纷纷看得脚软。
女子也看得怔住,随即反应过来,抱拳道:“东郡沈氏长女落雁,携八百亲族子弟参见太师。”
说罢,女子满怀期待抬头看向莫小楼。
东郡沈氏也算是名昭一方的大户,她也确实人如其名,有沉鱼落雁之容。
加上她从小智谋过人,又颇有勇略,眉宇之间透着这个时代女性少有的自信和独立,令人心弦震动,颇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但是,眼前这位太师却毫无动作,眼中反而流露出一丝失望之意,虽然掩藏极好,却被她一眼看穿。
她月眉微蹙,银盔下樱唇轻抿,犹豫一阵,终究没有开口。
“沈落雁,姑娘的确是人如其名,容貌甚美。”
见这太师第一句话并非问自己的来意,而是称赞自己的美貌,她更是不爽。
加上明显可感受到来自莫小楼身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沈落雁心中笃定太师见她是女子之身而心存轻视。
她笑了起来,随意拱了拱手,径自转身离去。
女子的心绪变化,莫小楼怎能感知不到?看女子身后兵马,规格严整,步伐矫健,此女显然长于军务,他并非歧视女性之人,只是因为没有等到要等的人难免失望而已,想不到这一闪而逝的情绪波动竟让这个女子给把握到。
这必是一个心思玲珑剔透之人,也定然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将军,请留步!”
莫小楼开口叫住了她。
沈落雁本来打定主意不理会他,可这声“将军”却让她倏的停住脚步,旋风般转过身来,脱口而出道:“太师自颁布求贤令开始,一直是知人善用,不管什么人来投,只要有才便委以重任,今次为何见落雁身为女子而心存轻视?”
她嘴角一撇,“如此看来,太师与一般庸人也并无两样,看来是落雁想多了,哼。”
这句话语带侮辱,显然是把这世道对女子的歧视和不公都发泄到了太师头上。
众人无不为她捏了把汗。
如此对太师说话,可是大大不敬啊。
要知道这位如今在大隋的地位,可以说和皇帝平起平坐啊,要弄死她不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莫小楼看了看百姓的表情,脸上勾起一道大度的笑容,呵呵道:“本太师用人,的确以才为先。若你能证明自己真有本事,便是拜你为大将军,又有何不可?”
沈落雁取下银盔,如云秀发立时瀑布般倾泻下来。
她巧笑倩兮,声如银铃:“可人家现在不相信太师了哩。”
莫小楼无奈道:“莫非真要本座向你说声对不起,姑娘才不再生气?”
沈落雁伸手拨弄秀发,让那张使人心迷神醉的脸容完整露了出来,淡淡道:
“只看太师到这个时候还自称本座,便知您始终没有将落雁看做可以平等交流的人物。”
这还是一个敏感的女子。
莫小楼心中默默想到。
一般来说,有才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性格。
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有了些许兴趣。
“姑娘可有兴趣与我对弈一局?”
......
另一边的南郊养猪场中。
短短几日之间,石敏与烈瑕便将养猪场的一应资料调查得一清二楚,该知道的东西,差不多都已了解。
能这么快得到所需信息,主要是因为石敏将王秀儿哄的五迷三道,短短时间下来,王秀儿早已真的将石敏当做自家弟弟一般照顾。
虽然没有明确的线索指出宇文拓究竟有什么打算,但有一点却可以肯定:这些肉猪,确是口粮无疑。
“二公子,这养猪场真是奇怪,一只肉猪从出生到出栏,竟然不到一旬就可完成。若真让这种方法推广开来,天下恐怕再难有饥荒......如此一来,公子的大事......恐怕......”
“你多虑了。”石敏不屑一笑,
“这天下最难揣测者,乃人心也。只要看懂人心向背,万事可期。宇文拓虽然行了一招安民之计,但他毕竟积累太少,手下根本就不足人用,否则也不会发布如求贤令这样的东西......哼,我自有办法让他的打算落空。”
“咦,小敏,你还在此作甚,七号猪场肉猪出栏了,快去屠宰——”
“哦,好嘞!”
王秀儿果然遵守承诺,给石敏在猪场找了一份活计,说到这也算趣事一桩:
石敏干其他活都不行,偏偏干起屠宰来十分顺手,杀猪速度比拥有三十年老经验的郑屠户都要快,只见他一脚将几百斤的大肥猪踹翻,一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动作极其麻利。
“哈哈,小敏啊,你可真是个天生的屠夫,再让你宰个半年猪,洒家这镇关西的名号都要让给你啦。”
......
“嘻,宇文太师棋艺似乎有些不精呢。”
“莫要得意,说好是三局两胜的。”
“呵~”
一盏茶后。
“呓,人家又赢了。”
“哼,五局三胜!”
“......”
莫小楼很是不爽的投了子,站起身向背后高呼一声道:“大师,你来。”
下一秒,鲁妙子出现在座位上。
莫小楼认真地盯着沈落雁,郑重道:“若你能赢了这位大师,我便封你官职,还将一只军马交给你直接统帅。”
“什么官职?”
沈落雁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尽她的能力想象这位太师所能给予自己的最高官职,
“春武郎将,统领骁果军。”
“啊?”
沈落雁讶然失声,眼中冒出夺目的神光,几乎让人有目眩神迷之感,她美目灼灼地盯着莫小楼的眼睛,嘴唇微颤,
“太师此言,当真?”
“绝无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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