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之魔山

一月后。西境。峭岩城。

远远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艾德慕·徒利公爵就看见了那巍峨的城墙，还有城墙上那密布的锦旗招展。

“夫人，城墙高了不少啊！”艾德慕对马车里的艾琳妮亚·维斯特林说道。

“艾德慕，峭岩城在一年前就全部修缮了一遍，你几年前来的时候城墙有很多垮塌的地方，如今早已经修好。我大哥雷纳德在原来的城墙上又全部加高了数尺，新修建了垛口、射箭孔、杀人洞。峭岩城的士兵，也从原来的五百人，增加到了现在的五千人。”

“我听说领地也扩大了不少，那么究竟扩大了多少？”

“四年前，父亲在姐夫的帮助下，除收回原来的全部领地外，如今又向北扩大了两百五十里、东和南两面扩大了七十余里。北面到了大海边，东面和西面与卡斯特梅和塔贝克厅的边界相接。”

“哦，那些领主服气么？”艾德慕心里有些吃惊。峭岩城短短时间，竟然一下子扩大了如此多的领地，魔山成了国王后，果然维斯特林家族鸡犬都升天了。

马车厢里传出来了艾琳妮亚·维斯特林的轻笑：“艾德慕，峭岩城的维斯特林家族从不巧取豪夺，我们的家族箴言是虚礼非荣，不荣耀的事情，我们从来不屑去做。”

“夫人，你是说那些土地上的领主们是自愿归服在维斯特林家族的旗下？”艾德慕笑道。他的笑声里充满了揶揄。

“正是如此！”夫人艾琳妮亚淡淡回道。

艾德慕哈哈一笑。

侍卫队长诺里斯·克里冈道：“公爵大人，据我知道的消息，峭岩城附近的领主们的确是自愿归服于维斯特林家族。”

艾德慕哈的一声笑道：“诺里斯，我自然知道夫人说的是真的。我是在笑那些领主不过是一些攀附权贵的小人罢了，其中恐怕并无多少忠勇之士。魔山做了国王，飞在空中有巨龙，落在地上有赤烟兽，他又是神使，光明使者，克里冈军兵力雄厚，魔山又自任七国军务大臣，峭岩城附近的小领主以前都欺负过维斯特林家族的衰败中落，个个都来占便宜，如今情势逆转，于是个个见风使舵，又自愿摇着尾巴来当狗。嘿嘿，西境的北边人，骨气和忠勇可比不上我的河间地的封臣们。”

艾德慕的话语里不无讽刺。

“公爵大人，河间地封臣倒的确忠勇，比如孪河城的佛雷家族，他们践踏了宾客权力，悍然阴谋设计布置了血色婚礼。要不是国王陛下，北境的史塔克家族和他旗下最忠勇的封臣将军们都要被全部杀死。其中，还有你的姐姐凯特琳·徒利夫人。”艾琳妮亚不紧不慢的轻笑道。

艾德慕·徒利顿时呼吸一窒。

“还有赫伦堡，以前可是属于河间地的封地，如今却成了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的领地，那鱼资源第一的神眼湖，也成了小指头领地上的一块大肥肉。河间地封臣勇武忠诚，可惜艾德慕公爵大人还是没能保住原本属于自己旗下领主封地的赫伦堡。”

艾德慕的脸色顿时一阵青一阵白，赫伦堡正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其实并不仅仅是赫伦堡，还有女泉城的慕顿家族。慕顿家族已经和魔山旗下的一个养子联姻，而慕顿伯爵，也已经向艾德慕正式提出要归服于王领地魔山旗下，这件事情令艾德慕气得几天几夜没能睡着觉。

女泉城的慕顿家族也是艾德慕心里的一根刺。

艾德慕并不认为是自己的威权不够无法慑服慕顿家族，他认为是魔山在暗中撑腰慕顿伯爵，这也是他对魔山心中有怨气的地方。

进入峭岩城维斯特林家族的领地后，艾德慕但凡提到魔山，都不用敬语，也不称呼国王陛下，都是带着戏谑的口吻直呼魔山。

在受到艾琳妮亚的一番‘抢白’后，艾德慕气得一窒，可却又发作不得。他讪讪笑道：“夫人，等珊莎的婚礼完毕，我自会向魔山要回赫伦堡。”

当然，还有女泉城的慕顿家族。慕顿家族向徒利家族宣誓效忠，是徒利家族的封臣，绝不能任由慕顿伯爵改投魔山，女泉镇从未成为过王领地，以前没有，到了艾德慕当家做主的时候，当然也不能有。

“公爵大人，你如果砸峭岩城里当面叫我姐夫魔山，你一定拿不回来赫伦堡。”夫人艾琳妮亚断言道。

“呵呵，夫人，魔山他虽然做了国王，但如果按照珊莎的辈分，我就是他的长辈；如果是按照你的辈分关系，我也是他的妹夫。徒利家族和克里冈家族早已经是一家人，血浓于水，我叫他魔山是兄弟之间的亲近，对他可并无不敬？”

“艾德慕，魔山早已经是伟大的受人尊敬的国王陛下——公爵大人——狭海对岸的布拉佛斯、潘托斯、罗拉斯三大自由贸易城邦都已经臣服于他。多斯拉克草原上最有实力的卡奥也都被他一人征服，他比历代维斯特洛国王都更伟大。我的亲爱的丈夫，我认为你在人前和人后，最好还是尊称他一声国王陛下。”

侍卫队长诺里斯·克里冈原本是魔山身边的一个死士，是魔山在君临城从难民中挑选出来的一个长枪兵然后培养训练在战斗中成长起来的，他对魔山的忠诚不可动摇，他心道：艾德慕公爵大人，国王陛下大小征战中，河间地并没有派出兵力追随，大人也没有骑上战马和国王陛下一同作战，和其他领主大人比起来，河间地在新王国的建立中并无功劳。我们快接近峭岩城了，公爵大人人前人后谈论起格雷果·克里冈国王都是带着调侃和戏谑，我劝你最好还是尊称一声国王陛下。”

不过，诺里斯·克里冈作为一名保护艾琳妮亚的队长，是艾德慕公爵大人的封臣，为了避嫌，并没有把自己心里的腹诽说出来。

马蹄声在身后响起，一个胸襟上别着一枚黑鱼徽章的将军骑着一匹瘦马赶了上来，他是特地赶上来告诫艾德慕的，一路上，艾德慕的言语间对魔山多有不敬，如今快接近峭岩城了，他小子最好注意一点。

“艾德慕，在奔流城，我们关起门来，直呼魔山可能并不失礼，但如今已经进入了峭岩城地界，马上就要进城了，你是公爵大人，不要再直呼他为魔山，他是我们的国王陛下，不管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的亲近友好，也不管你对魔山有什么不满，尊称和礼敬才能体现出徒利家族的贵族教养和荣誉。”

黑鱼布林登·徒利，艾德慕公爵大人的叔叔，也是河间地最具有军事才华的名将。他和泰温·兰尼斯特在同一年因为抗击石阶列岛的海盗而少年成名。

艾德慕对叔叔的畏惧从小就有，见了叔叔脸色又冷又硬的发话，心中先有了一丝怯意。

艾德慕哈哈一笑，把自己的尴尬掩饰过去：“叔叔，夫人，诺里斯爵士，我称呼国王陛下为魔山，不过是调侃亲近，并无不敬。如今近城了，我自会说敬语尊称，不敢放浪。”

前面马蹄声响，一彪人马飞快而来，当头一面大旗，是黄色沙地上的六枚白色贝壳，这正是维斯特林家族的家徽。

领头的小将军是个小小少年，脸上还有稚气。

少年看见了来的队伍中的徒利家族的鳟鱼旗，极为高兴，快马加鞭，向这边射过来。家族骑士和士兵们怕小主有闪失，都是紧紧跟上，护卫两旁。

脸上还有稚气的少年是简妮·维斯特林的最小的弟弟：洛拉姆·维斯特林。

“姐姐！姐姐！”小家伙老远就喊过来。

艾琳妮亚听到喊声，撩开马车帘幕，看见了一彪骑兵轰然而来，为首的少年，正是自己的弟弟洛拉姆。艾琳妮亚的美脸上绽开了鲜花一般的笑容。

很快，骑兵来到跟前，洛拉姆·维斯特林先向艾德慕公爵大人致敬施礼，说了欢迎光临之类的礼貌语，然后就打马来到了艾琳妮亚的马车边，直接就从马背上跳上了姐姐的马车，他的骑术精湛，很显然有真正的马术高手教导过他。

两姐弟就在马车上用峭岩城本地语言叽叽呱呱的说起话来。

久别重逢，两姐弟亲热得不行！

队伍继续前行，一声龙吟从天空传来，河间地诸将和艾德慕公爵大人一起抬头，只见天空中飞过三头龙——为首的是黑龙，右边的是一条白龙，左边的是一条青铜龙。这是丹妮莉丝的三个孩子，不过现在三个孩子都已经有了自己的龙骑士，黑龙是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白龙是多恩领主亚莲恩·马泰尔；青铜龙的龙骑士琼恩·坦格利安。

河间地的将士们看见三条龙从天空飞过，人人都看得目瞪口呆，被三条龙的雄姿震撼。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没有近距离接触龙的机会。

天空中，没有出现魔山巨龙的影子。

三条龙出现在天空，说明三条龙的主人都在峭岩城里，他们比艾德慕公爵大人更早来到了这里，来参加珊莎·史塔克和雷纳德·维斯特林的婚礼。

*

艾琳妮亚·维斯特林看着三条龙飞远的影子，嘴巴张开就一直没有合拢过。

“姐，大姐已经回来有十五天了。”洛拉姆在姐姐的耳边极秘密似的说道。

“哦？！”艾琳妮亚听出弟弟的话里有话。

简妮·维斯特林提前从君临城回到峭岩城来为大哥准备婚礼，这并不奇怪，也并不是一件秘密，更不是一件什么惊喜的事情，这本再正常不过，可是，弟弟的语气里，却有着一颗压抑不住的兴奋的心。

洛拉姆想说什么秘密？

艾琳妮亚看着弟弟，果然，弟弟沉不住气：“姐，大姐带回来了三条小龙回来。”

“三条小龙？”艾琳妮亚又惊又喜。

“是的，我前天在大姐的指点下，亲手喂了三条小龙一次烤肉。其中的一条白色条纹金色斑点的小龙，我还伸手去轻轻的摸了他一下。他真的太美丽了。”

艾琳妮亚几乎惊呼出声：“天，三条小龙都是属于大姐的吗？”

“并不是，姐姐说姐夫做了国王后太忙，没有时间照顾好三条小龙，就暂时归她喂养。”

“天啊，要是三条小龙都属于大姐，我和你，岂不是一人能分得一条？”

“姐，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呢？可是姐姐说龙是属于姐夫的，她只是代养，并不敢随便送人。”

“三条龙，肯定其中的一条属于姐姐的孩子，我听说那家伙长得很强壮。三条龙就需要三个龙骑士，那还有两条龙需要龙骑士。”

“姐，你去姐夫面前帮我求个情，我想喂养一条龙，和龙一起长大，我想成为龙骑士，让龙在喂食中慢慢接受我。”

“好，但我不知道姐夫会不会听我的。”

“姐夫会的。”洛拉姆看一眼马车旁边的艾德慕，低声道：“姐夫最疼爱你，用了一个诡计，成功的把你嫁给了徒利家族的公爵大人，嘿嘿！嘿嘿嘿！”

艾琳妮亚脸色一板：“滚！”

洛拉姆吓了一跳，立即跳下马车，娴熟的翻身上了自己的战马，冲姐姐姐夫唱了一句什么，就打马奔向峭岩城而去。

纠！

一声穿透天地的龙吟声悠扬响起，瞬间，天地之间，万物的声音消失，就唯一充满了这一道带着无限威压的龙吟声。

众人抬头，胯下战马纷纷不安的进退踢踏。

一头巨大如金红色云层的巨龙出现在天空，他们从云层高处而来，向峭岩城而去。巨龙很快降低了高度，抬头观望的众人们看见那龙背上有两个身影。

仿佛是眨眼间，巨龙更加近了，已经能看见龙骑士的身形轮廓了。再一个心跳的时间，众人看清楚了那龙背上的人的脸，而天光，也在那一刻彻底离人们而去。巨大的黑影笼罩了队伍。

“姐夫!”艾德慕大喊了起来。他看清楚了龙背上的其中一个人竟然是他的姐夫艾德·史塔克国王陛下。

而另一位，自然就是格雷果·克里冈国王陛下。

龙背上的艾德·史塔克还没有回应，艾德慕的声音又传了上去：“伟大的格雷果·克里冈国王陛下，艾德慕向您致敬！”